軍抵達陽城下,沒有做任何的試探,而是直接發動
按道理說,雙方本應該進行一些短暫的接觸,比如寒暄啊,叫陣啊,鬥將之類的行動。
可是曹操沒有這樣做,而是直接攻擊。
曹操下書,本想讓董俷把孫堅等人的屍體交還。這原本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卻被董俷拒絕。
用董俷的話說:想要孫堅的屍體嗎?攻破陽,我可以把我的屍體連同孫堅的屍體一起給你們。沒有本事攻破陽的話,就不要那麼多廢話,滾回老家去吃奶吧。失敗者就要有失敗者的覺悟,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向我要求你們想要的東西?
這話說的很惡毒,不留半點情面。
關東諸侯是什麼人?不是名士,就是世家子出身,講的就是這個面子。
薰俷把話說的這麼絕,讓關東諸侯惱羞成怒。一個個叫囂着,定要攻破陽城。
隨風飄揚的旌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的防禦方法。
準確的說,整個城防劃分爲荒蕪圈、警戒圈和城防圈三個部分。
距離陽三十里範圍內是荒蕪圈,實行嚴格的堅壁清野戰術,連井水也投放毒藥。
在進入陽十里之內,就是警戒圈。
此時關東聯軍的人馬就集中於警戒圈之內。
城上架設了牀弩等巨型守城設備,並且在弓箭範圍內的城外阻礙物。全部剷平。
這樣是爲了掃清射角和視線地盲點。
城下十五步地距離。是護城壕溝。深大約有三人左右,水下佈滿了繡刺。護城壕之後,有一道矮牆。名爲馮,堆積了無數易燃物,以阻礙聯軍的視線。馮後,還有一個寬約有五步距離的拒馬帶,用於阻礙敵軍接近城牆。之後是靠近城牆五步左右,還有犬牙交錯地木樁。同樣是爲了阻礙敵軍攀城和刺殺墜落之地所用。
整個陽的防禦,可說層次分明。
特別是自漢光武帝之後,陽作爲陽地區的糧倉之一,其防禦更得到了加強。
廣陵太守張超率領本部人馬,向陽發動了第一輪攻擊。
奇怪的是,陽城頭寂靜無聲,直至廣陵軍快要逼進壕溝的時候,突然從城內傳來奇怪的號角聲。緊跟着就有無數聲奇怪地響動。從城內發射出滿天奇怪的黑點,撲簌簌朝着城下落去。那些黑點,是清一色的鐵蒺藜,落地滾動兩下之後。立刻釘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的廣陵軍一腳就踩在遍地的鐵蒺藜上,鋒利的銳刺穿透了腳面。鮮血淋漓。
整齊的隊形,變得散亂開來。
鐵蒺藜不同於利箭,盾牌手也無法抵擋。最可氣的是,如果地面上早埋伏有鐵蒺藜,那麼還好對付,但這樣從城內突然拋灑,卻使得進攻地一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與此同時,城頭上傳來銅鑼聲響。
只聽嗡的一聲,彷彿有飛蝗從空中掠過一樣,一片黑雲從城頭上撲落下來。
“小心,小心……”
隨着一陣喊叫聲,盾牌手習慣性的架起了盾牌,以防禦箭矢。
但是,那箭矢勢大力沉,不同於普通的弓箭,全都是長三尺六寸,小指粗細。
帶着無與倫比地穿透力,打在盾牌上,不斷穿透了木盾,更將盾牌打得粉碎。在第一排的盾牌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狠狠地釘在地上。慘叫聲在空中迴盪不惜。
蹶張弩……
張超忍不住驚呼起來,想要鳴金收兵。
這蹶張弩自戰國時期就已經出現,強秦更依靠其強弩利刃,橫掃六國。但說來也奇怪,自漢以來,特別是從武帝以來,蹶張弩的使用漸漸的就稀少了,甚至沒落。
其原因和當時的對敵情況有關。
大漢的敵人,主要來自於草原。蹶張弩也好,牀弩也罷,這種用於攻城的利器,相對就減少了使用。取而代之的,則是更爲輕便的弩箭,用以更加靈活的作戰方式。
誰也沒有想到,陽會有如此多的蹶張弩和牀弩。
只一輪箭矢,令廣陵軍完全暴露在弓箭之下。緊跟箭雨紛飛,失去了保護的廣陵軍,幾乎是盡沒於陽城下。即便是有幸運的人逃脫出來,也是鮮血淋漓,滿身是傷。
準確的說起來,幾千兵馬對於關東諸侯而言,算不得什麼。
可是其造成的震撼,卻是讓諸侯久久不語。
曹操咬着嘴脣,苦笑着說道:“董西平真好手段。幾句話激怒了所有人,斷了我們的退路。看起來他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想必我們就算是打下了陽,也無力再進。”
戲志才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他和伊籍在中軍傘蓋下,眺望戰場上的慘狀。
遍地的死屍,橫陳於陽城外。那殷紅的鮮血,似乎是在告訴諸侯,想要拿
,就要拿出點本事來。不自覺的,戲志才的眼前浮.張醜陋的面容。
“誰能告訴我,董西平是用什麼東西,把鐵蒺藜拋灑出來?”
