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的時候,夏天騏才從活死人聚集的區域,回到了他們的住處。喜歡就上lwxs520。com
他回去的時候,有些意外的發現吳迪正坐在院子裡,看樣子竟像是在等他一樣。
“怎麼了吳哥,歲數大了失眠啊?”
“是啊,不但失眠還總是多夢呢,過來陪我聊聊。”
夏天騏也過來坐在了吳迪的身邊,然後便聽吳迪嘆了口氣說:
“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好笑,我現在竟然想家了,並且是很想的那種。”
聽到吳迪這麼說,夏天騏的確有些意外,他並不覺得好笑,說起來如果不是他強行壓抑着自己,他幾乎是無時不刻不想家,無時不刻不懷念他過往那種吊兒郎當的人生。
“這有什麼好笑的,我也想家啊。”
“但問題是我都他媽沒家了,我想個毛啊!”
吳迪突然罵了一句。
“呃……”
夏天騏已經忘記吳迪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了,畢竟最近因爲靈魂的重創,吳迪的情緒比較低落,倒是有段時間沒有欣賞他的這種本色了。
夏天騏剛要開口說點兒什麼,便聽吳迪那邊又嘟嘟囔囔的說道:
“我爸在我小時候不大,就因爲交通事故不再了,是我媽給我帶大的。
我媽對我很嚴厲,讓我好好讀書,考一個好學校,找份好工作,免得讓別人瞧不起。
但可能是因爲從小沒有老爸在身邊吧,所以我小時候很自卑,到了十六七歲就特別叛逆。
我媽租不起市場的牀位,就弄個三輪車,走街竄巷的賣水果供我讀書,天天風吹日曬的不說,還得躲着城管和一些小混子。
我那時候不懂事,不知道我媽辛苦,就天天騙我媽說,學校交這費那費的,我媽就省吃儉用的給我,然後我就拿着錢去打遊戲,去外面玩。
老師找了我媽幾次,我媽罵了我一頓,我也不聽他的,還和他鬥氣不回家。
等再回去我就直接說我不想念了,反正我也不學習,你一天掙錢也挺累的,何必將錢都浪費在學校裡。
我罵當時就打了我,和我說我再這樣下去就廢了,問我難道也想讓我和她一樣,以後賣水果?過這種日子嗎?
我就說我早晚有一天能出人頭地,即便不考學也能讓我她過好日子。
然後我就買了張票,出去打工了。
在外面我一個人也不認識,又沒有一技之長,只要ktv,和飯店要我,我當時也不覺得什麼,就在一個ktv當服務生,每天見到太多有錢人出入,太多不要臉的人和我裝比。
幹了一年,我幾乎沒剩下任何錢,我媽這一年都沒有聯繫我,我中間給她打了個電話,我們沒說幾句話就又吵起來了。
她還在說我不上學的事情,還說要讓我回家。
我當時想的很天真,我出來就是爲了混好的,混不好回去多丟人。
就這樣一晃幾年,我一個人在外,也算是風風雨雨吧,但凡是不需要文憑能幹的活我幾乎都幹了,還去給人做小弟。
或許是因爲我膽子大,又不怕死,所以認識一個有錢人,對我還比較看重。
我那時候也覺得,自己終於要出頭了,每個月掙的錢比前幾年多好多。
我就給我媽打電話,想要像他炫耀,說我現在不上學也一樣,結果,我媽卻和我說她病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等我趕回去的時候,我媽媽已經很嚴重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媽媽一直都有肝病,但是她爲了省錢,一直都硬挺着,等我回去的時候,醫生已經說太晚了,能堅持幾天也不知道。
我媽媽也死活讓我帶她回家,不然就跳樓給我看。
我只好帶我媽回去,回家後,我媽就拿出她的存摺,和我說存摺裡是我爸當年出車禍獲得的補償,加上她這些年攢的,一共有18萬。
說這筆錢是給我以後娶媳婦的,本想着她還能挺幾年,沒想到這麼快就不行了。
她告訴我說,男人雖然志在四方,但不能執迷不悟,一定要做好事,壞事就是掙再多的錢咱都不能做,因爲喪良心。
這世道不管黑白,但要記得,人在做天在看。
我媽知道我小時候就愛和人打架,下手黑,又眼高手低的,怕我在外面學壞。我當時聽後就一個感覺,就是覺得自己是個白眼狼。
並且腦袋裡裝的都是.屎。
我媽辛辛苦苦養我這麼大,我和她置氣,我一年不打幾個電話回家,覺得非得混好了纔要和她炫耀,我他媽就是個白眼狼。
我怎麼就那麼不是東西。”
吳迪說着說着,竟然當着夏天騏的面哭了,夏天騏聽後也聽扎心,他雖然沒有這麼叛逆,但是卻經歷過這種失去的痛苦,那種痛苦或許纔是人生中最爲後悔的事情。
“沒幾天……我媽就沒了,我那幾天特別崩潰,因爲根本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動力活下去。
我沒有再去外地,而是在家裡呆了一段時間,但每每待在家裡我就會想起我媽,我就會愧疚的不行,所以我受不了了就又出去了。
想着找份穩定的工作,沒有文憑就靠勤奮補,踏踏實實的工作生活。
結果就接到了冥府的電話。”
說到這兒,吳迪突然轉過來看向夏天騏,然後哽咽了一下說道: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非常痛苦,我都在問自己,到底什麼纔是重要的。
我想着要讓我媽過好日子,我想着要出人頭地,但是真當我變得強大了,我媽卻已經不再了,家也已經沒了。
直到來這裡前,我都沒有想通這個問題,但是在這裡的日子,我卻想到了答案。
這就是我的命運,我可以改變未來的命運,但是卻無法改變過去的命運。
但是同樣的心情卻能夠反覆的重來,我在這裡,在遠離第二域的地方,又再度感受到了當年出門在外,心懷壯志,卻幾乎落魄街頭的巨大失落。
我又想起了我媽,那雙滿帶着老繭的手,幾乎顫抖着將她攢了一輩子的錢,遞到我手裡的一幕。
我想她了,想回家了。”
人往往在失去的時候,就會想到之前的失去,吳迪在得知自己無法在繼續成長後,顯然這段時間也想了很多,也讓自己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開始問自己爲什麼要在第二域那麼拼,明明自己根本不喜歡那裡。
開始問自己,爲什麼還要繼續這樣無力的生活。
他開始認命了。
夏天騏這時候拍了拍吳迪的肩膀,然後對他承諾道:
“吳哥,我們早晚有一天能夠再回去的。”
吳迪在此時表現出的脆弱,並不可恥,因爲人終究脆弱的時候,只是大多數時候我們不願意去承認自己的脆弱罷了。
聽到夏天騏說完,吳迪又擦了擦眼淚,然後又讓夏天騏感到不知所措的笑了起來,然後推了他一把道:
“這個故事是不是挺傷感?不過聽聽就好,我只是單純的發泄一下,沒有女人給我發泄,只好對你發泄了。
我是想回家,但我老弟還沒有闖出名堂,所以我還不能走。
我現在已經能夠體會到我媽當時的心情了,我相信他儘管擔心我,但心裡面是支持我出去闖蕩的。”
夏天騏傻傻的看着吳迪,吳迪則笑了笑,重重的將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吳迪很清楚,他就算靈魂沒有被重創,憑他現在也已經跟不上夏天騏的腳步了,但是他會在心裡面給夏天騏打氣,無論如何都會站在夏天騏的身邊。
夏天騏能夠爲了自己,不惜血拼面罩男,擊殺異域三大巫師,他又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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