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鮮血鋪就的繁華
看到書評區的讀者老爺們質問我是不是蛇精病,我想說,最近一直沒吃藥,感覺自己萌萌噠,順便賣萌求個藥……不,求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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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因爲辦資格證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憋了一股怨氣嘛——不,我可不是在說郡長大人的不是。”黑鐵矮人魯德竭力地否認自己是對蘭斯的出言不遜。
看他那副緊張的樣子,邊上的大夥兒都鬨笑了起來,這也難怪,誰不知道魯德當了警備隊長,蘭斯就是他的頂頭上司,這要是在背後嚼舌根子,他可是要倒黴的。
不過笑歸笑,大家心裡其實也對魯德的話深以爲然,畢竟郡長大人當初定下的那個指標太坑了,完全是看你或你的團隊在咕嚕嶺的消費夠不夠,和先來後到的次序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要是偏偏生了一毛不拔的性子,估計資格證也與你一輩子無緣了。
“當時第一批拿到資格證的,除了咱們的豺狼傭兵團,還有紫羅蘭傭兵團,火焰傭兵團,以及一個吸血鬼貴族少爺,還有一個四人的小團隊。”魯德掰着手指細數着,他煙火色的臉上流露出了某種自豪的神色,“當時盤踞在咕嚕嶺的冒險者至少不下300人,但是我們是第一批拿到的。”
“好了,你就別瞎扯有的沒的,快說正題!”邊上的聽衆們不耐煩的催促道。
魯德停下來環顧了一眼四周,當他看見所有人都目光炯炯望着自己的時候,他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把故事繼續了下去:“你可以想象當時大家的心情有多麼激動,畢竟是遺蹟,究竟是幾年還是幾十年纔出現那麼一次,誰也說不清楚,總之錯過了可沒處再去找,大家既然拿到了資格證,也就迫不及待地涌進了遺蹟。”
“這期間發生什麼了嗎?”維克托爾問道。
矮人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聽的很仔細的少年,他對維克托爾的感觀不錯,因爲畢竟願意認真聽他故事的人,他都抱有好感。
聞言的魯德點了點頭:“大家都是冒險者的身份,應該很清楚幹咱們這行的人,在普通的情況下都是避開同行的,雖然偶爾也有合作的時候,但是,你們也看見了,遺蹟只有一個,寶藏只有一份,誰都是衝着那獨一份的寶藏去的,這裡就斷然沒有再合作的可能了。”
魯德淺灰色的目光看了一眼酒館壁爐裡搖曳的魔法火焰,像是陷入了回憶。
“一開始的時候,倒也沒什麼,甚至因爲對遺蹟的不熟悉,我們第一批進入的人還彼此相互間有個照應。但是——”魯德聲音在這裡突然有了轉折,“我們幾個傭兵團因爲彼此顧忌着對方,所以不會在戰鬥中毫無保留的出手,但是那些零散的冒險者卻不一樣,他們當中的那個吸血鬼貴族真的很強,一個人就召喚出奇異的黑騎士衝在了最前面,一路過關斬將,可以說很大一部分的敵人都是他一個人消滅的。”
“黑騎士?”維克托爾疑惑地問了一句,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亡靈魔法當中高等的降靈術,而套用到吸血鬼這層身份的話,必然是擁有相當高的級別才行。
他突然下意識的想到了白天進城來看到的那個身影,難不成真的是他?
但是魯德的故事卻沒有因爲他而停下來,恰恰相反,維克托爾的注意力很快被對方拉了回去,放棄了思考。
只聽矮人有些生氣地說道:“小傢伙,別打岔,總之你就記得那個吸血鬼青年很厲害就夠了,他不僅擅用魔法,而且劍術也相當了得,但你需要知道,幹咱們傭兵這一行,活得最久的人未必是最優秀的。”
魯德壓低了聲音。
“當時的大家心裡其實很簡單,就是奔着寶藏去的,如果多思考一下的話也就會知道其實沒那麼容易,但是當時情況放在那了,覺得少一個對手便是多一份機會,於是有人就試着對那個吸血鬼青年下手了。”
“結果怎麼樣了呢?”周圍的人問。
“慘!”魯德嘴裡憋了半晌蹦躂出一個字:“誰都沒有想到,整整十多人的火焰傭兵團幾乎被對方一個人給滅了。”
“這麼厲害!?”
“嗯,不過那個吸血鬼青年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被圍攻之下,受了不小的傷,從遺蹟中逃走了。”魯德的表情變成了怪笑:“然後接下來,就剩下我們的團隊和紫羅蘭傭兵團,還有那幾個零散的冒險者了。”
“你們戰鬥了嗎?”
