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上位邪靈戀戀不捨的從軟塌中站了起來,它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軟塌收拾好,包括最下面的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了一側的牀頭。
謝爾蓋馬上走了過來,卻沒有馬上出聲,而是默默的看着上位邪靈收拾着軟塌。
這個年輕人從未見過一位神靈的使者會是這樣。
哪怕他只見過上位邪靈一個神靈的使者,但是在傳記、中,哪一個神靈的使者不是高高在上,收拾牀鋪?
不要開玩笑了。
即使是錦衣玉食,也會讓那些神靈的使者不滿。
而我主呢?
他看到的只有對生活的熱愛。
看看使者大人一絲不苟將被褥放在一起的模樣。
除去對生活的熱愛外?
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
微微的吸了口氣,年輕人決定銘記這一刻。
並且,將這一切都告知所有人。
他認爲,這是理應傳頌,且被學習的。
“我需要出發了。”
“接下來,交給你們了。”
上位邪靈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被褥後,轉過身這樣的說道。
“是,大人。”
“願您平安歸來。”
謝爾蓋躬身施禮。
周圍的信徒們也一同行禮,包括那些從西卡領附近匆匆趕來避難的信徒也一樣,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這位使者大人的事蹟,而在看到了剛剛的一幕後,更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擁有這樣熱愛生活的使者,自己的神,又怎麼可能會是邪神呢?
污衊!
這是那些傢伙對自己信仰神靈的污衊!
我們要堅定不移的信仰着我主。
再有人胡言亂語的話,一定要對方好看!
不知不覺,在場的信徒,信仰再次堅定了一分。
上位邪靈環視着周圍。
它以溫和的口吻說道。
“我會的。”
“畢竟,這裡有我割捨不下的東西。”
溫和的聲音,讓信徒們再次誤會了。
他們認爲上位邪靈說的是他們。
“請您多保重。”
謝爾蓋聲音略微哽咽,強忍着眼眶中的淚水。
“走吧。”
沒有更多解釋的上位邪靈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再次的由謝爾蓋送出了秘密的臨時據點後,上位邪靈徑直向着西卡子爵府邸走去。
但是,還沒有等上位邪靈走兩步,它就被一個人攔住了。
一個面容枯槁,衣着破爛的老人。
“這位閣下,能等一下嗎?”
老人站在上位邪靈面前,低聲問道。
“當然。”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上位邪靈帶着和煦的微笑迴應着對方。
“我是‘聖水’冕下的信徒。”
“希望和‘迷霧’冕下的使者完成一筆雙贏的交易。”
對方很乾脆的自報家門,‘聖水’是‘腐朽之水’的自稱。
接着,對方隱晦的指了指身後的子爵府邸的方向。
“請說。”
上位邪靈表情不變的說道。
“那裡有‘戰神’的使者,而‘枯萎’‘安眠’兩者則是心懷叵測,‘聖水’冕下希望‘迷霧’冕下能夠合作幹掉它們!”
“‘聖水’冕下只希望獲得降臨的機會。”
“剩下的,全都是‘迷霧’冕下的。”
“或許對付它們三個,對於‘迷霧’冕下來說不算什麼,但是‘迷霧’冕下難道不希望輕而易舉嗎?”
對方一躬身道。
上位邪靈故意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在詢問着自己的主。
實際上,這個時候,秦然已經將一切都交給了它。
簡單的說,只要結果不變,就任由它發揮。
大約兩秒鐘後,上位邪靈點了點頭。
“好的。”
上位邪靈點了點頭。
“那好,等到夜晚您真正出現在子爵府邸時,我會全力配合你——我們先向那位子爵出手,畢竟,他是戰神的使者,一旦讓他全力發揮的話,很可能會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對方說完,就向着一旁走去。
上位邪靈沒有再看對方一眼,繼續前行。
繞過了兩條街道。
在他的面前,已經出現了西卡子爵府邸的輪廓。
這位子爵的府邸坐落在比戰神殿低一點的位置。
佔地極大,但是,從外面看去的話,卻像是一個軍營。
就在上位邪靈打量着這位子爵府邸的時候,一抹聲音卻從旁邊的牆壁中傳來。
“‘迷霧’的眷者,我們又見面了。”
“不需要驚訝。”
“請保持先前的姿態。”
“我還不希望被發現和你私下交流。”
‘枯萎之枝’的聲音清晰的進入了上位邪靈的耳朵。
“很高興與您再次見面。”
上位邪靈裝作欣賞風景,一邊看,一邊繞向了另外一側,沒有再原地停留。
這副合作的模樣,讓‘枯萎之枝’感到了高興。
“聰明的傢伙。”
“我喜歡和聰明的人合作。”
“一起幹掉其它的傢伙,將‘西卡’領變爲我和‘迷霧’的怎麼樣?”
