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楚亦歌像是瘋了一般，溫柔到了極致，每一個動作都極盡纏綿。卻不想，如此卑微的自己卻依舊被顧小柒的無情所傷。她就的心，是冰凍的吧。不然怎麼會看不到他的努力，不然怎麼會沒有察覺他拋棄了所有的倨傲在挽留她？
這一刻，看着身下睜着眼睛眼神空洞的顧小柒，楚亦歌的心裡忽然像是生了一根刺。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攥着，用力到無法呼吸。猛然鬆開身下的顧小柒，楚亦歌像是觸及到了心底最深的傷痛一般。僵硬着身子站在牀側，深深的看着眼神空洞不斷流眼淚的顧小柒。心底有個苦澀的聲音在叫囂，叫囂着他終於要徹底的失去她了。
“顧小柒，你想要離開，我會如你所願。不過，在這之前我要讓你承認一次我現在正在經歷的痛。或者，我會讓你更痛。”
用力的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楚亦歌的眼眸已經變得冰冷而狠戾起來。宛若凍結在北極一般的眼神，淡淡的掃過安靜的躺在牀上的顧小柒。然後轉身，腳步空靈的離開。
門被關閉的剎那，楚亦歌似乎聽到了自己一直卑微着的心，一片片剝落的聲音。終於，他跟她還是走到了彼此怨恨的地步嗎？可是爲什麼，心裡會痛的像是有刀子在一點點的凌遲着？用力的攥緊了拳頭，然後鬆開。楚亦歌默默地在心底發誓，從此以後就把自己變成完全無心的人。去他媽的愛情，如今的他已經不稀罕了。
楚亦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緊緊地閉上眼睛，眼淚成串的涌出眼眶。顧小柒不知道她除了對不起之外還可以說什麼。可是如今，縱然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她心底對楚亦歌的愧疚。夜，一點點的變得深沉起來，淒涼的如同冷厲的湖水。房間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最終趨於平靜。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別墅裡已經沒有了楚亦歌的身影。顧小柒的心底有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卻也有一絲失落。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見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草草的吃過早餐，顧小柒便穿着厚厚的外套出了門。因爲不知道要去哪兒，索性打車去了一家遊樂場。像是失了魂魄了孩子一樣，不知疲倦的把遊樂場裡的設施玩兒了一個遍。以前從來也不敢碰的過山車和海盜船，竟然讓顧小柒享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的感覺，別人都在瘋狂的尖叫，而她是在瘋狂的流眼淚。但是當跳下座椅的時候，眼淚就已經自顧自的收了回去。
一直在遊樂場帶到下午三點，顧小柒才渾渾噩噩的離開。攔了車，直奔商業區。雖然不知道要買什麼東西，顧小柒還是想逛一逛。她不想太早回去，不想在滿是跟楚亦歌回憶的別墅裡觸景傷情。
電梯里人很多，大多數是貴婦名媛。每個人看着顧小柒的眼神都是鄙夷的，帶着明顯的不屑。雖然察覺到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顧小柒卻並不以爲意。樓層到了，顧小柒隨着人羣往外走。
“哎喲真是看不出來，看起來清純的姑娘家竟然是上流社會的交際花。”
“可不是嘛，竟然跟楚氏集團的總裁還有蘇氏集團的總裁同時曖昧。照片都見報紙了，還敢這麼不要臉的逛街。”
電梯門在身後緩緩的關上，顧小柒的耳邊依舊迴盪着那些人說過的話。身體忽然變得僵硬起來，心頭隱隱有不安的感覺，可是她卻說不出是因爲什麼。
也許，他們說的不是我。
用力的甩甩頭，把那些讓人心情變壞的對話拋在腦後。顧小柒倨傲的昂着頭，隨意的逛着。可是不管她走到哪兒，身後都會傳來指指點點的聲音。顧小柒聽到最多的詞就是交際花，楚氏集團以及蘇氏集團。心底的疑惑和不安越來越大，顧小柒微微蹙眉。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猜應該跟自己有關係。
遠遠的，似乎有幾個店員在爭搶着看一本雜誌。顧小柒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偶然一瞥看到裡面竟然有自己的照片時，顧小柒忽然像是瘋了一樣衝上前去。一把奪過那些店員手裡的雜誌，映入眼簾的是她跟蘇子安在一起的照片。背景是一大片絢爛的燈光，照片拍的極其清晰，甚至可以看到彼此的神情。還有一組照片依舊是她，不過男人的面容卻是模糊的。隱約可以看到是楚亦歌，畫面裡兩個人極其親暱。有幾張甚至是尺度略微有些大的牀照，她的臉被拍的清晰極了，還可以看到類似乎享受的表情。
