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很快就把八寶粥端了上來,也不知是餓了還是因爲大病初癒胃口變大了,她一連吃了兩碗才止住。看的姜圓圓滿臉都是笑容。
吃完藥後,她又睡了一覺,這幾天以來,就這一覺睡得最爲安心。
等醒過來的時候,房間內一個人也沒有。房間的燈也是關着的,外面漆黑一片,竟然又到了晚上了。她拿起牀頭櫃上的鬧鐘一看,竟然是晚上十一點了。
這個時間,她卻醒了過來。
她想再度睡回去,但又躺了一會兒後,卻發現自己出奇地清醒。睡不着的時候,躺着是很難受的,她打開了牀頭櫃的燈,慢慢坐了起來。
發燒燒了太久,雖然現在已經退燒了,但腦袋到現在還是有點暈暈的,像是踩在雲端上搖搖晃晃的。
等了坐了好一會兒,那種暈眩感才慢慢消失。房間內開了空調,弄得她嘴脣乾乾的,好在桌上的水壺是滿的,她倒進杯子裡,喝了一口,發現竟然是辣的。
“薑茶……”她驚訝地說了一句。
“驅寒的,醫生說你現在身體很寒,必須調理回來。”
韓七錄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安初夏被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來,卻發覺房間內空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人!
那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難道是……上面?
安初夏慢慢擡起頭往天花板看去,此時聲音再度響起:“別看了,地上!”
是韓七錄的聲音沒錯!安初夏立即往那聲源看去,卻見牀的那邊地上露出了一小截淡藍色的被子。她記得這個被子她明明收起來了,疑惑間,她走到牀的另一邊,才發現韓七錄是在地上打了地鋪。
韓七錄一雙烏黑的眸子真賊賊地看着她,看着怪嚇人的。
“你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她下意識地問了這麼一句。
“什麼叫冒出來的……”韓七錄坐起身來,沒好氣地說道:“我一直都在這裡好嗎?”
韓七錄當然不能跟土行孫一樣從地下冒出來,她也覺自己的問題問的有點太傻了。但心下又生出疑惑來,狐疑地看着韓七錄問道:“你爲什麼要睡在地上啊?你以前……不都是直接溜到我牀上來的嗎?難道是……改邪歸正了?”
“什麼叫改邪歸正啊?少爺我一直都是正義的化身好嗎?”韓七錄翻了個白眼,斯條慢理地說道:“你現在藥水是掛完了,我當時要不是怕碰到你扎着針的手,我會睡地上嗎?”
嘖嘖嘖,這還叫正義的化身。
安初夏正要嗤之以鼻,韓七錄已經站了起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滿意地說道:“很好,應該不會燒回來了。你坐着休息,我下樓叫他們給你弄點吃的,我媽請了營養師專門給你調理身體,所以你就爭氣一點,早點把身體養好。”
“營養師……”安初夏有些驚訝,同時心裡頓時又覺得感動。
姜圓圓對她,簡直跟對親生女兒一樣好。
有這麼好的人在身邊,媽媽在天之靈應該也會放心了。
神遊之際,韓七錄已經走出了房間。她等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便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登錄了自己的作家後臺。
這一打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不在這幾天,催更的人居然排了好幾百頁。更誇張的是,網站那個最大的推薦掛着的人還是她!聽說那個推薦位是很難拿的,她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斷更之後都還在那個推薦位上。
真不知道該說網站的老闆太看得起她了還是該說老闆沒有經營頭腦。
看了大家的催更評論,她寫文的心頓時就燃燒了起來。等到韓七錄帶着端了吃的的傭人上樓,就見安初夏噼裡啪啦地正在打字呢。
“姑奶奶,你在跟誰聊天呢?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需要好好休息嗎?”韓七錄一邊吩咐傭人把吃的擺在桌上,一邊往她的書桌這邊走過來。
安初夏立馬把筆記本合上,侷促不安地對韓七錄擠出了一個笑容,掩飾地說道:“沒有啦,就是看看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需要我一走過來你就蓋上筆記本的嗎?”韓七錄湊近她,一雙深眸緊盯着她的眼睛,忽而湊近了她的耳朵,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該不會是在看一些不該看的吧?夫人,你想看,直接跟我說一聲不就完了嗎?”
知道韓七錄這句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安初夏的臉迅速地紅了,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沉聲道:“閉嘴!”