孔融忍不住向諸侯詢問。
陶謙苦笑道:“拋石車,應當是拋石車……沒想到董西平把這些古薰似的玩意兒拿出來這麼一用,卻有如此的效果。幸好拋石車最多隻能達到七十步,可以令井闌掩護,以轒轀突進,先填平的護城壕再說。此次,當由我徐州軍出戰,如何?”
諸侯聞聽,都齊聲點頭。
戲志才卻一蹙眉,隱隱覺得。只怕陶謙未必可以成功。
井闌高約有半引高。若是換算成高度,大約是在十米以上,略過於普通的城牆。
不過陽城高牆厚。井闌也只能持平。
有牛牽引,一輛輛井闌車緩緩的從聯軍陣中駛出。井闌之上,有弓箭手,全都可以拉起兩石弓地控弦士。在距離護城河還有幾十步地距離時就停止下來,以弓箭壓制城上的弓箭手。
緊跟着,轀車出動。徐州軍緊隨於轒轀之後,向陽再次進攻。
—
那奇怪的號角聲再次響起,董俷站在城樓上,看着逼近地關東聯軍,露出奇怪笑容。
果然,關東聯軍,小覷了他的拋石車。
城牆後,停列着一排排拋石車。足有幾百架。
這些拋石車是蒲元根據那本《考工錄》上的記載研究出來,又經過他和馬均的改良,其距離可覆蓋二百八十步的範圍之中。霹靂車,這是薰俷爲拋石車起的名字。
記得曹操在官渡之戰。第一次靈活地運用了霹靂車。
只是已經記不清楚那貢獻霹靂車的人是誰,不過今日。董俷決定用霹靂車,讓曹操好看。
隨着城下武安國一聲大吼,崩崩崩,無數聲奇異聲響過後,巨石自霹靂車上飛出城外。
如雨的礌石,轟在井闌之上。
把一座座井闌轟塌在地上,牛哀嚎,被礌石擊中,打得是血肉模糊。
緊隨轒轀的士兵,連同一輛輛轒轀車被砸癱在地上。礌石如雨,哀號聲此起彼伏。
牀弩又是一輪射擊,徹底摧毀了戰場上的攻城器具。
戲志才輕聲道:“主公,今天還是不要再打下去了,軍中士氣低落,再打下去,也是送死。不如就地修整,待我等商量了具體的計劃,再對陽進行攻擊,如何?”
諸侯連戰連敗,哪有心情繼續戰鬥?
陶謙和張超損兵折將,雖心有不甘,卻也明白戲志才所說的沒錯。
繼續打下去,只能是送死!
當下曹操下令鳴金收兵,草草的結束了第一天地戰鬥。戰場上屍橫遍野,被礌石砸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隨着風,把那濃濃的血腥氣彌散在蒼穹,令人感到心冷。
依照着規矩,戰後會有人收拾戰場。
薰俷這一次倒是沒有阻攔,只是命令城上士兵警戒。
當一具具血肉模糊,肢體不全地屍首堆積在一起的時候,聯軍中不斷地傳來哭泣聲。
中軍大帳裡,諸侯相互推諉,相互指責。
曹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乾脆帶着戲志才和伊籍,在許褚、胡車兒的陪同下,走出了營帳。
身後自然隨同有親軍,有曹洪率領。
曹操看着夜色中的陽城,感到口中一陣陣的發苦。
戲志纔則目光灼灼,隨着曹操環繞陽一週之後,心中突然一動,生出些許計較。
回到營寨,戲志才拉着伊籍,嘀嘀咕咕的說着話。
曹操則強打精神,巡視營地,慰問士兵。直到子時過後,纔回到了自己的營帳裡。
沒想到,戲志纔等人都在帳中。
不僅僅是戲志才和伊籍,包括夏侯敦、樂進、李典等武將,也都在大帳中等候。
“先生,這麼晚了,有事情嗎?”
曹操不免有些奇怪的詢問。
戲志才笑道:“剛纔我隨主公巡視陽,卻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故而令機伯等人連夜製出了陽的沙盤圖形,特來與主公解憂……機伯,還是由你來說明吧。”
伊籍點點頭,將大帳中央那八仙桌上的沙盤掀開。
“主公,你看……這就是陽的大致圖形,可曾看出些什麼?”
沙盤上的陽城,做的很粗糙,但基本的輪廓卻已經呈現出來。曹操蹙眉,走到八仙桌跟前,看了半晌,輕輕搖頭道:“好像沒什麼特別啊。先生,還是你說明吧。”
戲志才和伊籍微微一笑,“剛纔我和機伯又去探查了一番,陽爲東都襟帶,三秦咽喉,建城的位置,極爲險要。有淮水、水之天塹,又有邙山、嵩嶽之險要,易守難攻。然,也正因爲地勢的緣故。水低窪。使得南面城牆,較之其他三面略低。”
曹操有仔細的觀察了一番,輕輕點頭道:“哪有如何?”