“放心,我只佔據三分之一的領土,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迷霧’的,而且,迷霧可以先行挑選!”
‘枯萎之枝’說道。
“不夠。”
“我主所求的,不單單是這些。”
“而且,即使是合作,也需要實力相當的才行,而您?”
上位邪靈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但是,那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你真的以爲,我所表現出的,就是我全部的力量?”
“而且,我代表的不單單是我自己,還有‘安眠’!”
“如果我們兩個都站在‘迷霧’的陣營中,你認爲我還沒有資格嗎?”
‘枯萎之枝’反問道。
“這個我無法做主,我需要詢問我主。”
上位邪靈這樣的說道。
“這是當然,你就是個傳話的。”
‘枯萎之枝’不在意的說道。
又一次裝模作樣的停頓,上位邪靈再次開口了。
“可以。”
“我主答應了。”
“不過,我主需要四分之三的西卡領領地,還有你和‘安眠’閣下必須要率先對付那位西卡子爵。”
上位邪靈說道。
“沒問題。”
‘枯萎之枝’說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上位邪靈原地等待了數秒,再沒有任何的聲音出現後,它這次再次前行。
“站住!”
在還沒有靠近那位子爵府邸的時候,它就被士兵攔了下來。
“你好,我是‘迷霧’的使者,應邀而來。”
上位邪靈面帶微笑的說道。
眼前的士兵,顯然是被提前吩咐過的,馬上說道:“閣下,請跟我來。”
說着,直接帶着上位邪靈向着子爵府邸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到了子爵府邸的大廳。
那位西卡領名義上的主人,已經站在那裡靜靜等候了。
“見過,子爵大人。”
上位邪靈彬彬有禮的問候着。
笑容、禮儀都是完美無缺,如果不是知道對方邪神使者的身份,西卡子爵都會認爲對方來自某個傳統的貴族家庭。
但越是這樣,西卡子爵越是警惕。
他很清楚,‘迷霧’和他接觸到的邪神不同。
不僅沒有了血腥野蠻,而且還有着體系的雛形。
一想到剛剛打探的某些消息,這位子爵心中的不安就越來越嚴重了。
冕下已經有了一個需要全力以赴的敵人。
就絕對不能夠再出現類似的敵人了。
想到這,這位子爵閣下,很乾脆的開口了。
“我們合作吧。”
對方說着就,雙眼直直的盯着上位邪靈。
上位邪靈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依舊是帶着和煦的微笑,微微頷首,道:“好的。”
……
當落日的餘輝全部沒入地平線後,西卡城迅速的安靜下來。
宵禁的命令,被如實的執行着。
一隊隊巡邏兵開始出現在街道上。
哪怕是酒館、旅店也早早的熄燈了。
唯一的照明,只剩下了街道兩側的路燈,以及城牆上的火盆。
當然,這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在西卡子爵府邸後的一棟建築物內,卻是燈紅通明,侍衛、僕人們很奇怪的看着這一切。
西卡子爵或許爲人嚴厲,但卻絕對是克己守法之人。
頒佈了宵禁令後,他一定是第一個遵守的人。
但是,這次這位子爵大人不僅沒有遵守,還反常下令的讓府邸內的所有侍衛、僕人都去前院,任何人都不能給前往後院。
對於這個命令,侍衛、僕人感到奇怪,但卻不敢違抗。
只能是目帶好奇的看着後院。
後院,是西卡子爵起居的地方。
不同於艾坦丁四世之後的奢靡風格,這裡是艾坦丁傳統貴族的簡約,還有着濃濃的軍隊風格,最多的裝飾品不是掛毯、油畫,而是武器、盾牌和盔甲。
此刻,身材消瘦的西卡子爵正站在一套盔甲前,身材消瘦、頭髮花白的子爵閣下,面容肅穆的將盔甲一件一件的穿戴在身上。
一旁的‘腐朽之水’祭司垂手而立,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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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之枝’和‘安眠之鹿’則是眼神交流。
‘裝模作樣。’
已經細細檢查過這套盔甲,除去‘戰神’的神徽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安眠之鹿’十分的不屑。
在來子爵府邸前,它原本還以爲會花費一番功夫才能夠勸說對方,但誰知道‘枯萎’只是略微提了一句,對方就答應下來。
那種態度告知着它,就算是它們不來這裡,對方也會主動去找它們。
爲了所謂的‘戰神’!
