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胖子!
雖然曾經有過這種猜測,但猛然間看到畫面中的這一幕,還是令江城遍體生寒,血管裡好似結滿了冰碴兒,洛雲山等人是鬼也就罷了,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胖子居然也有問題,這一次自己被完全孤立了。
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胖子,對方依舊在熟睡,彷彿對自己已經暴露的事情一無所知,幾秒鐘後,江城彷彿猛地想起什麼,立刻移開視線,裝出一副心事很重睡不着的模樣擺弄着手機,實則心裡止不住的後怕。
他忘了,忘了身側的胖子不是人,即便對方現在看起來是在睡熟,但實則…實則很可能……
打開手機攝像功能,江城裝作不經意的活動手臂,暗中將攝像頭對準胖子方向掃過,這段時間胖子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嘴巴微微張開,胸膛不斷起伏,睡的很香。
看到這一幕,江城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但在他打開剛剛錄下的視頻後,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視頻中的胖子完全變了一番模樣,鐵青着臉,一雙充滿怨毒的白色眼珠死死盯着自己的牀,彷彿是擔心到手的獵物跑掉。
鬼知道江城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氣,纔將心中的這份恐懼壓下去,臉色十分自然的擺弄手機,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江城心裡清楚,雖然對方暫時沒有傷害自己,但這絕不代表對方沒有這個意思,對方只是想將自己引入它們所設下的陷阱中,可如果在這一過程中被自己識破,那麼會不會惱羞成怒殺掉自己,江城也不敢確定。
冷靜下來後,江城爲了讓胖子安心,關掉手機,躺在牀上,將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閉上眼睛,睡覺。
這纔是如今最正確的做法,現在江城所想的不僅僅是如何活下去,還有破局的方式,他篤定,破局的關鍵一定與神秘的黑影有關。
而且還有一點江城需要確認:他究竟是何時入局的?
再準確些說,就是胖子,還有身邊的其他人,是在哪一個瞬間被替換掉的?以及真正的胖子他們如今身在何處?
江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白打來的那個電話,她說任務並沒結束,姑且算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沒有結束也分兩種。
第一種,他們仍在任務世界中,周圍的一切都不過是報紙男所營造出的幻境。
第二種,他們確實已經離開了報紙男所主宰的任務世界,回到了現實世界,如今他們面臨的現狀是一個全新的靈異事件。
經過思考,江城更傾向於第二種,這是一個全新的靈異事件,與報紙男無關。
理由如下。
首先,如果他們仍然身處報紙男所在的世界,那麼從自己所處的環境來看,他們四位倖存者都被分開了,各自處於一個相對獨立的世界,就像是第一關冥鏡中的狀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彼此間肯定無法通信,李白更沒有理由能打出電話,通知自己任務還沒結束。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那輛公交車出現了,他們是乘坐那輛公交車返回的現實世界,報紙男再強大也不過是公交車上的執法者,本質上和其他囚徒類似,都要遭受公交車的轄制,他絕無可能有操控公交車的能力。
只要登上那輛車,就代表着任務結束,也代表着他們絕對安全。
江城也想過會不會所謂的公交車是假的,也不過是報紙男所營造出的幻象,但很快,他自己就推翻了這一設想,那輛公交車上的氣息很特殊,江城從未在任何一隻鬼,或是門徒身上感受到類似的氣息,他可以確定,他們所登上的那輛車是真的。
那麼問題就進入了下一階段,他們確實離開了報紙男的世界,被捲入了一場全新的靈異事件中。
別人也就算了,始終陪在自己身邊的胖子究竟是何時被掉包的?
江城首先排除了離開任務後,在工作室度過的那兩天,因爲太平靜了,這一切的開端應該是在2號3號找來的那天夜裡之後。
也是從那裡開始,他們真正接觸到了歇明山的神秘失蹤案,接着一路驅車來到了歇明山腳下的小鎮,深夜住進了恆通旅社。
突然之間,江城打了個冷顫,恆通旅社!
又是這個恆通旅社!
腦海中像是要被撕裂一般,一幅幅畫面如同幻燈片一樣來回播放,夢中神秘人出現在了恆通旅社,站在旅社二層樓頂,堯舜禹的照片中也出現了這間旅社內的同款牀單,還有…還有自己在旅社內醒過來的那個早上,旅社內空無一人,是自己一路小心摸索着下樓,而洛雲山胖子等人對此的解釋則是在試探自己,還告訴自己無已經中招了,甚至險些擄走了自己……
慢慢的,將一切信息彙總,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這間不起眼的恆通旅社,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江城腦海中成型,他懷疑自己根本就沒有醒來,如今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真正的自己正躺在那張印着蘭花圖案的牀上,就在恆通旅社中!
神秘人想要提醒自己的也正是這一點!
江城曾經聽說過這樣一種說法,夢分爲不同的層次,而越是深層的夢境則越真實,同時也更難以醒來,他甚至懷疑在這樣的夢中死掉,那麼在現實中的自己也會隨之死亡,就像是堯舜禹那樣。
身後冒出冷汗,神秘人幾次三番的出現,都是在危險來臨前,江城雖然不確定對方的身份,但對方無疑是站在自己這面的。
想通了這一點,江城安心了許多,在這個世界中他也算是有了一位值得信賴的同伴,現在還剩下一個問題,神秘人劃出的三道痕跡究竟代表着什麼?
