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突兀間席捲了整個江都。
黑夜裡,少年獨自站在江邊。
雨水不斷的沖刷着他的身體,分不清是冰冷還是傷痕,或是透着涼意...!
可他內心的苦楚,卻無人訴說。
掏出煙盒早已被浸得透溼,將其一把攥成團狠狠的拋向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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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以前,自從耿陌在地宮之中莫名其妙的吞了一條黑泥鰍之後,他就稀裡糊塗的死裡回生了。
其修爲更是如坐火箭一般衝破了煅體鏡後期的壁障,一舉跨入煅體境大圓滿境界。
而後.他爬出地宮親手埋葬了全村的親人,卻唯獨發現不見了小鐵柱,然後就發瘋一樣衝進虎山尋了好久好久......
最後少年還是回到村裡,跪在在墳山頭前三天三夜。
又一次清晨的時候,他轉身離開。
......
回到江都以後,耿陌曾站在街角處偷偷的看過二中門口那幾道熟悉的身影。
良久後,卻毅然離開,他緊緊的攥着學生證,手心都捏出了汗。
證件上面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大男孩有一雙月半彎的眼睛,正無憂無慮的笑着,泛着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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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耿陌在狹小的閣樓照常醒來,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充斥着淡淡霧霾的清新空氣,起牀洗漱後,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
江都的上午到處是匆匆趕往上班的人羣,車水馬龍,這景象...天天就跟小縣城過節似的,甚是熱鬧。
叼着根油條,耿陌焦急的看着腕上那不到一百塊錢淘來的浪琴錶,紅燈還有八十多秒,可他再有五分鐘就該遲到了,那該死的快餐店女經理胖的跟豬一樣,可不是啥善男信女!
突然間,周邊好多人尖叫起來,刺得耳膜嗡嗡響,在刺耳的尖叫和輪胎急速摩擦在路面的撕心聲中,耿陌猛的擡頭一瞅,只見恍如洪荒巨獸般的一輛掉了漆的渣土車,正急速的向着路口衝殺過來!
而在人行橫道上,一個粉嘟嘟的約莫六七歲、扎着好多個小辮的小蘿莉,正撒歡的抱着一個跟她小不了多少的公主布娃娃,而她的媽媽,卻還在人行橫道上那邊,咧着個嘴玩着手機,不知道在樂個啥!
當小蘿莉擡頭看到大車車兇猛的衝撞過來的時候,當場也嚇懵了,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小手死死的抓着懷中的娃娃,連哭叫聲都給嚇沒了。
看到小女孩那嚇得卡白的小臉蛋,耿陌心裡莫名的一痛...!
來不及多想,他火速的丟掉手中豆漿,貓着腰狠命的衝過去,剛攔腰抱上女娃娃,耳邊就聽得轟的一聲巨響,跟着全身劇痛...後面,後面的就啥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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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我們是(高二3)班的,大家幫幫忙哈,耿陌的環境想必大家都知道一點,來來來,多少給幫襯一點昂!”
“是啊,大家給幫下忙,咋們同學時間雖然不長,但好奈耿陌跟大家處的也不錯,盡個心就行。”一高個胖子手裡抱着個用紅紙包着的小紙箱子正挨個的走同學身邊,一邊點頭,一邊伸手要錢。
這倆貨就是耿陌在二中的死黨,一個叫陳小飛,那個抱着紙箱子四處籌錢的胖子叫楊鵬,仨兄弟排行老二,長得胖,俗稱二胖。
......
“你回去吧,今晚我守着,他們村裡電話也通不了也不知道啥情況,有什麼事,明天你過來再說。”IUC病房裡,二胖皺着眉毛看着包着跟個糉子似的耿陌,心情莫名的煩躁。
“二胖,你說開學了這都倆禮拜了,陌哥爲啥不到班上報道呢?”陳小飛推了推臉上掛着的厚重眼鏡,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誒你說,要不是今天醫院打電話到咱學校,驢子是不是準備一直瞞着咱哥倆啊?”二胖叼着根菸,話語裡滿是怨氣。
二胖尋思着.等兄弟醒來一定得好好問問這是咋回事。
......
他哥倆整整籌了一天的錢,腿都快跑斷了,總共才籌了不到四萬塊大洋,這還不算他倆跟家裡死磨硬泡討來的兩萬多。
......這醫院,交了手術費,誰知道手裡這點銀子還特麼能撐上幾天啊?
“要我說,那小姑娘家裡纔是王八蛋!”二胖忽的站起來突然就火了:“‘驢子’玩命的救她家小姑娘,完事了連聲謝謝都沒就跑了,什麼東西!”(‘驢子’是耿陌的別名,二胖取的,耿陌本來性格就驢,當然,還有一重意思,即:寓意 懶驢拉 磨—陌。)
“嘖,也是,”陳小飛輕手拉了個凳子坐了上去,跟風的氣憤着:“你說這肇事司機還在官警大隊,也不知道咋處理?錢特麼一分沒看到!驢哥這會又沒個親人,這事啊,我看就算他那村裡明天來人了也夠嗆!”
“你說這話啥意思啊?!”二胖猛的站起來,瞪着大眼珠子就推了小飛一下:“驢子都這樣了,你要不想管滾一邊去,你掏的錢勞資以後還你,你在這逼逼個啥啊!”
陳小飛頓時氣得青筋直冒.也蹭的一下站起來:“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跟你扯個什麼!”
“誒...你溜達歸溜達,別忘了給勞資整點串昂,再整幾瓶冰凍啤酒!”或許感覺自己話確實有點過,二胖想了想又咧着嘴死不要臉的衝着小飛的背影喊了一句。
“吵什麼吵,這是重症監護室,還有,這裡不能喝酒!”一苗條的小護士板着個臉走進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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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黑暗中,耿陌像是沉在了深不見底的茫茫海底之中,入眼處一片黑茫茫的,無法呼吸,也動彈不了。
“啊!啊!啊!”耿陌抓狂的嘶吼着,卻發不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響!
黃河走東溟,白日落西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長,又或許只在剎那間,仍在黑暗中掙扎的耿陌,猛然間看到漫天的光點衝着他飛掠了過來。
那光點像有生命一樣,可是,爲啥那光點的情緒讓耿陌感到一絲委屈???
光點近了,凝聚在一起,耿陌打眼一瞧......
臥草???
這不是自己吞的那條黑泥鰍麼???
突然間,耿陌感到胸口一陣劇烈的燙痛!!!
他猛的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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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充斥着強烈刺鼻的消毒水味,他四周一看,這偌大的病房中,除了他呆着的這張病牀,整個病房中還擺放着幾樣他看不懂的醫療器械。
咋一看上去看上去還真小有點感覺,入眼蠻高大上的。
“環境不錯呵,還特麼是單人間!”耿陌咂了咂嘴,心裡默默的對比了一下自己那擁擠的小閣樓。
只聽得‘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緊接着一個胖子含着眼淚對着他就猛的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