哼!
一想到那個戰神,‘安眠之鹿’再次冷哼了一聲。
那是一個暴虐而又虛僞的混蛋。
就和眼前的子爵一樣。
什麼樣的神靈擁有什麼樣的信徒。
但是,自己卻不得不和對方合作。
想到這,‘安眠之鹿’心中略微的不舒服起來,但很快的,在‘枯萎之枝’眼神的安慰下,收斂了內心的情緒。
看到回覆平靜的‘安眠之鹿’,‘枯萎之枝’鬆了口氣。
它很清楚自己的同伴因爲孩子被信仰戰神的兵匪殺死後,對戰神的厭惡。
事實上,它也十分的厭惡對方。
恨不得對方去死。
但是,這並不妨礙它和對方合作,謀求更大的利益。
這些想法不是來自那個懦弱的女人,而是它藉助對方的智慧,逐漸學習到的東西。
很有用!
當然了,它學到更多的是謹慎。
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腐朽之水’的祭司,它心底冷笑起來。
對方有什麼打算,它一清二楚。
就如同它一樣。
‘降臨’!
成爲真正的神。
可惜……
它們中只可能是降臨一個,那就是它。
哪怕多出了一個可獻祭的‘迷霧’也一樣。
多出的‘迷霧’只會讓它更加的強大,‘降臨’的更加順利,或許還無法和戰神、災厄女士一樣,但卻絕對會遠超那些同類。
一想到那個模樣,‘枯萎之枝’就變得迫不及待起來。
不過,它僞裝的相當好。
表面上,神情淡然,沒有絲毫的焦急。
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西卡子爵將盔甲穿戴完畢。
頭盔沒戴上,而是放在身軀的左側,左手半拿半夾,這位子爵閣下再次看向了兩個邪異和一個邪異代表。
“諸位,我想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一起出手對付‘迷霧’。”
“那麼……”
“我希望諸位竭誠合作。”
子爵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氣勢十足。
“這就是我想要的,子爵大人。”
‘腐朽之水’的祭司微微鞠躬行禮。
“我沒問題。”
‘枯萎之枝’控制着懸浮在半空的頭顱說道,‘安眠之鹿’沒有開口,僅僅是點了點頭。
對此,西卡子爵沒有任何的惱怒。
他早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貴族了,而是爲了所信仰神靈,甘願與邪惡爲伍的‘暗行者’,任何的屈辱和不甘,都會成爲他前進的動力。
以及……
力量!
感受着身軀內一直被壓抑的澎湃力量,子爵深深的吸了口氣。
接着,他轉身走向了座椅。
看着對方的背影,‘安眠之鹿’目光閃爍。
它十分的想要一角頂穿對方。
但,最終它選擇了放棄。
收回視線的‘安眠之鹿’,馬上就注意到那個‘腐朽之水’的祭司正在看着它。
“看什麼看?”
‘安眠之鹿’沒好氣的斥問道。
“我沒有對‘安眠’大人不敬的意思。”
“只是……”
“不知道,‘安眠’大人對自己怎麼想的?”
這位祭司面帶微笑開口了。
“什麼怎麼想的?”
‘安眠之鹿’問道。
“當然是‘降臨’了?”
“您認爲您真的可以‘降臨’嗎?”
對方笑問道。
‘安眠之鹿’也跟着笑了。
這麼直接的挑撥離間嗎?
它雖然不太喜歡動腦子,但是不代表就是傻子。
對方想要表達什麼,實在是太清楚了。
而它也根本不需要去理會什麼。
因爲,它相信‘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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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就在下一刻,‘枯萎之枝’的枝條,就停在在了‘腐朽之水’祭司的咽喉前,枯萎的枝條,猶如是出鞘的長劍般,讓這位祭司不寒而慄。
“凡人,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
‘枯萎之枝’警告着。
“我只是隨意一說,您千萬不要介意。”
‘腐朽之水’的祭司一邊尬笑着,一邊輕輕抽打着自己的嘴巴,猶如是一個小丑般。
而這個時候,清晰的腳步聲出現了——
踏、踏踏。
身着白色長袍的上位邪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