對方肯定是想告訴自己什麼,而且很重要,江城確信這就是破局的關鍵。
思來想去,也沒有頭緒,就在思考中,江城沉沉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江城是被一陣沉悶的敲門聲驚醒的,江城是真的被驚醒,而胖子的演技也想當純熟,如果不是江城已經看破他的身份,只從反應來看,根本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打開門後,2號13號闖了進來,急切的神情帶給江城一股不好的預感,“剛收到消失,鎮子上出事了,洛老先生正在帶人處理,他讓我們哪裡都不要去,他很快會來找我們。”
胖子神色有些惶恐,忍不住小聲問:“出了什麼事知道嗎?”
“暫時還不清楚,但應該與我們有關。”13號時不時看向門外的走廊,看起來也很緊張。
長久的經歷讓江城很清楚如今應該表現出什麼樣子纔不會引起懷疑,但他已經可以肯定,胖子,2號,還有13號,這三個傢伙都有問題,都是鬼假扮的,而所謂的出事了也不過是個幌子,真實目的肯定與自己有關。
認清了這些後,整體任務劇情就清晰了很多,他在盡力配合對方演戲,倒要看看這些傢伙究竟要搞什麼鬼。
他在尋找一個機會,能合理甩掉這些人的機會,然後打算回恆通旅社看一看,他篤定那裡一定會有線索。
等待的這段時間比較煎熬,終於在半小時後,走廊內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洛雲山出現了,但此刻的他全身肌肉緊繃,眼神中充滿警惕,“昨晚我派來保護你們的人,去哪裡了?”
這種態度令13號很不滿,“洛老先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派來的人,然後伱問我們?”
江城爲了展現自己的誠意,主動將昨夜有人敲門的事情告訴了洛雲山,與此同時還給出猜測,說感覺外面的人可能有問題,於是他就沒有開門。
聞言洛雲山深吸口氣,對江城肯定的點點頭,“很好,你幸虧沒有開門,你的感覺沒有錯,那些人確實有問題,因爲…因爲原本該來的那些人已經死了。”
“死了?”
“嗯。”洛雲山的臉色更差了,“我也是今早才接到的消息,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屍體,他們就是在房間中死掉的,躺在牀上,就和…和堯舜禹的死亡狀態一致,昨夜回覆我消息的根本就不是他們。”
“這是我的疏忽,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是我手下最強的一批人,怎麼…怎麼可能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死掉?”
“他們的死亡地點在哪裡?”江城追問。
洛雲山擡起頭,“就在你們第一天入住的那間旅社。”
恆通旅社……
擔心對方是在試探自己,江城臉上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波動,只是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是那裡……我想去現場看一看,也許會有發現。”
但這一次,洛雲山卻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不行,上面對山中的事很關心,已經又安排了一組人來調查,現在那間旅社已經被封鎖了,就連我也進不去。”
“我們的任務是再次進入西歇明山,找到那些失蹤的人,你們先和我去補充裝備,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我們就出發。”洛雲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這次除了我們還有另一隊人,他們是原本準備好的第二梯隊,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在洛雲山的帶領下,大家先去隨意吃了點東西,接着又被帶到幾輛越野車前,周圍的人都在認真的檢查裝備,地上放着白色的油桶。
越野車附近分散着幾個帳篷,帳篷大小不一,有的能住人,有的只能存放東西,江城掀開一個小一些的帳篷,只見裡面擺放着幾個黑色的大手提袋,其中一個拉鍊沒有拉緊,黑洞洞的槍口朝向外面,其它的想必是配套的彈藥。
正愁無法擺脫的江城此刻來了主意,雖然有些風險,但相對於進入山中,也只能賭一把了,他趁人所有人都在忙着整理裝備的時機,悄悄提來一桶汽油,澆在了一頂小帳篷裡面的手提袋上,隨後用打火機引燃。
有汽油助燃,火勢瞬間爆發,吞沒了整個帳篷,同時藉助風勢,一發不可收拾,大有將附近的帳篷全都引燃的跡象。
這裡面除了食物,藥品,剩下的都是槍支彈藥油料一類的危險品,一旦火勢擴散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愈演愈烈的火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濃煙四起,江城在和其他人一樣扯着嗓子喊了幾聲快救火後,就瞅準機會,偷偷溜走了。
這地方不算大,他記得來時的路,一路朝着旅社方向狂奔,洛雲山的話他纔不相信,戳破他們謊言的方式很簡單,他只要親自去旅社看一看就知道了。
路程不算遠,但令他意外的是,恆通旅社外面居然拉起了警戒線,他沒想到這些東西做戲還做全套,搞得像是真事一樣。
他繞過警戒線,進入旅社內,此時裡面空無一人,在一層,他又看到了警戒線,幾個房間被封住了,外面還擺放着一把椅子,貌似是給執勤的警官使用的,但此時沒見到人。
猶豫片刻,江城還是打算去看一看。
可等到進入房間後,他突然愣住了,房間內只有兩張牀,但此刻兩張牀上都有人,準確說能直觀看到的是兩個人形凸起,因爲這兩個人的身上都蓋着一層白布,將臉也蓋住了。
真的…死人了?
江城忍不住有些恍惚,他走上前,掀開白布,白布下是一張男人的臉,男人閉着眼睛,神情異常安詳,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可身體早已經冰冷,這是個死人沒錯了。
江城又檢查了另幾間房,結果是一樣的,一共8具屍體,和洛雲山所說的全都對的上。
這一瞬間,江城動搖了,但這裡不是他的目的地,更重要的是在二層,那間他曾經居住過的房間。
按照他的猜測,在推開他房間門的瞬間,他就能看到自己躺在牀上,甚至…甚至是胖子,2號,還有13號,他們都在!
這是場夢。
只要…只要找到熟睡中的自己,就能醒過來的夢!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