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愛琳絕早起牀,因爲她根本就睡不着,昨天晚上她和林嘉昊商定,今天早飯後他們倆個提前打道回府。
既然起來了,而且離早飯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張愛琳只好一個人在別墅的庭院中漫無目的的閒走。
庭院中有一小片假山,環繞假山的四周不知從哪兒引來一片活水,從假山頂傾瀉而下,形成一小方瀑布,飛濺的水花在晨光的照射下,映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這使她想起清泉村深山中的瀑布,當時,因爲自己負氣的一句話,賀宇辰買下了那座山,當時的他,是愛她的嗎?當時的他,是信任她的嗎?
一個回憶連着另一個回憶,她又想起,在瀑布邊,他爲她挑走毒蛇;還有他們在帳篷中玩的釣魚紙牌遊戲,還有他不顧生命危險把她從懸崖上救起,往事歷歷在目,本是她最珍貴的回憶,如今卻成了錐心的痛。
“張小姐,真有閒情逸致啊!這麼早起來看風景!”身邊傳來賀宇辰嘲諷的聲音。
張愛琳忙擦乾眼淚,見賀宇辰一身跑步裝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身旁。
張愛琳冷笑一聲,聲音還着哭過的沙啞:“既然知道我在欣賞風景,那賀先生就不應該打擾我!”
賀宇辰雙手抱胸:“張小姐今非昔比,現在有了林大公子這個護花使者,當然不願意我打擾,不過,容我提醒你一句,不要高興的過早,林家世代書香門第,不是那麼容易進啊!”
張愛琳雖然紅腫着眼睛,依然驕傲地擡起頭:“謝謝賀先生的提醒,賀先生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了,還是多把心思放在未婚妻身上,少管別人的閒事吧!”
“我怎麼是管閒事,我和林嘉怡結了婚,那和他哥哥就是姻親關係,我可不希望我的大舅子被女人騙得頭破血流!”
“賀先生被騙得頭破血流了嗎?敢問哪個女人有如此功力!”
繞來繞去,賀宇辰被繞了進去,他承認自己被騙得頭破血流也不對,否認被騙得頭破血流也不對,他威脅她:“無論騙子有什麼功力,被揭穿後都是一樣悲慘的下場!”
“愛琳,!”身後傳來林嘉昊的聲音。
兩人回頭,只見遠遠的林嘉昊向這邊跑來,及至近前,他綻開陽光般的笑容:“愛琳,你好早,我還以爲你沒起牀!”
聽到這句話,不知爲什麼讓賀宇辰一塊石頭落地,這麼說,他們昨天晚上沒有睡在一起,事實上因爲這件事,害他一個晚上翻來覆去,沒有睡好。
再說林嘉昊一早起牀去找張愛琳,見她房間裡沒人,嚇了一跳,來到客廳,從落地窗發現,她和賀宇辰在一起,他懸着的心七下八下,既怕他們倆個在一起互訴衷腸,舊情復燃;又怕賀宇辰欺負她。
他見兩人都不說話,於是搭上張愛琳的香肩,詢問賀宇辰:“和我的女人在談什麼?”
賀宇辰盯着他佔有性的姿態,冷笑道:“在談論騙子和受騙人的悲慘下場!”
林嘉昊聳聳肩,摟着張愛琳:“走,我們去吃早餐!”
早餐桌上,鮮花盛開,中式、西式各色早餐擺滿一桌,但是四人卻吃得味如嚼蠟,賀宇辰、張愛琳、林嘉昊這三個人湊在一起,是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只有林嘉怡心緒非常放放鬆,但是因爲昨晚的party玩得太晚,現在還沒睡夠,顯得無精打彩,不過,她不想錯過和賀宇辰吃早餐的機會,所以勉強爬起來,她勺子挑了幾匙營養麥片粥就不吃了,又掩嘴打了個呵欠:“你們怎麼都這麼有精神,起得這樣早!”
林嘉昊笑道:“誰像你,派對動物,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林嘉怡推了身旁的賀宇辰一下:“都是你啦!不讓我睡!”
她這麼說,大家當然都能聽明白,兩人那是纏綿不休,沒時間睡覺啊!賀宇辰斜視她一眼,爲她的曖昧的言詞詫異,不過,他樂得讓張愛琳去嫉妒心痛。
“咳咳咳咳”,果然張愛琳有了反應,她被嗆住了,她連忙喝口水順一下,但是咳得更嚴重了:“咳咳咳咳”,她咳得臉通紅,越想停下來,越停不住。
林嘉昊連忙拍撫她的後背:“沒事吧!”他一下一下替她往下順:“要不要再喝點水!”
“怎麼會這麼笨,吃個飯還會嗆着!”林嘉怡鄙夷地瞪着張愛琳。
張愛琳趴在桌子上咳得眼淚都出來了,賀宇辰看張愛琳的那個樣子,又心疼又着急,偏偏她身旁有個林嘉昊,自己根本沒有上前幫忙的餘地,他一生氣,眼不見心不煩,站起身,走了。
林嘉昊見狀連忙也站了起來:“你也被攪得沒胃口了吧!真掃興,哎,哎,宇辰,你去哪兒,等等我!”