“沒有,不,應該說暫時還沒有,我們繼續前進,但剛纔發生的事情正好提醒了所有人,站在你對面的也許並不是你的朋友,而是隨時會在你身後對你抽刀子的敵人,當我們終於遇見BOSS的時候,隊伍裡面還是無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魯德回憶說:“原因是紫羅蘭的混蛋將BOSS故意引到了我們這邊,讓我們承受了傷害,他們則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看到我這條傷疤了嗎?”矮人敞開上衣的衣釦,露出條從鎖骨處延伸到小腹的肉疤:“這就是拜那幫孫子所賜。”
衆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魯德本身卻不怎麼在意。
“可以預見的,咱們財狼傭兵團跟紫羅蘭傭兵團是槓上了,只是當天誰也沒有爆發,這些仇恨的種子,卻已經埋下了。”他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繼續說道:“真正讓一切爆發出來的是五天後,具體的原因已經沒人知道了,但是隨着越來越多的團隊進入遺蹟,大家積累下來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當它們繼續在一塊爆發出來的時候,整個場面便徹底地失去了控制。一開始或許還有人想要維持秩序勸架的,但是打到後面,反倒遭了秧,被人藉機拖下水的,敲悶棍的,總之,幾乎當時在遺蹟當中的所有冒險者都遭了秧。”
周圍一片沉默,雖然在場的很多人都沒有經歷過那場混戰,但似乎對此都早有耳聞。
整間酒館突然靜默了下來,只有維克托爾依舊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問:“那麼接下來這事情又是怎麼解決的呢?”
“接下來?”矮人反問了一句,不過他顯然不用徵求別人的意見,而是從懷裡將一張摺疊好的佈告攤平拍在衆人的眼前,維克托爾認出來了,那是之前老闆娘給他看的【冒險者管理法案】。
原來是這個原因!
維克托爾恍然大悟。
這份法案上規定了冒險者們只能組成中型以下的團隊在郡長的監督下登記了之後,才能夠擁有進入遺蹟的資格,而後面還有一個補充的條款,那就是每支受到承認的團隊,必須服從郡長府的調度,一週僅有兩次挑戰遺蹟的機會。
這樣苛刻的條件,維克托爾光是看到,就覺得不可思議,他無法想象眼前的這些人,究竟是怎麼會同意的。
當他把這個疑問提出之後,周圍的人更加沉默了,變得一片死寂。
最後還是魯德長嘆了一聲:“不是爲什麼會同意,而是不得不同意……”
他說完這話後,看了一眼那張橫置在桌上的佈告一眼:“小子,你知道這張佈告,別名叫做什麼嗎?”
維克托爾初來乍到,自然不會明白其中的原因,他只能老實地搖搖頭。
“鮮血法案。”魯德深吸一口氣,說道。
周圍的呼吸頓時一窒。
“鮮……血法案?”維克托爾心懷惴惴地重複出這個名字,要說爲什麼的話,比起這個可怕的名字,周圍冒險者臉上那陰沉的臉色纔是最恐怖的。
“沒錯,當這張法案被公佈出來的時候,你也能夠想象那些嚮往不羈,不受束縛的冒險者們是不會買賬的,事實上,這位郡長大人之前的所作所爲,已經讓大家很是不滿了,無奈因爲他是領主的……不,就因爲他是領主的兒子,所以,纔會演變成後面那個可怕的結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維克托爾感覺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這種毛骨悚然的氣氛簡直就像是在聽恐怖故事。
“死了。”矮人有氣無力地說道:“所有試圖反抗他的人,全都死了。”
“多少人?”維克托爾吃驚地問道。
黑鐵矮人那張黝黑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那一天,一共有一千多人死亡,聽說那一天流的血,就能夠匯成一條小溪,所以,這張法案後來就被人稱之爲鮮血法案。”
在場的有一些人,是經歷過那一幕的,畢竟相隔的時間也沒多遠,就在半個月之前,但是,坐在這裡的所有人,只能爲自己並沒有成爲那片被埋葬和踐踏的屍骨中的一人慶幸而已。
“是郡長的命令嗎?”該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好奇心旺盛,這個少年的問題源源不斷。
但德魯卻很堅定的給出了相反的答案:“不,並不是郡長,而是郡長的哥哥,你知道嗎,火焰領主的二兒子,魔王軍參謀部的副統領吉爾-伊古薩斯殿下。是他率領着五千軍隊,橫掃了所有跑去抗議的冒險者,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屠殺了乾淨。”
邊上有幾個遠遠見到那一幕的冒險者也跟着點頭:“雙方几乎是一見面,那位大人甚至連聲招呼都沒打,直接下令開始屠殺了。當時那個情況不要太慘,吉爾-伊古薩斯殿下率領的全部都是王國的正規軍,乘着騎龍衝鋒那些根本毫無準備的冒險者們,根本沒有人能夠逃脫。”
那人說完,自己忍不住顫慄了起來,彷彿回想到了當時的那個修羅場。
“吉爾哥哥?我認識啊。”維克托爾說道。
衆人皆是一愣,但他們注意到了少年腦袋上的那對犄角,突然意識到坐在這裡跟他們對話的,可能是一位王國的貴族。
不過維克托爾卻絲毫不在意這些小事,而是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可據我說知,吉爾哥哥和蘭斯哥哥從來就不是一路的吧,爲什麼他要幫助他殺人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就連那個口述故事的矮人,也不禁一窒。
誰也不知道,這個掩藏着故事背後的陰謀,或許,只有僅有一小部分蘭斯的心腹,才知道他們那位陰險狡猾的郡長大人,將所有人都擺了一道。
咕嚕嶺的夜晚已深,但酒館的燈火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