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梟破天荒的沉默了好半晌,最後艱難的擠出一句話。
“他就是十一年前,造成夫人和大少爺出事的兇手。”
那件事是聞默這輩子都難以痊癒的巨大傷疤。
他眸色一沉,好像來自地獄的嗜血修羅。
“原來是他。”
聞梟道,“是,就是他!他藏的很深,痕跡都掩蓋的很乾淨,阿青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從他母親的墓地證實了他的身份。”
“很好!”
聞默嘴角勾起一抹獰笑,前所未有的濃郁殺意和恨意蔓延而出,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肉跳……
“看來從我回國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盯上我了。”
如果慕雲深真的是十一年前那個人。
那麼遲晚那天的出現,更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等阿青醒了,叫他不要再輕舉妄動了。”聞默用手帕擦掉手背上的血跡,“這些命債,是時候和他好好算,一,算,了。”
他尾音咬的極重,凜冽的聲音饒是聞梟聽了,都忍不住無聲的一抽氣。
聞默接着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
這些暗潮涌動,此時的慕雲深卻是一概不知。
他悠悠的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他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卻碰觸到了什麼柔軟的物體,拿下來才發現是一塊粉色的方巾。
他一偏頭,就看到了趴在牀前睡着的女人,她身邊還擱着一個裝滿了水的小盆子。
她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雙臂放在牀沿邊,腦袋枕着胳膊,面龐上是遮不住的憔悴疲憊。
他平穩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速了,複雜的眼神落在遲晚安靜的小臉上,腦海裡浮現出她當時救他的畫面。
難以想象,那麼瘦弱纖細的身體竟然能爆發出超乎常人的能量。
她揹着他一步一步咬牙爬上了坡,即便不堪重負,都沒有放棄。
慕雲深知道她是恨自己的,恨自己無止境的逼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救了他。
真是個蠢女人。
慕雲深擡起無力的手,輕顫着撫上她落在耳畔的一縷秀髮。
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沒有信任的人也沒有可依靠的人。
從小他就知道這個世界的殘忍,在他接觸的圈子裡,心不狠又沒能耐是不可能存活下去。
這些年,他吃過很多苦,闖過很多次必死的局面。
無數回死裡逃生,終於博出了一片天。
至少有十幾回他以爲自己會沒命,偏偏每一回都像今天一樣活下來了。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都是他自救,而這一次救下他的,卻是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討厭他的女人。
他清涼的手指觸上了遲晚頰邊的肌膚,她的覺很淺,臉上那點涼意很快驚醒了她。
她眼睛還沒睜開,右手已經本能的抓住覆在他額頭的毛巾。
她快速把毛巾在水盆裡洗了一下,擰乾水,隨意的一疊又放回他的額頭上。
一連串行爲她完全是靠條件反射完成的,可想而知這個動作她之前已經做了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