這廂,張愛琳好不容易止了咳,她喘着氣,對林嘉昊苦笑道:“我真沒用,對吧!”
林嘉昊怎麼會不明白她說的是賀宇辰,他寵溺地揉揉她的秀髮:“傻瓜,欲速則不達,慢慢來!”
雅風畫廊,已經謝頂的畫廊主人齊苛站在張愛萱的身後,看她畫那幅“極樂樹”,他笑眯眯地恭維:“愛萱啊!你這幅畫,畫得真不錯,畫完之後,就留在畫廊吧!要是有人喜歡,沒準還能賣出去!”
張愛萱回頭衝他笑了笑:“齊老闆,我這幅畫不賣!”
齊苛見張愛萱雖然笑着,但說得很堅決,臉上的笑容僵住:“你是新人,又沒名氣,我這畫廊肯掛你的畫,就是對你的擡舉!”
張愛萱一邊畫一邊說道:“謝謝齊老闆,但是我這幅畫是畫給自己的,不打算賣,也不打算靠它打開知名度!”
齊苛見她不爲所動,心想,肯定是藉機拿喬,想擡價的意思,於是裝作豪爽的說道:“這樣吧!這幅畫就算我買了,給你一萬,不少了吧!”
張愛萱心想她都說了不賣,他怎麼就聽不明白,但是畢竟她還在他這裡兼職,也不能出言頂撞,她放下畫筆,站了起來:“這幅畫對我有重要的意義,是不賣品,齊老闆要是瞧得起我,不如您指定下題材,我按照您的意思再畫一幅!”
齊苛這個氣啊!真沒想到平常沒心無肺的一個丫頭片子,竟然固執得很,他可是指着這幅畫狠敲賀品辰一筆呢?他狠狠心:“二萬塊,怎麼樣!”
“這不是錢的問題!”張愛萱也懶得再解釋了,跟這個渾身銅臭味的商人簡直沒法交流,她看了看錶,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她開始收拾畫具,準備回家:“我就沒打算賣!”
“哎,畫不能帶走!”齊苛上前按住畫架。
“爲什麼?”張愛萱眼睛瞪得溜圓,非常詫異。
“畫,你是在這兒畫的,利用我的地方,利用給我工作的時間,所以這幅畫我也有份,你不能帶走!”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不帶這樣的,好不,張愛萱地看着齊老闆緊抓着畫架的手,彷彿她奪了他的寶貝似的。
“齊老闆,我當初在這裡畫的時候,你沒說不準,而且我也並沒有耽誤工作,該幹什麼幹什麼?一樣也沒少幹,只不過空餘時間畫上幾筆,所以您這樣說,我覺得很沒有道理,畫是我畫的,它就是我的!”
“現在年輕人真是太沒良心了,我看你家裡困難,好心讓你在這裡兼職,還讓你在這裡畫畫,現在還花高價買你的畫,可是你呢?愣想擡高價,不賣!”
“齊老闆,我看你真是誤會我了,我真不是想擡高價,這幅畫就是非賣品!”
齊苛冷笑:“畫畫就是爲了賣的,不然畫它幹什麼?有什麼意議,我在這兒開畫廊有什麼意義,別假清高了,就是達~芬奇,多偉大的畫家,他也賣畫,你就說吧!多少錢,開個價!”
簡直不可理喻,張愛萱不想跟他再費口舌:“齊老闆,請你放開手!”
齊苛怎麼肯放,放了,哪兒還有錢賺:“我還就不放,你怎麼着吧!”
“你這不是明搶嗎?”張愛萱急了。
兩人正在爭執,門外有客人進來,張愛萱一回頭,呆住了,來人竟然是賀品辰,還是那輪廓深刻的五官,粗獷強健的體魄,落拓的文藝氣質,只是微卷的頭髮不再垂在肩上,而是綁在腦後,眼角眉梢也多了些蒼桑與成熟的紋路。
他徑直走過張愛萱,來到齊苛面前:“我看上的那幅畫怎麼樣了!”
齊苛一看這可壞了,趁着張愛萱在發呆,他連忙將畫搶過去,畫面朝裡戳在地上一角:“賀先生,真不好意思,畫的主人還沒有聯繫上,等聯繫上了,我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
賀品辰非常失望,他怏怏不樂地隨意在畫廊裡轉一圈,看看其他的畫。
齊苛見張愛萱愣愣地看着賀品辰,心裡很是着急,恐怕她會猜出是賀品辰要買她的畫,於是催她:“張愛萱,下班了,趕緊走吧!”
賀品辰本來正在看畫:“張愛萱”三個字讓他心裡一驚,這才發現,畫廊裡還站着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