伊籍說:“水時常氾濫。常會對陽造成
..,也正因爲於此。也就是說,響,南城相對鬆弱,不如其他城般地堅固,牢不可破。“
許褚對伊籍和戲志纔不停地打謎語。非常不滿。
“機伯先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行不行?你們讀書人就是這般的囉唆。要我說,屁的陽。把那薰西平約出來,比試一場。老許我到時候一刀幹掉他,豈不是陽唾手可得?”
許褚不服氣,可不代表帳中地人都是這般想法。
夏侯淵哼了一聲,“仲康說的輕巧。你就這麼有把握能打敗董西平?若是輸了呢?”
曹操也說:“仲康不得無禮。我知你想和西平一戰,但是……”
言下之意卻是:我怕你會輸!
只氣得許褚暴跳如雷,可戲志纔等人卻把他扔到了一旁,不再理睬。
戲志才說:“我擬猛攻南城。但亦需要其他人在三面拖住董西平的兵力。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甚至會出現。即便我們能攻佔了陽,也在沒有力量西進陽。”
曹操沉吟片刻,輕輕點頭,“無力西進就無力西進,我等原本也就是要震懾陽而已。能打下陽,就是一件大勝仗。本初北路軍被阻在成皋,我等聯軍若不得一場勝利,只怕將來就要淪爲他人笑柄。我這就召集諸位大人,對陽展開攻擊。”
第二天,聯軍發起了亡命的突擊。
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勢,不分晝夜地向陽進行衝擊。
聯軍把兵馬全都交到了曹操的麾下,而曹操更發下狠心,下令若攻破陽,全軍可以盡情擄掠三日。在這種巨大的刺激和誘惑之下,陽城四面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尤以南城的壓力最大!
聯軍幾乎把所有的精銳人馬都調撥到了南城,而後從四面八方猛攻,死死的拖住董俷的兵力。
賈詡看出了聯軍地意圖,卻沒有一點辦法。
戲志才就是擺明了,就是要攻打南城。可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偏偏無法破解。
薰俷親自坐鎮南城,將其他三城的指揮權,盡數交給了賈詡。
可即便是隻有三城所面臨的巨大壓力,賈詡也感到非常地吃力。
看得出來,聯軍是玩命兒了!
諸侯也下了老本兒,這會兒不是保存實力的時候。
正如曹操所說地那樣,如果連一點成績都沒有的話,那麼整個關東聯盟,再也沒有臉面見人。
不計血本的晝夜猛攻之下,終於獲得了進展。
第十日,隨着護城壕溝被填平,馮垣被摧毀,拒馬帶等一應陷阱、機關也被燒得乾乾淨淨。
不過,雖然聯軍猛攻,卻始終無法再前進一步。
|+|:成了通體的暗紅色。
天氣越來越冷,城頭上的旌旗也破爛不堪。
城牆上掛着凝固的血漿,不時還可以看見肉混在其中。走在城頭上,就可以聽到啪唧好像是踩在水裡面的聲音。聯軍死傷慘重,同樣的,陽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數百具拋石車已經損毀,再也無法修復。
牀弩巨箭也被耗盡,只能當作擺設來用……
而董俷所鎮守的南城,則情況更加險惡。隨着防禦器械的不斷損耗,從一開始的對射,到後來的肉搏。聯軍數次登上了城頭,又數次被薰俷所打下城去,可謂慘烈無比。
期間,箭矢一度出現短缺。
後來還是郝昭出了一個主意。
“主公,我小時候曾聽老人說過一件事情。將糞便燒滾,加入砒霜之類的毒藥,所造成的殺傷力非常厲害。老人們說,很早以前曾有人用過這種辦法,但是後來因爲過於歹毒,就失傳了……如今我們不宜過多損耗箭矢,但人總是要吃喝拉撒。”
這主意,聽上去非常的噁心。
可如果真的有效果,似乎也不差。
薰俷當下令人蒐集陽溝渠中的糞便,並且把藥鋪中的各種有毒藥物全部徵集起來。
一時間,陽城上空瀰漫惡臭之氣。
薰俷甚至一度被那股味道嗆得嘔吐,可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這種被郝昭稱作金汁的玩意兒,非常歹毒。城頭大鍋裡沒日沒夜的都有煮沸的分辨。有專人用大勺,一俟聯軍攻到了城下,就一勺一勺的往下揮灑。滾燙的金汁滴落在人身上,除了會造成燙傷的結果之外,還會腐蝕肌膚,令人傷者加重病情。
最要命的是,被金汁潑中以後,傷口無法復原。
即便是軍中的醫生,也對這樣的情況束手無策,長吁短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