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尼祿這柄剛剛命名的武藏也即將走到武器生涯的終點。
原本還能保持平常心的尼祿,在見到一路上因爲斯坦因而被死柄木吊釋放出腦無肆虐後的慘狀,憤怒便已經在胸中醞釀。
在於其正式開始交手後,一直醞釀着的怒火終於點燃。
驚雷,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黑雲壓城,驚雷炸響之後,便是疾風驟雨。
伴隨着一陣脆響,武藏原本光華流轉的刀身瞬間破碎成無數晶瑩的碎片,深藍色的魔力光輝在四散的碎片中流轉,在魔力的加持下,藍光氤氳的碎片變成了最致命的武器,如同暴風雨一般從四面八方襲向他基本上沒有任何防禦的血肉之軀。
“什麼?!”
驚駭之下,豐富的戰鬥經驗還是讓斯坦因及時作出了正確的反應,雙腳連點,整個人迅速後撤。
——唰唰唰!
即使斯坦因已經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反應,刀刃碎片襲來的速度還是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彷彿真正的暴風雨般,氤氳着魔力光輝的碎片劃過他的身軀,帶起陣陣血花。
更有碎片直接紮在他的身上,讓本就猙獰可怖的斯坦因顯得越發面目可憎。
可即便如此,斯坦因依然沒有倒下。
“還想繼續戰鬥?不,這已經不算是戰鬥了。”尼祿看着眼前鮮血淋漓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隨即便再次被冷漠與厭惡覆蓋,手中鬼切斜指斯坦因:“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我的個性對你形成了全方位的剋制,你引以爲傲的戰鬥技巧、速度和力量在我面前不過就是小孩子的把戲而已。放棄掙扎吧,看在你主動投降的份上,我可以不斬斷你的四肢。”
“放棄?!在肅清這個社會上所有的冒牌貨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能殺死我的,只有真正的英雄,只有歐爾麥特一人!”斯坦因再次從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刀刃指向尼祿:“尤其是像你這種,爲了一己私慾想要斬斷我四肢的冒牌貨!”
“是了,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在電視上奪得了那個什麼冠軍的小鬼!這個社會正是因爲你們這些人的存在,英雄才會變質!”
“爲了金錢,爲了出名,爲了這些理由成爲英雄的傢伙,通通都是冒牌貨!”
“這個社會已經徹底腐爛,所有的冒牌貨必須肅清不可!必須有人沐浴在鮮血中,必須有人喚醒真正的英雄不可!”
“真正的英雄,必須像歐爾麥特那樣發自內心地爲拯救他人而戰鬥!”
此時渾身流淌着鮮血的斯坦因彷彿自地獄來到人間的惡魔,又好似最狂熱的宗教信徒,隨時都能夠爲了自己的信仰付出任何代價,也正是這種詭異的氣場震懾住了幾乎在場的所有人。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爲尼祿並不在此列。
與被斯坦因震懾住的綠谷出久等人相反,接受過天朝傳統政治和經濟學教育的尼祿,此刻已經快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
“肅清?一己私慾?”腳下一點,尼祿瞬間出現在所謂的英雄殺手面前,一道華麗的紫色刀光劃破黑暗,將其握着匕首右手直接斬斷,然後用惡魔右腕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將其提了起來:“可笑至極!”
尼祿完全能夠理解斯坦因想要表達的意思,他也非常清楚,斯坦因的理論雖然看似成立,有可取之處,但實際上只不過是他這個偏執狂的一廂情願罷了。
論人論跡不論心,沒有人比尼祿更清楚斯坦因對於“英雄”這一信仰的虔誠,同樣也沒有人比尼祿更清楚斯坦因究竟有多麼罪大惡極。
“你以爲自己是誰?連續殺死17名英雄,造成23名英雄殘疾的通緝犯而已。”
“還說什麼‘必須有人沐浴在鮮血中,必須有人喚醒真正的英雄不可!’每到一個城市,那個城市的犯罪率就會下降,這似乎成了你自信的來源。別開玩笑了,你這個罪犯,你的行爲只會讓這個社會陷入動盪。即使是在英雄飽和的現在,英雄也是有限的,但和你一樣心中包含惡意的敵人卻是無限的,英雄需要時間培養,而敵人卻不需要。”
“你走過的城市,敵人們會因爲你無差別的殺戮暫時有所收斂。但你走之後,那些城市依然需要英雄去巡邏、去維護秩序,可是你殺了他們。在這之後,如果沒有新英雄到來,那些城市的犯罪率絕對會因爲英雄的空缺而直線上升。”
“他們是獻給正確的英雄社會的祭品!”被掐住脖子的斯坦因依然沒有放棄,他掙扎着用帶着尖刺的靴子狠狠踢向了尼祿,他面目猙獰地大吼道:“一切都是爲了正確的英雄社會!”
