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別墅裡的氣氛格外的陰沉肅穆,一衆傭人全都低垂着頭大氣也不敢出。衆星捧月的客廳中央,楚亦歌神色慵懶的斜靠在沙發上,休閒褲包裹下的修長雙腿更是悠閒自在的交疊擱置在精緻大氣的茶几上。一雙幽深耀眼的眸子,半眯着的狀態看着自己的左手。而楚亦歌的左手,則無意識的拿着一個純金的黃色打火機,蓋子隨意的打開,合上,再打開……諸如此類的重複着。
偌大的客廳裡,打火機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亮。簡單的節奏,卻透着令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和震懾力。縱然是跟在楚亦歌身邊十幾年的保鏢,也不得不懼怕男子此時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場。
“少爺,顧小柒醒了。”
很神奇的,楚亦歌在聽到顧小柒醒了之後,整個人忽然變得柔和起來。剛剛瀰漫在整個客廳裡的低氣壓在一瞬間蕩然無存,前後巨大的反差讓所有人都有些適應不了。
懶洋洋的收回雙腿,楚亦歌優雅從容的起身,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經過剛剛一番深思熟慮,楚亦歌已經做好了完美的反擊計劃。只要顧小柒肯配合自己,那麼他的計劃就一定可以施行的天衣無縫。除非陳氏集團的人難夠大度到不顧自己企業的名聲和自家千金的幸福。
“醒了。”
顧小柒剛剛跳下牀,楚亦歌低沉中帶着幾分誘惑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隨着話音的消失,一陣凌冽的氣息迎面而來。顧小柒知道,楚亦歌那個總是陰沉着一張臉的傢伙已經主動的進來了。似乎每一次他的出現,她都會有一種刻骨的壓迫感。冷冷的,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回來的挺早啊。”
吶吶的應了一聲,顧小柒有些侷促的坐在牀上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柔軟的發頂小心翼翼的動着,讓楚亦歌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怎麼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會流露出如此驚恐的摸樣。
幾乎是下意識的,楚亦歌覺得顧小柒害怕自己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很不爽,真心的不爽。
“我回來很久了,聽說你在睡覺,一直沒上來打擾。”
楚亦歌的話音一落,他精瘦的身子已經挨着顧小柒坐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顧小柒甚至可以感覺到楚亦歌隔着襯衫的胸膛散發出來的溫度。灼熱的,似乎可以融化她的靈魂。
原本顧小柒就被楚亦歌的強大氣場恐嚇的惶恐不安,這下他竟然大刺刺的坐在自己身邊,顧小柒只覺得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不再是熱乎的,而是冰涼的嚇人。
“啊,是嗎。沒人叫醒我,我……我也不知道你回來了。”
爲了不讓楚亦歌看穿自己的緊張,顧小柒只好順着他的話回了一句極其沒有營養的話。一時之間,一股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環繞,讓楚亦歌心底更加的不爽。明明早上上班的時候他們之間還那麼溫馨,不過就是過了幾個小時,竟然變得如此生分起來。
“顧小柒,你知道上一個對我冷漠的女人是什麼下場嗎?”
冷不丁的,楚亦歌的聲音變得陰沉起來帶着足夠多的恐嚇和威脅,嚇的顧小柒渾身一個哆嗦,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簡直天理難容,她顧小柒以前一直都是遇強則強的。可是如今,卻只能像是一直可憐巴巴的小兔子似的,在獵人的手裡顫顫巍巍不知所措。顧小柒不得不懷疑,自己最開始抵抗楚亦歌的勇氣是從哪裡來的。
“顧小柒,我有事要告訴你。”
再一次,楚亦歌直接丟給顧小柒一個炸彈。她的心湖明明一波未平,現在一波又起。一驚一乍的次數,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讓顧小柒禁不住的有些退縮。
“什……什麼事情?”
語調幽幽的問着,顧小柒連眼皮都不敢擡。她是不敢去看楚亦歌的,誰知道那個傢伙的眼神這個時候是不是犀利的嚇人。她現在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千萬不能讓自己逼急了楚亦歌,造成暴露顧晨的後果。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帶你參加一個宴會,然後告訴哪裡的人。我楚亦歌養了一個情人,不配娶陳凌然。”
聽到楚亦歌的話,顧小柒第一個反應就是,陳凌然不配嫁給楚亦歌。至於爲什麼她會這麼想,顧小柒自己也不知道。然後第二個認知便是,楚亦歌竟然要讓她在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前自曝自己是楚亦歌的情人!
