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凌璟仁去面對着那個小的新翻起來的土丘站了三個小時,一動不動。比那根樹樁還要站得筆直。
遊心彩徘徊了一下,腳下還未被雨水打溼的樹葉在她輕輕移動的腳步下發出細碎微弱的喳喳聲。
終於,在天快黑了之前,她站到了凌璟仁的身邊:“天黑了,雨越下越大了,凌璟仁。”
那幅平光鏡上滿是雨絲,像水鑽一樣透明清亮。少年輕輕蠕動了一下蒼白濡溼的脣,“別說話,葬禮……都應該是安靜的,不是嗎?”
葬禮……應該是安靜的。
安靜……
遊心彩凝住了目光。
他一直矗立在那兒,不動、也不說話。
端莊而肅穆。
遊心彩終於知道,他的古怪之處在哪裡了。
自從他見到了狗狗被肢解得支離破碎的屍體,自從他聽到“埋葬”兩個字之後……他整個人、就好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進入了一種什麼樣的狀態裡。
哦,是的。
是的……是進入了參加葬禮的狀態裡。
“你醒醒!”遊心彩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地拉扯他,“凌璟仁,跟我下山!現在!”
雨真的越下越大了,敲打着樹葉,像不斷激烈擂起地戰鼓。穿透樹葉,開始打落在兩人的頭上、臉上、身上……
然而,那個矗立在墳墓前的少年,卻寂靜得彷彿沒有生命一樣。遊心彩拉動了幾次,他依然定在原地,紋絲不動。
“凌璟仁?”
“凌璟仁!”
“凌璟仁!那不是人!不是人!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遊心彩拉着他的手臂大吼。她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告訴他,但是下意識裡,她察覺到了冷寂沉默背後的害怕!
“凌璟仁……”
雨水趁機溜進了她的嘴裡,巧克力色的蓬鬆長髮此刻被打溼,潮嗒嗒的像煮過頭的方便麪。
“凌璟仁……”
遊心彩開始感到慌張。
越來越黑的天,陰森的樹林,潮溼的雨水,這一切,都讓她開始變得害怕。
“哇嗚——”哇的一聲,她大哭了起來。
“凌璟仁,我們下山好不好……我害怕……嗚嗚……我害怕……”
哭聲似乎終於能喚起他封閉的神智。凌璟仁像是終於聽到她的哭聲,他尋着哭聲轉過頭來,看着身邊滿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的女孩。
她多懦弱、多可憐啊,像只顫抖的小貓。
但是,她的哭聲,卻喚醒他心底沉睡已久的記憶,那哇哇啦啦恐慌害怕的哭聲,彷彿跟記憶中的哭聲重疊了一般……
記憶中那個孩子,也哭着扯着老人的手臂:“奶奶,我害怕……奶奶,我害怕……我害怕……”
他側着身子,擡起了手臂,手心撫上身側女孩的臉。她嬌柔美麗的容顏,即使戴着又醜又土的大睛鏡,也遮不住呢。
凌璟仁的脣角邊隱隱浮現出一絲寵溺的笑,他喃喃着,好像是對遊心彩說,又好像是對記憶中那個哭泣的孩子在說:“別害怕,有我在。我會守護你的……”
雨水讓兩人的身體都變得冰冷顫抖。
但他輕輕捧着她臉的手心,卻像寒風中的燭光,閃爍着微弱的溫暖。他凝着她,再一遍地絮語喃喃:“別害怕,有我在。我會守護你的……”
遊心彩睜着眼睛看着凌璟仁,滿是茫然和困惑。
然而。
“——噗通——”
那個像神一樣許着諾言的少年,在這一刻,卻轟然栽倒在地。
守護不守護的,遊心彩不知道。
只是,拜託!
他這個豬頭!能不能不要那麼重啊——!真是頭豬!
第一百二十次把那頭滑到地上的豬頭重新拉起,背上肩,遊心彩昴足的勁已經用光,快要虛脫了!
