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陌坐到她身邊,轉頭一笑:“滿意麼?”
“滿意。”趙倩難得的把半耷拉的眼神睜開。
...... ......
半個時辰後,
耿陌與李利琴坐在二樓的卡座上,此時正值十二點,是會所的最高潮階段。
舞臺上有兩名身着暴露的金髮女郎圍着鋼管扭動身體...
看的臺下的牲口激情吶喊,有些還把手伸到褲襠裡。
李利琴面前放着高腳杯,高腳杯裡有小半杯紅酒...
而耿陌面前放着一沓溼巾,正在把嘴脣周圍的血跡擦掉。
他把最後一張溼巾扔到茶几上,緩緩說道:“我們老家村子,有個很和藹也很嚴厲的村長,小時候我們練功回來都喜歡圍在他身邊讓他講故事。對我來說,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是:狐狸和老虎比賽,說有一天狐狸不甘寂寞去找老虎比力量,老虎作爲山中之王自然不能退縮,兩人就站在統一起點。狐狸掏出個塑料袋說,就比這個,誰扔得遠就力量大,以後山大王就是誰的...老虎滿滿自信,拿過來就扔出去,可那塑料袋飄飄搖搖,在空中飄了幾米,最後又被風颳回來落在腳下,老虎有些自卑,但還抱着一絲僥倖,撿起塑料袋遞給狐狸,狐狸不着急,彎腰撿起一塊石子,說只扔這個太簡單,就把石子放到塑料袋裡...只見它輕輕一扔,就扔出去十幾米遠,老虎看它扔的比自己重還比自己遠,最後只能鬱鬱而終。”
“所以我就是那塊石頭?”李利琴抓起酒杯晃了晃。
“老虎走後,狐狸自然而然成爲山大王,並且威望比之前的老虎還高,直到幾年後這個秘密才被人發現。”耿陌自顧自的說着,說完還搖搖頭:“沒文化,真可怕!”
“知道親過我的脣的人,現在都什麼下場麼?”
李利琴緩緩看着他,擡起酒杯,把紅酒送到嘴裡。
耿陌不回話,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前走兩步倚靠在欄杆上,目光深邃的看着臺下。
臺下,趙倩一行人正從人羣中擠過,像是一條蚯蚓,在厚厚的泥土中掙扎。
他們走到舞臺前面,趙大小姐沒有半點規矩的邁上去,抓起後面的麥克風,粗鄙說道:“現在是我的時間,都TM把嘴閉上!”
她一句話說完,果真鴉雀無聲,音響都被關掉,衆人都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趙倩擡手指向二樓平臺:“那個犢子從今以後是我哥們,鐵哥們!誰TM要是動他他一下,就是我跟趙倩過不去!...我沒別的能耐,我老子趙德駐在城裡還真有點罩得住...你們就看,能不能用錢砸死你們就完事了!”
她毫不怯場,在上百號牲口的目光中,伸手指向臺下:“你,上來!”
就看、剛纔調戲小麗的跟班,耷拉着腦袋走上臺,站到趙倩身邊。
這位大小姐毫不留情,指着他朝下方道:“這崽子就是剛纔惹到我哥們的!”
“啪啪...!”
她話音剛落,兩個大嘴巴已經打到跟班臉上。
“說話!”
“陌哥,對不起,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
聽到跟班說完,趙倩邀功似的昂起脖看着平臺。
不僅僅是她,樓下的數百號牲口的目光也都看過來,個個懵逼。
而在他們眼中,倚靠在欄杆上的犢子鷹目星眸,臉如春風般泛着和煦的笑容。
身後的李利琴雙眼陡然放光的看着這背影,愣神過後狡黠道:“耿陌,要不...我們再親一次?”
耿陌非常狡猾的沒有應聲,一來是怕嘴脣上在多一排牙齒印。
二來是真的擔心、明天自己在那個臭水溝裡被人發現。
第一次親吻無論是把她當成石子、利用也罷,都是情況使然。
只有扔出去比塑料袋還重的“塑料袋”,他才能震的住場面!
舞臺上的趙大小姐說完,從來不在男人身上花錢的她,從包裡掏出一沓銀票,肆意的往空中揮灑。
那些被她稱爲“窮鬼”的人瘋了一般趴在地上搶奪,她再次昂着脖子往平臺上看看,然後從中間穿行出去。
“不親?”能讓肖大人震驚,甚至說出一句:小地方還有如此奇女子的李利琴...竟然聲音再降幾分的問道。
聽起來魅惑入骨,怕是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屁顛屁顛衝上去。
這要是別人,哪怕是初雪,耿陌的小心臟都不會跳動一下...
可偏偏是被自己拼命壓在心底的女子,耿陌咬牙瞪着她。
李利琴又迷死人不償命的、學着小麗的模樣,擡起手指放在嘴裡,露出媚眼看着。
“艹!”
