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昨天回帝都了,老爺特意吩咐過,不論有什麼事都不能讓人騷擾少爺。
務必讓他在帝都多留幾天,和鄭小姐培養感情。
遲晚只是個被玩膩的女人而已,即便少爺在竹園,現在估計也不會見她。
所有人都離開了,遲晚站在原地,黑髮掩住了她的面容。
一股絕望死寂的氣息,在她的周身縈繞不散。
砰!轟隆——
打雷混合着閃電的聲音乍然響起,傾盆大雨落下,豆大的雨珠打在她身上。
生疼。
溼發貼在臉上,衣服緊黏皮膚,遲晚的身體顫顫巍巍,面上肌膚白的透明,嘴脣沒有半點血色。
她慢慢的轉身走回車裡,在拉開車門的同時,看了眼燈光亮起的窗臺……
突然,燈光熄滅了。
她心底最後一絲希望,也滅了。
車子又一次抵達賭場的門口,她絲毫不理會每個人看她時嫌惡的眼神,每走一步,光潔的地面上都會留下溼噠噠的髒鞋印。
她重新回到包間,毫無意外的,迎上慕雲深勝券在握的眼睛。
他還是十分從容,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遲晚緩緩走到慕雲深面前。
她身上的衣服還在滴水,烏黑的頭髮越發襯得她肌膚慘白如紙。
慕雲深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還不到三個小時,看來結果不如人意了。”
他眯了下眼睛,問,“決定好了?”
遲晚輕笑了一聲,笑聲蒼涼,“我還有第二種選擇?”
沒錯,遲玲是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就算再恨,也不能讓她出事。
慕雲深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竟然多嘴說了一句,“其實你可以不用管她的,她從小也沒有照顧過你。”
遲晚卻搖頭道,“你不懂,行了,我們不說這些了,現在可以把人帶來麼?”
慕雲深目不斜視的看着她,拍了拍手。
兩名黑衣保鏢立即拖着遲玲走進,把她扔在遲晚的腳下。
遲晚蹲下身,臉色平靜的凝視着她哭花了的臉。
“姑姑,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你的怨恨,多於感激。”
“五歲那年,我被你扔在出租屋不管不問,靠着一塊過期的麪包過了五天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覺到,睜着眼睛呼吸,真的好難受,好痛苦。”
“八歲,我打破了一隻碗,你就把我打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十歲,你不讓我去上學,把我關在屋子裡,我從三樓跳下去,摔折了一條腿。十二歲,你叫我滾,說我是拖油瓶,我要走的時候,你又把我拖回來打的半死,還不給東西吃。”
“十五歲,十六歲,十七歲……每一年我都是掰着手指過的,人生真的好漫長……”
遲晚聲音裡,夾雜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
她沒有去看慕雲深和遲玲,所以忽略了前者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死有什麼可怕的?對我來說,活着纔是受罪。”
“可是我又不能不管你,畢竟你給了我活下來的希望,讓我以爲只要人還在,只要再努力一點,我的人生就還有救。只是到最後,我還是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遲玲,這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就當做報答。走吧,別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