看着她又羞又惱的模樣,韓七錄不敢再逗她,妥協道:“我閉嘴行了吧?先過來吃飯。”
韓七錄倒是男的這麼好說話,安初夏也就這臺階下,站起身坐到了桌邊。所謂營養師,不就給她配了一個兩葷三素一湯的菜麼?而且都是很清淡簡單的一些菜,她深深覺得營養師是白請了。
“營養師說了,你大病初癒,不能一下就吃大補的,也不要吃太飽,半碗飯多吃菜。”韓七錄說着,遞過半碗飯過來,側過臉一個眼神遣走了傭人們。
“其實,沒必要請什麼營養師的。”安初夏一邊吃着飯一邊說道:“我又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命硬得很,你看我大冷天的掉到淚江都沒事,現在只要休息幾天,自然而然就沒事了。”
氣氛突然一冷,安初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遲疑地看向韓七錄。
卻見韓七錄冷冷地看着她,似要把她凍死。
“你……幹嘛這樣看我啊?”安初夏一咕嚕把嘴裡的米飯嚥了下去,有些害怕地問道。
“安初夏。”韓七錄連名帶姓地叫着她的名字,一副十分嚴肅的樣子。
這突然的……又是咋了?
“幹嘛……”安初夏吸了吸鼻子,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剛纔韓七錄還正常着呢,這一下就變臉,臉黑的跟關公似的,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以後不許再提‘淚江’兩個字,也不許太看得起自己的身體!”韓七錄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着,末了還加了一句:“聽到了沒有?”
他這話,一股子領導味。
安初夏聳聳肩,不以爲意地點了下頭:“知道了知道了……”
“我說認真的!”韓七錄加重了語氣,認真的模樣嚇了她一跳,不等她說話,韓七錄別開目光,繼續說道:“這段日子,我真的……真的以爲你……所以,以後都不許再提了。”
他的語氣漸漸變柔,目光也不知什麼時候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帶着痛苦與慶幸。痛苦是因爲那幾天的回憶,而慶幸,是慶幸此刻她還在,還活蹦亂跳的。
安初夏面露震驚,她迅速地明白了韓七錄爲什麼突然變臉。不是因爲脾氣差,而是因爲……她失蹤的這段日子,他實在過得太痛苦了。而這些痛苦,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起,更不想再經歷。
一顆心,像是突然被一道暖流注入,滿心歡喜。
“韓七錄。”安初夏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眼神無比真摯地看着他,這眼神,卻讓韓七錄渾身不自在,甚至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難不成,他剛纔說話的態度太過強硬,導致她生氣了?
他還在想是不是要向她道歉服軟的時候,脣上突然一溫,竟是柔軟的脣覆了上來。
但那溫軟也只是停留了小小的一瞬便離開了,他鼻尖還殘留着她發間的復古的香味。
復古?
韓七錄皺眉,斜睨了一眼紅了臉頰的安初夏,很是淡定地問道:“夫人,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安初夏一愣,半帶着疑惑和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道:“你問。”
韓七錄清了清嗓子,正兒八經地問道:“爲什麼你的頭髮會有雕牌的味道?”
安初夏又是一愣,她還以爲韓七錄會問什麼問題呢,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問題!
安初夏頓時就滿頭黑線,擡腳就踢了他一下:“你胡說什麼呢?!”
韓七錄巧妙地避開了她那一腳,聳了聳肩,頗爲無辜地說道:“我沒胡說,就是雕牌!不信……你自己聞聞?”
雕牌味的頭髮?安初夏心一驚,撩起一縷髮絲聞了一下,只覺一股子熟悉的雕牌肥皂的味道轉入鼻尖,別說,這味道還怪懷念的!來了韓家之後,她就再沒洗過衣服了。
但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尼瑪!爲什麼她的頭髮會有雕牌肥皂的味道?!
“對吧?”韓七錄挑了挑眉,站起身又湊到她頭髮上聞了一下,十分確信地點頭說道:“我離家出走那段時間,就是自己洗的衣服,這味道,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我想起來了!”安初夏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剛被救上來的時候,她們給我洗了澡,至於頭髮……可能就是直接用肥皂洗的。”
“你說……她們給你洗了澡?”韓七錄把眼睛危險地眯成了一條線,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問道:“他們是男的女的?”
“廢話!就是徐欣徐悅還有奶奶啊。”安初夏撇撇嘴,忽而看向韓七錄問道:“你說你離家出走?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要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