耿陌張口粗鄙的罵了一句,熱血澎湃的抓起桌上的一瓶冰鎮啤酒、咕嚕咕嚕一口喝盡!
她見狀咯咯的笑起來,從未有過的真誠笑容。
她並不是假開心,而是發自肺腑感到愉悅...
李利琴是何等睿智,他會看不出他眼底深藏的情愫?
可、他還沒能力把她從身邊帶走...
再有一點,就是關於本事!
連自己都認爲是很難解釋的局面,都被他給化解。
在證明他能力的同時,李利琴也更加確信自己眼光獨到。
仔細想一想,上次露出這種笑容怕是幾年前,接馬昆出獄。
眼看着耿陌坐會沙發,她收住笑聲,雙眼還是那般灼熱的看過來問道:“跟我說說,那晚,你是怎麼讓趙倩那個小妮子如此的?”
耿陌猶豫下,隨後坦然道:“這個很簡單,就一句話,你還拿我當哥們兒麼?!...誰知道這個小娘麼的想法如此天馬行空,就像剛認識她一樣?...別人扒了她褲子睡到一起,她跟人家像是生死仇敵...我TM扒了褲子沒碰她,反倒是要拿我當朋友。”
李利琴斷然不會傻到相信只是扒了褲子那麼簡單,不過背後的故事她也不想聽...只是把這份解釋的意思記在心裡就好。
而後,她點點頭感慨:“病死了一隻虎,嚇傻了一羣猴!”
接着又看過來問道:“如果沒有把他們嚇住,你會怎麼樣?”
“想聽實話?”
耿陌倒不是故意調侃她,而是趁這個時間思考,見她還在盯着自己,重重的回道:“我也不知道!”
這個答案李利琴都只信七分,唯獨這回答能讓她深以爲然。
如果,耿陌還是那個在雪夜一怒之下找熊家夫婦的犢子,她不信。
但要說他爲人處世變得圓滑了,她更不能信!
對柳進的處罰合理,把那幾個服務生都趕走,已經稱得上殺伐果斷...果見、其腰桿不是一般硬。
李利琴從茶几上拿起細煙盒,向後一靠道:“趙倩那個小妮子爲人跋扈慣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生起氣來連老趙都敢對着幹!她們這種富家千金,剛出生的時候父輩在打拼,都放在爺爺奶奶家...隔代人親,等父母完成原始積累打拼回來,已經十歲左右,只知道攀比,恰好兜裡還有點錢...然後就愈演愈烈。不過嘛,也有好處,得不到父愛缺少母愛,對朋友這方面還行,如果走進心裡,那就是真拿你當朋友。”
她頓了下又道:“其實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一條捷徑,那妮子欣賞你,你也可以趁機接近,等真把她俘獲,你離出頭之日就不遠了。”
“那我不成第二個馬昆?”
耿陌作爲肩上抗擔子的爺們,做倒插門女婿是他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懟了回去。
果然,李利琴聞言瞟了他一眼。
但她也沒繼續糾纏,而是正色的看着他:“你這個人有野心,但是總不屑於骯髒的手段...殊不知一將功成萬骨枯,繁華背後不是滄桑就是骯髒!...誰TM能保證一輩子沒幹過錯事?誰又能保證一輩子不利用別人?!我只是個純粹的結果導向者,無論過程如何,只要其結果是我想要達到的,做出任何事也未嘗不可。”
她的話說的耿陌心中竟莫名的一痛,繼續緘默着...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脣。
裡面有四顆牙印,已經不再流血,卻還能感受到針扎的刺痛!
李利琴對他的閉口不言毫不在乎,繼續道:“就說趙德駐,十多年前去關內打拼,有天時有地利,唯獨人和有些欠缺。當時他們一起去的還有其他縣的幾名落馬官員,能力比他強的有,比他圓滑的更有...最好的算命瞎子也不可能看出出人頭地的是他,可最後回來,偏偏是他腰包最鼓...你說爲什麼?”
“不擇手段?”
耿陌看過去,他不知爲何,這個娘們總能在無形中佔據主導地位。
或是在氣勢上,或是在言語上,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只要能成功,就是好手段。趙德駐這個人和別人最大的不同點就是有野心,他是主薄出身,卻能夠放下一切架子,從而奠定自己的基礎!”
李利琴拿起高腳杯,把剩下的紅酒喝完,她高冷的臉上出現一絲血色,放下酒杯又道:“他在事業初期,不包養小三、不花天酒地揮霍,每天只睡五個小時,爲的就是自己的目標,你說這種人不成功誰成功?!”
耿陌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他一直很敬佩能控制自己的人。
能給自己定規矩,能管得住自己,有自律的人,的確是值得欽佩的。
不過、貌似這些跟野心完全不沾邊吧?
他斜眼瞅過去:“是目標,不是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