“凌璟仁,你好重啊……凌璟仁?”背上的人越來越沉,遊心彩有點兒擔心,“凌璟仁,我們快到山腳了,你說句話啊?你還好嗎?吱個聲……”
腳步虛浮,遊心彩艱難地擡臉瞅瞅下山的路,動了動肩膀,然而那個傢伙卻像被打溼的報紙一樣毫無生命力。
“少爺!少爺!”
“少爺,您在哪兒?”
就在遊心彩筋疲力盡又擔憂不已的時候,前方好像傳來了叫聲。
同時,漆黑如墨的空氣裡滑過幾道來回閃射的燈光。
遊心彩看到了希望,她奮力仰起下巴,朝那些閃爍地光源扯開嗓子叫喊:“喂,在這裡!在這裡——你們的璟少爺在這裡——”
“快快快,在那邊……”
隨着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和一束照過來的燈光,很快遊心彩就看到兩三個男人急切地往這邊過來。
遊心彩撐着身體不讓背上的凌璟仁掉到地上,直到那三個男人來到面前,其中兩個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從遊心彩的背上接過凌璟仁,她才一下子如塊爛泥一樣癱到了地上,長噓口氣:“呼……太好了……”
當其中兩個男人駕起了已經不省人事的凌璟仁時,另一個手拿探照燈的男人朝坐在地上的遊心彩鞠了一躬,“心彩小姐,請讓我們送您回去吧。”
“啊?不用不用。我不用……”遊心彩連忙搖手,“我就住在學校宿舍,很近的。倒是凌璟仁,他的額頭好燙,現在還不醒人事,你們快送他去醫院吧。我沒有關係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聽見遊心彩的話,那個男人也不再遲疑囉嗦。點了下頭就說:“那您請注意安全。”
“好的,你們先走吧。”遊心彩揮揮手,讓他們先離開。
反正已經倒了山腳,穿過學校操場向南就是玉茗湖,再過去就是宿舍了。遊心彩撐着雙腿站了起來,眼看着那三個凌璟仁家的傭人將他扶進車裡。
很快車子的尾燈就消失在了教學樓的拐角處。
爲什麼來這找凌璟仁的全是下人呢?凌璟仁的父母家人呢?一點都不關心他嗎?
凌璟仁……是聖風學院學生會會長,也是聖風學院唯一一位學生理事長。可是,關於他的其它的背景卻像百慕大三角區一樣神秘,無人得知。
天微微亮的時候,遊心彩就起牀了。她向來淺眠,更何況,昨天從山上回來,額頭就一直滾燙滾燙的,還在持續升溫的趨勢,又是一夜沒能好眠。
“啊啾!”
遊心彩推開窗戶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吸了吸鼻子,很快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上次被水球襲擊已經着涼了,再加上昨天下午在山上淋了雨,果然啊……很榮幸的感冒了。
啊啾!啊啾啊啾!
一連打了兩三個噴嚏,遊心彩返身回屋去找感冒藥。
她從來不熬、不硬撐。該吃藥就吃藥,一個人是沒有人來照顧的,所以,不能生病。一旦生病,要以最快的速度康復,這是她一貫的準則。
“咚咚咚……”
在遊心彩喝下第一口白開水,送下感冒藥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在貓眼裡看到那眼熟的乾淨整潔制服時,遊心彩略帶疑惑地拉開了保險栓。
“早上好,遊心彩小姐。”
來人一開口,遊心彩便立即想起來了,是昨天來山上尋找凌璟仁的人。
“有事嗎?”遊心彩站在門口,並沒有打算讓他進來。
他雙手舉起了手裡的白色方便袋,袋子上面印着:“仁和醫院”的綠色字體。
“璟少爺吩咐我將這些送過來給您使用。”
“是什麼?”遊心彩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方便袋。
“是一些感冒藥。璟少爺想您可能也感冒了,所以讓我給您送些過來。請問,您還好嗎?”
“我很——啊啾!”
