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帝羽再睜眼時已經躺在了標準的特護病房中。
擡起眼皮看了看整潔房間的帝羽,忽然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住院。不由想起就有些好笑地自問,這算不算自己正式踏入光明生活的第一步?小時出身顯赫,自然是很少受傷,而做傭兵後傷是受地多了,卻很難享受到這樣舒適的病牀。以至於轉頭牽動傷口時他都帶着淡淡笑意。
可他將頭艱難地轉了四十五度後,卻皺起了眉頭。
沈妙嫣抱着一臺蘋果的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玩遊戲,她將電腦放在她併攏的雙腿上,微低着頭在鍵盤上敲打着。不時嘴角還彎上幾下,看來很入迷。
帝羽努力地動了動身子,發現牽動傷口的拿股疼痛感確實不好受。他舔了舔發乾的嘴脣,想着什麼好的措辭能讓這位姑奶奶動動金貴的身子給自己賞賜杯水。
沈妙嫣這時剛好給一個貼子扔上了個惡搞的回覆,意憂未盡地笑了笑,習慣性地擡頭看了帝羽這邊一眼。卻看到帝羽平靜地看着她,沈妙嫣按了鍵盤上的關機鍵把顯示器壓下朝病牀這邊走了過來。
在沈妙嫣剛起身時,帝羽朝沙發旁邊的一瓶綠茶努了努嘴。
沈妙嫣順手便把那瓶飲料拿了過來,走到牀邊坐下,擰開瓶蓋就對着帝羽的嘴塞。
二人沒說一句話,一切顯得是那麼地和諧自然。
帝羽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大口綠茶,液體留入喉嚨後他感覺體內的生機回覆了許多,而瓶口殘留着的沈妙嫣口齒幽香感更讓他感到舒爽,以致於他忍不住瞄了瞄那瓶綠茶的包裝。
統一的,牌子貨啊。
“我感覺自己好象半身不遂了。”帝羽示意沈妙嫣拿開像奶瓶般塞在自己嘴裡的綠茶後開口道:“你是不是以後也像這樣照顧我?”
“少自得了。”沈妙嫣輕笑,這個絕美的少女依然一如既往地驕傲:“看上去你並不是那麼容易死。”
“再說了,我又不會照顧人。”少女揉了揉上網很久後有些發酸的肩膀,眨了一下水晶眼眸問道:“是不是你剛醒時看到我等你醒來等到睡着纔算是愛你?”
“好了,不爭這個。”帝羽看着沈妙嫣的慵懶樣子也笑了起來問道:“只是我確實很餓了,能不能麻煩沈小姐可憐一下幫幫忙?”
沈妙嫣看似無奈地走回沙發拿過來一個保溫盒。
“你就讓我吃這個?”帝羽看着那份飯輕皺起眉頭。
“你可是睡了兩天,醫院送飯過來時那些護士多管閒事的噓寒問暖我可真受不了。”沈妙嫣看起來對帝羽睡地如此之久非常不滿,她冷聲問道:“吃還是不吃!?”
帝羽直接張大了嘴。
沈妙嫣無奈地拿起勺子一口口喂着帝羽。
帝羽滿足無比地享受着,突然他發現,北京的鮑魚飯比**的正宗地多。
病房內,華美的少女正在給她眼前的少年一口一口地餵飯,少年的眼神充滿惡作劇,對手上還插着的針管渾然不覺。而這個看似尊貴的少女卻是一臉無奈。
好可愛的兩個人哦。
吃了個半飽的帝羽打了個飽嗝,沈妙嫣憤然地把保溫盒一放別過頭去。
聽到盒子砸到牀頭櫃上的碰撞聲,帝羽在心裡鑑別了這一下的攻擊力。發現這點力量還不足以將自己扁爲白癡後,他笑眯眯地準備着下個惡作劇。
“那個。”帝羽恭敬出聲道:“沈大小姐。”
沈妙嫣轉過頭來,咬着銀牙看帝羽。
“呃…”帝羽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妙嫣放在牀頭櫃上的垮包,舔了舔自己的嘴巴示意嘴還沒擦呢:“能不能勞煩沈大小姐再幫一個忙?”
