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跟在他身後，聽着走廊裡腳步的回聲，心情沉到了極點。
聞默輕輕的把聞梟的屍體放在推車上，淡漠的望着火化爐。
爐內的火光照亮了他平靜的眉眼，卻照不到他心底深埋的傷疤。
半小時後，聞青他們來了。
他依舊穿着昨天那一身黑衣，面無表情，周身縈繞的冷氣即便來到這種高溫環境下，都沒有消散分毫。
他身後，除了神色疲憊的鄭美嘉之外，還有一個個子嬌小，容顏清麗柔弱的女孩。
她大概一米六的身高，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及腰的黑髮披肩散開，襯的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柔軟的惹人憐惜。
遲晚：“這是……”
女孩朝她禮貌的點點了頭，“你好，我姓阮，阮綿綿。是……聞梟的女朋友。”
遲晚一怔，隨即點點頭，“你好。”
阿青到底還是沒有違抗聞默的命令，把人帶來了。
聞默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阮小姐，我想阿梟會希望在離開人世前，再見你最後一面。”
阮綿綿沒有說話，徑自走到了推車前，低頭望着面目全非的聞梟，竟然輕聲笑了。
“大鳥，你變的好醜。”
“……”
大鳥？
梟？
遲晚大概明白了過來。
阮綿綿伸出顫抖不止的小手，緩緩落在他傷痕交錯的面頰。
啪嗒。
一滴淚水掉了下來，她笑中帶淚，嗓音沙啞卻含着笑意。
“你自己算一下，你都騙了我幾次了？”
她沒有嫌棄自己白皙的指尖上，沾染上幹掉的血痂，臉上也沒有半點害怕。
她看他的眼神，那麼那麼的溫柔。
“你說你回來之後一定會好好陪我，看，你又騙了我。”
聽到這，遲晚和鄭美嘉已經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淚汩汩滑落。
聞青偏過頭，眼底的霧氣也越擴越大。
他雙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拼盡全身的力氣去剋制，一雙眼睛血絲濃重，彷彿眨一下就能擠出鮮血。
唯有聞默，只靜靜的看着她。
阮綿綿的脣落在了聞梟冰冷的脣間，有微不可聞的呢喃緩緩溢出。
“對不起，連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都還在和你爭吵。”
“從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我一直都在浪費……”
“聞梟，你欠我的，真的不打算還給我了？”
“騙子……”
“沒關係，下輩子，我再找你要。”
她站直了身體，想去握他的手，卻發現他的右手一直握緊成拳，放在腹部。
她拉了一下，沒有拉動，不由加重了一些力道。
可那手像是生了鏽一樣，無論怎麼用力都扯不開分毫。
一直注視着這一幕的聞默，忽然皺了皺眉。
之前他就注意到這點了，阿梟的右手握成拳頭，放在了胃部，自己沒有太在意，只當他是隨意搭在那裡。
可是，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種狀態，只能說明阿梟當時堅定的決心，才能在死後依舊維持這個姿勢動也不動。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是想告訴自己什麼？
胃……
聞默眸光一閃，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