噴嚏打破了遊心彩正打算說出口的謊言。
“璟少爺說過,如果您也感冒了,我就要送您去醫院。”
“不不不,不用了。”遊心彩連忙搖手,硬生生咽回了下一輪的咳嗽,她紅着臉說,“不用了,我很好。已經吃過藥了,還有你送的這些,謝謝了。我休息一會就會好的。”
“可是……”
“真的不用了。”遊心彩堅定的重申,爲達到目的,也轉移着話題,“對了,你剛剛說也感冒了。是凌璟仁他感冒了嗎?”
見遊心彩這麼堅持。凌璟仁的司機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點點頭,回答遊心彩:“是的,璟少爺從昨晚就開始發高燒,好在醫生留在了主宅照顧了他一夜。所以,目前已經好轉了些。”
“哦……”遊心彩沉吟了一會,蒼白的臉龐上的神情若有所思,當她再次看向面前忠厚老實的人時,“替我轉告凌璟仁,謝謝他的感冒藥。希望他早日康復。”
“是的,我會幫您轉告我們少爺的。”男人點頭,接着又從西服內側口袋裡摸出了一張金色的卡片,尺寸像名片一樣大。
他伸過雙手把名片遞給遊心彩時說:“這是我們少爺的名片,請您收下。”
“哦……”遊心彩狐疑地接過了名片。
雖然她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給自己凌璟仁的名片,但她還是接過了來了,並點點頭送走了凌家的司機。
名片是金屬材質的,卡面很精緻,對着光才能分辯出上面的暗紋,遊心彩湊近一些纔看清,上面的暗紋很是眼熟,想了一會纔想起,在凌璟仁的制服上,那用金絲繡的金邊幅,似乎紋絡跟這個相同。
上面有烙刻的字體很簡潔,只有一個名字,還有一串阿拉伯數字,以及一個地址。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連名片都做得這麼考究,處處彰顯財勢富貴。
但遊心彩只癟癟嘴角,不以爲意。將名片隨手放到了書桌一角,連同那個裝着感冒藥的白色方便袋一起。
聖風學院的圖書館比外面的新華書店還要大,藏書也更多。這是一個令她興奮了很久的驚喜。
在這裡,空氣中都飄散着獨特的油墨馨香。
遊心彩喜歡這兒,寂靜安詳不受打擾。最重要的是,在這兒,她似乎忘記了感冒、忘記了咳嗽這回事。全幅的精神都在面前的書架上。
“我們學的不是戲劇,而是學着體會人的情感。”
課上,那個年過四十的女老師,總是一遍遍地強調。
遊心彩的心中不斷地迴響着這句話,手指滑過面前書架上一排排的大部頭書,書籍烙刻的書名一個個跳過。
最終,她呼了口氣,指尖停在米歇爾的《飄》上。“就這本好了,郝嘉麗……”
下午的陽光昏黃透明得像琥珀。
當遊心彩捧着書本轉身時,被面前的人影擋住了去路。
何時身邊一米來遠的地方站了一個人,自己卻不知道的?