“好一句‘爲了正確的英雄社會’,假借正義之名,行殺戮之事,別給正義蒙羞了,斯坦因!正義從來都不是你根據自己的主觀臆測行使殺戮手段的工具,它維護着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它是庇護人民羣衆的旗幟!”冷笑一聲,尼祿直接將斯坦因狠狠摔了出去。
“你又有什麼資格判斷正確與否,有什麼資格來給英雄下定義?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你只是單純地根據自己對於‘英雄’這一職業的憧憬與幻想,不切實際地來給職業英雄下定義。還是說,你的所作所爲,只是想讓‘職業英雄’這個職業改個名稱?改名叫做輔警?”
“在你眼裡,英雄似乎就應該無條件地、不計回報地去幫助他人、去奉獻、犧牲自己,不能有絲毫自己的想法和慾望。”
“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得來的‘天才’想法。西邊的那個大國有這麼一句古話——倉廩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意思就是糧倉中堆滿了糧食,人們能吃飽穿暖,不會挨餓受凍,然後纔會學習禮儀,產生氣節和知道什麼是值得榮耀的,什麼是應該羞恥的。也就是說,只有在解決了人們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後,才能引導人們產生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物質決定意識。所謂文明,是建立在物質的基礎上的,經濟的發展決定文明的進步。同樣的,英雄也是如此,只有同樣解決了物質基礎,能夠養活自己和家人,沒有經濟上的後顧之憂的英雄,才能夠將重心投入到英雄事業,而不是最基本的生存。”
“衣服、食物、住處和交通,都是人們生活必須的物質基礎,這些那樣東西不需要錢?你身上的這些東西,又是從哪裡來的?不要跟我說你這些都是買的,那成爲通緝犯,沒有工作,也不是出身富裕家庭的你,錢是從哪裡來的?難道你是靠吃空氣爲生的嗎?”
“無非是靠着暴力奪取。”
“不要跟我說,這些也都是獻給正確英雄社會的祭品。”
“名譽和財富,只要是通過正當手段得到的,你又憑什麼因爲他們對於這些東西的正當需求而將其殺死?!”
“成爲英雄意味着成爲公務員,會有高收入,所以會有很多人想要成爲英雄,而這些人都是英雄的預備役,越來越多的人成爲英雄,會讓整個社會的犯罪者就會越來越少。”
“如果成爲英雄意味着沒有金錢,沒有收入,那職業英雄靠什麼生存?靠愛嗎?!還是靠呼吸空氣?如果職業英雄連最基本的生存條件都沒有,那他是優先去賺錢養活自己和家人,還是進行英雄活動?當人們發現成爲職業英雄根本無法維持生活的話,那麼英雄的數量只會慢慢減少,哪怕有少數人堅持了下來,連生存都是問題的英雄,會有多少精力來進行英雄活動,身體素質會有多好,戰鬥力會有多高?英雄式微,最開心的不就是你們這些敵人,你們這些犯罪者嗎?!”
“人的本質是社會關係的總和,只要還生活在這個現代社會,就註定了和金錢、名譽脫不開關係,沒有錢,就意味着沒有衣物、食物、住處,甚至連交通都只能靠雙腿,那更不用說戰鬥服和其他的裝備了!沒有錢,英雄從哪裡去弄這些東西?單純地將‘英雄’獨立於整個人類社會之上,沒有慾望,不追求、不需要金錢,不追求、不需要名譽,那是神還是人?!”
“無論出於何種目的,無論是否發自真心,無論是單純地爲了正義,還是爲了財富和名聲,只要一個職業英雄不爲了金錢和名譽違背法律和道德,只要他盡到職業的本分,去維護秩序,去幫助他人,去拯救他人,去和你這樣的敵人戰鬥,哪怕是失敗了,他們都是真正的英雄!”
“你的所謂‘肅清’,更加暴露了你的無知,斯坦因。想到飯田的哥哥就是因爲你可笑想法而殘疾,保須市的市民們就是因爲你可笑的想法兒遭受這樣的災難,我真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啊!”
“無知而不自知,故意傷害和殺害英雄,這些都是你的罪孽,而你最大的罪孽,就是認爲你自己無罪!你甚至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是【正義】的,這纔是無可救藥的【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