到底有沒有搞錯,如果她那樣做了,那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顧小柒是人家包養的情人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雖然她曾經爲了報仇不要臉的貼上楚亦歌,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所有人面前承認自己是什麼情人小三。她顧小柒還是有底線的,絕對不會做什麼小三之類的。僅僅是那些字眼,就夠別人用吐沫把她淹死無數次了。
“不行不行,我不會答應的。”
顧小柒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小臉上更是寫滿了嚴肅和堅決。她是打定了主意的,就算楚亦歌拿來金山銀山,她也絕對不讓那樣做。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你。”
楚亦歌的語氣霸道到極致,自大到無恥,專斷到該罵。他的話一說完,就氣的顧小柒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從牀上跳下來,赤着腳站在房間裡怒不可遏的瞪着楚亦歌。
“你大可以另找他人,我相信會有很多女人願意幫你的忙。”
顧小柒說完之後就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才走了沒幾步就被楚亦歌一把抓住了手腕。硬生生的疼讓顧小柒差一點跳腳,一雙杏眼頓時睜的圓滾滾的。
“楚亦歌,你該死的想要讓我的另外一隻手也綁上石膏嗎?”
不管不顧的吼完,顧小柒沒好氣的掙扎了幾下想要脫離楚亦歌的掌控。誰知道那個冷血的傢伙竟然寧願讓她還纏着紗布的手疼的要死,也不願意鬆開一點點。顧小柒真懷疑自己會在這一刻變成殘廢,不自覺的便顧不得心中的那些顧慮,像是刺蝟似的豎立起渾身的刺。
“你放手。”
“顧小柒,不要以爲我對你好,你就可以任性。”
楚亦歌的語氣輕飄飄的,甚至還很好聽,可是顧小柒卻從裡面聽出來了濃濃的警告和威脅。全天下也只有這個男人,能用如此慵懶平和的語氣說出這樣尖銳迫人的話。
“你沒有權利讓我的名譽掃地,我不會同意的。”
不服輸的瞪着眼睛,顧小柒臉上早就沒有了雲淡風輕,反而增添了許多的嚴肅和倔強。一雙杏眼裡更是滿滿的不滿和氣憤,恨不得把楚亦歌的身上給瞪出無數個洞。
“顧小柒,你覺得你有選擇的權利嗎?”
“我爲什麼沒有?你不想要娶陳凌然就直接告訴她,或者找其他的女人。反正我是不會那麼做的,你休想。”
儘管楚亦歌的臉已經陰沉着,森寒的瞳仁裡更是猶如蘊含了無數的利劍,只要顧小柒略有反抗,就會把她給射成馬蜂窩。但是一旦觸及到了顧小柒的底線,她就會變成豎起刺的刺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經決定了。宴會的日期定在下個月初五,距離今天還有十天的時間。”
楚亦歌用力的攥緊顧小柒的手腕,優雅鎮定的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微微低頭專注而灼熱的看着她。
“楚亦歌,你沒有這個權利,你不能決定我的名譽權。”
顧小柒氣的快要爆炸了,想要掙扎又抵不過楚亦歌的力氣。頓時之間着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雙杏眼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之後忽然像是小狗一樣擡起楚亦歌的手腕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上去。
“該死的女人,你是屬狗的麼?”
吃痛的楚亦歌憤怒的咆哮着,卻依舊不肯放開顧小柒。原本顧小柒就被逼急了,現在見楚亦歌竟然不怕疼,便更加用力的咬着。她咬,他卻緊抓着不放。一直到顧小柒的嘴巴里充滿了血腥味兒,她才詫異的瞪大眼睛後知後覺的鬆了口。
呆呆的看着楚亦歌血流不止的手腕,顧小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一顆小腦袋微微的垂着,貝齒下意識的咬着嘴脣。
“顧小柒,你休想拒絕。”
楚亦歌冷冰冰的說完便用力的鬆開手,怒目圓睜的瞪了一眼顧小柒之後才陰沉着臉走了出去。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顧小柒忽然像是渾身虛脫似的跌坐在地上。剛剛楚亦歌的樣子明明就是生氣了,可是他卻隱忍着沒有發火。剛剛,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真害怕楚亦歌一個不君子伸手揍了自己。
該死的,竟然讓她顧小柒去自打嘴巴的告訴所有人自己是楚亦歌的情人,是小三,她寧願被楚亦歌渾身散發的寒氣給凍死。
更可惡的是楚亦歌,明明不想要娶陳凌然卻不乾脆的開口拒絕而把自己當做擋箭牌。這讓顧小柒簡直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己被他當做擋箭牌推在前面幫他擋桃花。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惡劣。他到底知不知道,名聲對一個女人來說究竟有多重要。
還是,在楚亦歌的眼底,她顧小柒就是這種可以隨意侮辱的女人。
楚亦歌,你究竟有沒有心?
顧小柒很想問問他,可是最終還是把所有的話都藏在心底。他愛的不是她,他在意的也不是她,自然……是不會有心的。又或許,他的心放在他記憶裡的那個她不知道的女人身上。
心底,一片黯然。
原來不被人在意,竟是如此的失落和無措。倉皇的,就像是一株飄搖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