他穿着灰色的斗篷外套,裡面是黑色T恤,黑色緊身褲將他的雙腿包裹得更加修長結實,腳上的軍靴則給人充滿力量的印象。
因爲他的大帽檐遮住了他的半個腦袋,藉着那邊落地窗戶灑射過來的光線,遊心彩看到他擡着臉望着書架的最上面一排,像在尋找什麼書。
而他拉伸着的頸項,則曝露在了遊心彩的視線當中。
從遊心彩的方向望去,男孩的頸部線條異常的乾淨秀美,微微凸起的喉結在明亮的光線中像一顆發着光的寶石,散發着致命地誘惑。
一時間,遊心彩移不開視線,臉紅地盯着他的脖頸,直到他感受到她灼熱的視線轉過頭來,遊心彩還在艱難地嚥着口水。
四目相接,他歪着腦袋,靜靜地,百無聊賴的,面無表情地望着她。而遊心彩,立即醒過了神。
“龍龍龍澤璃?——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驚聲叫了起來。隨及又按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來。花癡果然是不能犯的,光是自己的口水都能嗆死自己。
好在,現在是上課時間,自己是請過病假纔出現在這裡的,此時,圖書館裡除了管理員,並沒有其它同學。因此,並沒有人被她的驚叫所打擾,當然,如果不包括龍澤璃本人的話。
光與影的重合中,他的身形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但是,並沒有朝自己走過來。而遊心彩也無心深究。
她好不容易咽回了咳嗽,直起腰來時,蒼白的小臉上開始滿是紅潤。
背光中,龍澤璃目光跳耀了一下,同時短促地皺了一下眉頭,看着她,卻並未說話。
“借過。”
遊心彩不太感興趣地翻了下白眼,夾着書本就從他身邊走過。
她纔沒興趣跟這個傢伙深聊。雖然,內心裡是很好奇,爲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碰到他。
隨着身後**書本的聲音消失,響起了腳步聲。遊心彩撐着桌沿,回頭瞅着跟了上來的傢伙。
“喂,你爲什麼跟着我?”
“因爲我是龍澤璃。”他說着,淡淡的嗓音透露出慵懶無聊的味道。
一邊說着
的時候,一邊已經在遊心彩的對面坐了下來。
“牛頭不對馬嘴。”
遊心彩嘟嚷着,拿着書本轉過身,坐到了身後的一張書桌上。
剛坐下,書本還來不及打開,面前便被一道晃過的陰影籠罩,接着陰影褪去,對面的座位已經被龍澤璃霸佔。
“喂!”遊心彩皺起了眉,暗自深呼吸一次,很艱難地扯出一絲維持禮貌的笑容,“請問,你爲什麼要坐我對面?”
“因爲我是龍澤璃。”再次出聲,依然是那幅無聊漫不經心的樣子。
“狗屁咧!”遊心彩隨口罵了一句。
啪的一聲重重放下書本,然後重重地坐下,鼓着腮幫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面的無賴的美少年。但除此之外,她也只能選擇努力地忽視他、忽視他、忽視他——做自己事,看自己的書,想自己的心思。
可是,那麼耀眼的一顆明星就呆在自己距離不過兩尺遠的地方,要怎麼樣才能做到完全當他是空氣呢?即使,眼睛不看他,心還是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叫得很大聲、很囂張呢。
現在,遊心彩就發現,書中那曾經覺得多麼蕩氣迴腸的故事,此刻都不如安靜坐在書桌對面的龍澤璃來得有震撼效果呢。
眼角微微擡高,視線透過纖長稀疏的睫毛偷偷瞄了過去……
從小到大,遊心彩還沒有這樣偷偷打量過一個異性。以往觀察任何人,都是光明正大的直視過去,像這樣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一個同齡異性,還是第一次……遊心彩的臉變得紅撲撲的,像只熟透的番茄……
眼前的少年,顯眼招搖,天生矚目得像只探照燈。
但是,遊心彩這才意識到,他穿着潮爆了的男裝,然而,這兒卻是學校。迅速回憶了一下見他的時候,遊心彩發現,即使在校園內見到他,他的身上也從來沒有穿過校服。但這,顯然與校規不符。聖風雖然校風開放,但是,明文註釋的校規,大家都要遵守的。
“喂,龍澤璃。”遊心彩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對方從書本中懶懶地擡起頭,目光迷離着絲絲縷縷的輕柔,看着遊心彩。兩人目光交匯,遊心彩的心跳又一次漏了一拍。
“呃。”遊心彩按住了心口,冷靜讓自己了一下,問:“你爲什麼不穿校服?大家不是都要穿校服嗎?凌璟仁也是要穿的啊……”雖然說,他的校服衣襟有自己修改過的金邊,彰顯得高貴乘龍。只是,那好歹也是學校的制服。
“因爲我是龍澤璃。”
還是那樣一句。臉不紅氣不喘地重複同一句。龍澤璃目不轉睛地盯着遊心彩,直到她臉紅得呼吸急促起來。
遊心彩深呼吸兩次,平靜了一下,“那是你的口頭禪嗎?”
