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慧亞肩膀上的手慢慢縮了回來,西冥夜臉上帶着的淡淺的笑意也因爲這句話慢慢收回。
老太太當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出口就後悔,只可惜覆水難收,只能將語氣軟下來,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華西遇到了很大的創傷,一時之間難以修復,否則你也不會這麼急切把我送到美國去。你的目的不過是爲了不讓奶奶擔心,可是小西你想過沒有?”
“奶奶眼瞎可心不瞎,你們一個個這麼反常的舉動難道我會察覺不出來嗎?”
西冥夜也是無奈,“很多事我有有我自己的打算,奶奶如果能配合我感激,如果不想配合我也不會說什麼,只是什麼眼瞎心不瞎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也不打算讓你們去美國了。”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
莫名的,錢慧亞的情緒很激動,西冥夜不想和她繼續爭吵下去,因爲爭吵也吵不出個所以然,反而會傷了和氣。
起身就要離開,卻被錢慧亞一聲冷呵,斥在原地,“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蘇米娜,就老老實實的負責到底。出爾反爾三心兩意的男人,不配做我西家人!”
“我和蘇米娜不可能。”
錢慧亞柺杖用力一揮,沒砸到西冥夜,卻將不遠處的花瓶砸到地上,摔的稀碎。
客廳,一直等着西冥夜出來的安小彩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趕緊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咔擦一聲,並沒有上鎖的房間門,被安小彩打開一個小縫隙。
阿香在廚房看到她的動作,並沒有說話阻止,反而是躲進廚房熬藥,全當沒看見。
房間內,距離房門不遠處,西冥夜和錢慧亞對立而站,錢慧亞被氣的一直在發抖,“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兩個女孩子,你選擇誰奶奶就幫你留住誰。米娜受傷那天,是你親自給我的選擇,你現在是什麼情況?腳踏兩隻船?”
西冥夜揉揉眉心,疲憊道,“我的目標很明確,是您一直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爲什麼不解釋?”
“是我高估了奶奶對孫子的瞭解程度。”
“沒有人會比華西重要,包括你的幸福!”錢慧亞說了狠話,於他來說,兒子的突然離世
一直是一個疙瘩。
華西是兒子生命的延續,如果要她在華西和西冥夜之間做一個選擇,也許她會好不猶豫的選擇華西。
從一直相依爲命的奶奶口中聽到這樣決然的話,西冥夜僵在了原地,心裡百味雜陳。只是天生冷酷的他已經習慣了將一切情緒全部壓在心底。
面對錢慧亞的質疑和否定,他什麼都沒有說,默默轉身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錢慧亞怎麼都不肯罷休,“你給我跪下!當着我面發誓,你以後不會再和安小彩有任何聯繫!否則……”
“否則怎樣?”他說的毫不在乎。
錢慧亞咬牙,發狠,“否則你就滾出這個家,和我錢慧亞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可以。”西冥夜拔腿就走。此刻他覺得很疲累,他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爲了華西嗎?他爲華西付出的還少嗎?爲什麼奶奶卻好像看不到呢?也罷,他西冥夜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
“站住!”錢慧亞再次怒吼。
可往外走的西冥夜再也沒有停頓。
咣!一聲,錢慧亞手中的柺杖飛了過來,正正當當砸在西冥夜的後腦勺上。門口的兩個人同時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安小彩嚇了一跳,突然感覺自己身後有人,猛地回頭,心差點停跳兩格,“香姨?你……”
“噓!”阿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夫人這是怎麼了?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房間內,西冥夜挺住腳步,頓在原地,冷聲問道:“奶奶想殺我?”
錢慧亞的雙脣不停蠕動着,氣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愧疚感終究沒有衝破她內心深處對華西的期盼。
阿香見勢頭不對,立即衝到錢慧亞身邊,安小彩也跟着走進了房間。
阿香趕緊扶住錢慧亞搖搖晃晃的身軀,“夫人,您這有是何苦呢?快,我扶您到那邊沙發上休息。”
錢慧亞的眼淚大片大片的往下流,嗚咽道,“作孽,簡直就是作孽啊。”
安小彩不放心想要上前看看,卻被香姨的眼神所制止,安小彩只好作罷,擡頭望向默不作聲的西冥夜,頓時嚇了一大跳。
後腦勺的血已經流到了後勁窩,
他都不覺得疼嗎?
“先去包紮一下吧。”安小彩拉着西冥夜的胳膊,想要帶他出去。
西冥夜掃了她一眼,臉色陰鷙得可怕,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奶奶,我稍後再來看您。”安小彩咬了咬脣,沒有明說西冥夜受傷的事,她不相信錢慧亞自己沒有想到,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多嘴了。
可誰知道,西冥夜根本就不在乎頭上的傷口,陰沉着一張臉朝外走,對於安小彩的話置若罔聞,安小彩不放心,只好一路跟着。就這樣出了金家大門。
西冥夜的車就停在門外,見他毫不猶豫地跨了進去,安小彩站在門口,神情複雜。
“傷口不處理很容易感染的,還是讓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駕駛室裡的西冥夜側頭看着她,冷聲說道:“上車!”
安小彩一愣,踟躕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上了車。
華西集團。
西冥夜剛要下車,安小彩卻叫住了他,“等一下,一下就好!”說完從包裡拿出紙巾,又擰開了車裡的純淨水。
“好歹擦一下吧?這樣進公司……不太好。”安小彩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可是眼神裡的關切卻是那麼真實。
還好這個女人還在自己身邊。一顆冰冷的心似乎在一瞬間被這女人的眼神給融化了。
西冥夜不動聲色地坐在原地,任由安小彩朝自己靠近。
後勁窩冰涼的觸感減輕了西冥夜內心的躁動,他就真的安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微微擰着眉頭的女人。
其實是想讓他自己靠過來的,但是以他的臭脾氣,讓他靠過來是不可能的了。
安小彩細心地擦拭着血跡,沒有絲毫的嫌棄。
傷口就隱藏在頭髮裡,安小彩卻住了手,輕聲說道:“等上樓了我再幫你包紮,不許拒絕。”
明明是命令式的話語,可是她卻說得很沒底氣,看着恍若受驚小鹿一般的她,西冥夜情不自禁地笑了。
可是這笑容卻令安小彩沒來由地害怕,“西冥夜,你……”
剩下的話語被西冥夜嚥進了自己嘴裡,他摟住安小彩的後腦勺,無比溫柔地親吻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