“你滾遠點成嗎。”沈妙嫣冷冷道。
“如果我現在能動我是不介意爲沈大小姐表演一下滾這門顛峰絕技。”帝羽用極爲認真的語氣道:“不過你還是得先幫我這個忙,免得我嘴上的油玷污了你高貴的視野範圍。”
沈妙嫣卻鬆開了牙齒,突然楞神,帶着滿是疑惑的眼睛看向帝羽。
“你不覺得你有點過份?”沈妙嫣冷笑道:“帝公子,你最好記清楚,我可不是你家的菲傭。”
“抱歉。”帝羽用冷淡不帶絲毫情感的語氣道。
帝羽勾起充滿邪惡意味的嘴角,冰冷地掃了一眼沈妙嫣精美的臉龐,右手手指稍微動了動。
帝羽用手肘頂着牀坐了起來,每個轉身和用力都是小心無比,看起來極爲費力。幸好,他在沈妙嫣下個一冷笑出聲時拿到了放在牀頭櫃上的精緻挎包。
現鈔,信用卡,化妝品,手機,太陽鏡,U盤,MP4,衛生巾…除了避孕套之外沈妙嫣包裡的常用物品應有盡有。
拿出一包紙巾後,帝羽抽出一張擦了擦嘴。再按剛纔那樣吃力的躺下。
“這樣我想你該滿意了。”帝羽笑着對沈妙嫣說:“或許你該幫我叫護士來,不然我就真的死定了。”
剛纔的動身那一會,又使傷口裂開了。
看着帝羽的噁心嘴臉,沈妙嫣的眼裡再也沒有剛纔那份虛怒後的濃情密意。而帝羽這種帶着某種意味的調笑語氣,深深扎進了她內心深處那塊最柔軟的地方。
“你想說什麼!”沈妙嫣站起來抓着帝羽的衣領,她細長的睫毛顫動着:“你想證明什麼?你這算是什麼?”
“你到底要幹什麼!?爲什麼?”沈妙嫣抓緊帝羽的衣領晃動着,她嘶聲低叫:“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帝羽身上的病號服已被鮮血溢滿,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沈妙嫣。
猶如君王般高傲。
“你在那裡受了挫折,像個孩子樣的絕望,我知道你是愛我。”沈妙嫣搖頭,眸子裡盡是無奈:“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說這些?”
“你要在我這裡找回男人的驕傲嗎?”一顆眼淚從沈妙嫣的眼眶流出,逐漸滑過她的整個臉龐,她依然緊抓着帝羽不放問道:“那你在**爲了我提刀獨面兩千人的驕傲和勇氣又在哪裡?”
“你說啊!!!”沈妙嫣攥緊帝羽的衣領將他狠狠地砸在病牀的靠墊上,又提了起來。
帝羽的整個上身已成血紅。
聽到響聲,陳止軒從外面推門進來。
一身黑衣,渾身陰暗氣息,沒有絲毫和帝羽在一起的溫和。
他冷冷地注視着沈妙嫣道:“你這樣會把他弄死的。”
冰冷的眼神裡流露出些許殺意。
他知道帝羽的傷勢根本經不了這樣的折騰,在這樣的距離,他有十足把握將這個瘋婆子秒殺。
沈妙嫣沒理他,死盯着帝羽的黑色眸子。
“出去。”帝羽嘴脣一動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陳止軒機械般轉過頭,看了一眼帝羽道:“她這樣會把你弄死的。”
沈妙嫣手稍微鬆了鬆,可衣領剛放下一點,後項得到微微解脫的帝羽便是幾聲厚重地咳嗽。
“咳咳…咳。”帝羽猛烈咳了幾聲,他右手扶上了牀頭櫃,卻沒管沈妙嫣緊抓着自己衣領的雙手。
砰。
帝羽的右手五指張開拍進了牀頭櫃,手掌整個嵌了進去,巨大的力道帶來的響聲連沈妙嫣都忽然身子抖了抖。
“出去!”帝羽冷喝。
“Shit!”陳止軒提手指了指沈妙嫣道:“白癡女人!我告訴你,要是我兄弟死在你手裡我會把你抽筋剔骨!”
陳止軒兇狠地把門帶上離開房間。
“親愛的,繼續做下去。”帝羽看着眼前的沈妙嫣邪笑起來,溫柔的嗓音有着無限魔力:“恭喜你,殺了我,你可以坐上黑榜第三的位置。那可是全球幾百萬傭兵夢想的榮譽。”
沈妙嫣眼神更加憤怒。
可終於還是理智戰勝了邪念。
“好吧,是我太敏感了。”沈妙嫣鬆開雙手,輕輕將帝羽放了回去。她揉了揉額頭道:“情緒有些控制不住。”
“可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一切。”沈妙嫣搖頭坐下拿紙擦拭着眼角的淚水。
帝羽躺下後將自己左手剛纔因爲碰撞**外的針管取了出來,平靜地看着沈妙嫣道:“或許我們該換個方式相處。”
“不,不是這個。”沈妙嫣把紙扔掉擡起頭看着帝羽的眼睛道:“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
“對我們來說。”沈妙嫣補充道。
“你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一心一意地呵護着這段感情,這算是在供神嗎?”沈妙嫣搖搖頭不屑道:“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莫名其妙地被抓,你又怎麼會多出個總監察長的幹爺爺出來。”
帝羽淡淡打斷道:“對此,我也莫名其妙。”
“你不用解釋。”沈妙嫣有些委屈:“可是你說,這樣對我,公平嗎?”
“我知道這不算是大男子主義,這算是爲我好是嗎?”沈妙嫣的眼淚再次滑了出來:“但也不要讓我連你爲什麼死去的原因都不知道好嗎?”
帝羽沉默。
“我的命運在你手中。”
“我是你的女人。”
沈妙嫣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可以同你共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