“嗯。”
線秀乾淨美麗的下巴輕輕點了一下。
呼!
總算不是那句“因爲我是龍澤璃”了。
遊心彩暗自翻白眼,她吐了口氣。“喂,我說,你拍戲的時候,不會在念臺詞時也來一句‘因爲我是龍澤璃’吧?”
“不會。”對方這次還加了一個搖頭的動作。
好吧,遊心彩雖然心中對他白眼翻不斷,但是,還是不得不承認,只要他不爆粗口,就會連他連搖頭的動作也與衆不同的優雅魅惑人心。難怪能頒回影帝大獎呢……
“爲什麼?”遊心彩問,食指在空中搖動了兩下,另一手撐起了下巴,吐槽道:“你可不要說什麼,我是個專業的演員,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之類的……”
他盯着她,濃密纖長的睫毛,像把扇子一樣煽動了一下,迷離慵懶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因爲我是龍澤璃。”
“倒!你這個……”遊心彩氣到罵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你這個傢伙,爲什麼這麼臭屁啊?”
“因爲我是龍澤……”
“停——!”遊心彩舉起雙手做阻攔狀。
遊心彩算是知道了。
不要問他爲什麼了,總之,只要問他爲什麼,他的答案永遠都是理所當然的:因爲我是龍澤璃。
再問?再問,就輸了。
因爲是龍澤璃,所以愛坐在哪就坐哪。
因爲是龍澤璃,所以愛跟着誰就跟着誰。
因爲是龍澤璃,所以不用遵守校規穿校服。他可從來沒穿過那古板的玩意。當然,除了在拍戲的時候。
因爲是龍澤璃,所以不會念錯臺詞,犯低級錯誤。
因爲是龍澤璃,所以……連臭屁,都是那麼理所當然的。那不叫臭屁,叫自信……
“你在看我。”忽然,他直言戳穿。
“什麼?”遊心彩驚乍。
“喂,醜女。”他終於恢復正常稱呼了,一幅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他,遊心彩纔有他沒有把自己當別人的感覺。
“你一直在偷看我,從我坐在這裡開始。”他意有所指的瞟了一下她跟前沒翻幾頁的書本,接着放開了自己手裡翻看了一大半的哆啦A夢漫畫,向後靠進了倚子裡,書桌下修長的雙腿伸展了一下,姿勢優雅地疊到了一起。
同時,雙手環到了胸前,線條幹淨美麗的下巴輕輕擡了一些,擺出一幅就是要誘惑到你流鼻血的樣子,他的脣角掛着意味不明的淺笑:“呵,我就知道沒有人能對我這張臉無動於衷的,你也不例外。”
遊心彩的臉越來越紅,心跳也越來越快。
最終,一種想要扳回一局的倔強心理,讓她單手撐住桌沿,身子向前傾了過去。聲音柔和,卻帶着明顯的諷刺:“呵,真是可恥。一個男生,竟然淪落到要倚靠美貌來吸引別人注意的地步。還有……”她帥氣地搖搖食指,語氣輕蔑:“大明星,太自戀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哦,可不是每個人都會買你的賬。”
說完,遊心彩從坐位起身,順手抄起桌上的書本,轉身打算就此走人。
突然……
聲音從身後傳來。
“喂!”他揚高了聲音,滿是冷硬和陌生的生澀:“你不是喜歡我嗎?”
喂!你不是喜歡我嗎?
遊心彩定住了腳步,她慢慢回過頭,龍澤璃已經站起了身。
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他的目光像一束強烈地探照燈,一直照到了遊心彩的眼底,像要探照到她的內心深處一樣。
遊心彩別開臉,輕聲承認:“曾經是。”
“曾經?”他忽然逼近了她,不依不饒:“那現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