上流社會交際花，面對兩大世紀總裁遊刃有餘。
偌大的新聞標題像是一把劍，狠狠的刺穿顧小柒的胸膛。心臟一瞬間變得空空蕩蕩的，帶着幾分茫然和酸楚。
“嘖，怪不得可以勾引到楚亦歌跟蘇子安，身材挺不錯的嘛。”
“嘁，一看就是風騷的狐狸精。這種女人啊，你可千萬讓你男人離她遠一點。誰知道那天她爲了錢就爬上你男朋友的牀了。”
“別瞎說，我男朋友可是很挑剔的。他呀，從來不上別人用過的。”
身後，幾個女人尖酸刻薄的聲音旁若無人的宣揚着。周圍多的是指指點點的人，還有幸災樂禍的人，每個人看着顧小柒的眼神都是鄙夷的，帶着濃濃的不屑和蔑視。
用力的抓着手裡的雜誌，顧小柒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這些照片如果不是楚亦歌同意的話，是根本不會被刊登出來的。楚氏集團公關部那麼強大的氣勢，要壓下去這則新聞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們卻什麼也沒有做，任由這些報道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怎麼，會這樣。
驚慌失措的丟掉手裡的雜誌，顧小柒像是瘋了一樣的往外衝去。她心底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找楚亦歌查證。或許是她想多了，或許是楚氏集團的公關部還沒有開始壓制新聞，或許楚亦歌正在下達壓制新聞的命令。不管怎樣，她都要親自去找楚亦歌驗證。
匆匆忙忙的打了車，顧小柒直奔楚氏集團的辦公樓。大廳裡的前臺小姐早就已經見過她，並沒有上前阻攔。原本準備打電話上總裁辦公室的，卻因爲剛巧有客人要登記就暫且擱下了。顧小柒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總裁辦公室的樓層，吳崇光似乎不在，其他秘書也都各自忙碌了。從未有一個人察覺到顧小柒的出現，她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奔總裁辦公室。
門是虛掩着的，顧小柒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要推開，卻忽然聽到裡面的對話。
“拜託楚，你是不是瘋了。Jake把顧小柒跟蘇子安的照片發給你是幫忙攔截新聞，你怎麼反而主動把照片送給雜誌社了呢？”
“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天哪，你一定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給雜誌社的那些照片有多過分。牀照，是牀照啊。你不是最在意你的東西被別人看到嗎，現在是怎樣？你打算讓全世界的人都欣賞顧小柒不穿衣服的樣子？”
“我自然是在意我的東西被別人染指的，但是她顧小柒……是蘇子安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意會不會被全世界的人看到。”
楚亦歌的語氣裡帶着一股森冷的氣息，邪魅如惡魔，冰冷無情的讓人害怕。門外的顧小柒呆呆傻傻的站着，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可是卻不得不相信。那些照片，果然是楚亦歌發出去的。
顧小柒想要彎脣笑一笑，可是卻發現臉僵硬的像是不會有任何的表情似的。心底一片苦澀，越來越多的空洞彙集在一起，然後像是湖水一樣將她淹沒。連呼吸，都剝奪。
門忽然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吳崇光有些震驚的看着呆滯的站在門口的顧小柒。她的臉上，有未曾乾涸的眼淚。
“你……”
“我先走了。”
顧小柒飛快的擡起手抹了一把眼淚，忽然像是瘋了一樣衝了出去。甚至連電梯都沒有坐，直接走的步梯。吳崇光愣了愣，然後才忽然想起來似的返身回到辦公室。
“楚，剛剛我們的對話……顧小柒都聽到了。”
楚亦歌的神情忽然變得僵硬起來，深邃的眼眸裡有一瞬間的慌亂。可終究，還是被心底的憤怒和恨意所取代。斜斜的彎脣，露出一抹極致殘忍的笑，冷厲的眉眼如同冰川一般：“無所謂，反正她現在已經恨我了，我不介意……讓她更恨我。”
“天哪，你真的是瘋了。”
吳崇光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亦歌，投給他一個這世界真瘋狂的眼神，然後便大叫着拉開門走了出去。
“瘋了？我是瘋了嗎？對，我就是瘋了，我是瘋子。是顧小柒，把我逼瘋的。”
辦公室裡有片刻死一般的寂靜，然後才傳來楚亦歌自嘲的聲音。心痛，一點點的在房間裡蔓延着。直至，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