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志歌轉過身,取過另一支酒杯,倒上鮮紅的液體,遞給一身黑衣的青雪。無波的墨眸中,依舊平淡無其。彷彿早就預料到青雪會來找他,而他也特意在此等她一樣。
青雪傲慢接過,豪爽的一口飲盡,卻迎來展志歌的蹙眉,輕蔑諷刺,“難道晏櫻宮的少宮主不知道好酒需要細細品嚐嗎?像少宮主這樣的牛飲,很糟蹋這瓶好酒!”
青雪臉色一陣難堪,她剛剛只是想要表示一下她的怒意,並沒有多想。卻不想只是這簡單的動作,卻迎來展志歌的諷刺,彷彿她是一個多麼不堪的女人一樣。青雪隱下發火的衝動,冷聲道,“我們談談你去籤合同的事!”
“少宮主……”
“你能不能別叫我少宮主!”青雪帶着不滿的怒意打斷展志歌將要說下去的話。聽着那一聲聲“少宮主,少宮主”,讓青雪覺得冰冷至極。彷彿她和展志歌的有多麼的生疏,多麼的陌生般,讓她很是不舒服。
但吼完後的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以溫柔的嗓音挽救,“你可以叫我青雪!”其實她更希望展志歌能夠叫她雪兒。可是這話她現在還不敢開口,怕從展志歌的眼中再次看到嫌惡。
展志歌微微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輕抿一口杯中之酒,淡然道,“名字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叫與不叫並無大礙。”展志歌透露出的玄外之意,就是他沒有必要再叫一個無關人的名字。
“還是那句話,我決定的事情,無須你來多過問。如果你們晏櫻宮敢阻攔,那從此便是我‘御’組織的敵人!”對於這麼個故弄玄虛的組織,展志歌還是持觀望的態度。既要小心的依賴,也不能夠讓他們掌握‘御’組織的事物。
“展志歌,你根本就不瞭解胡愷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這次事情,就一定已經布好了萬千的局等着你跳進去。只要你走錯一步,就會粉身碎骨的。”
青雪一心擔心展志歌的安危,也顧不得他眼中的輕蔑,只想告訴展志歌這其中的嚴重性,不想看着他白白送死。
“你好像聽不懂我的說話,那就請離開。就算死我,我也不需要晏櫻宮的人過問。”不能因爲晏櫻宮有幫他之心,就要讓他聽命於對方。這樣的拘謹,他寧可不要這樣的幫助。
“你……”
“別說了,走吧!”展志歌揚揚手,直接命人進來將青雪帶出去。
青雪一見,急了,儘管對方並不是她的對手,可她武力也不可能解決得了展志歌趕她走之心,說不定還會親自動手,將她給丟出去。
“展志歌,你不能這麼做,這樣你會讓宮主擔心的。”匆忙間,青雪再一次激動的吼了出來。晏櫻宮的勢力越來越大,但宮主卻越來越無心他事,一心只關心展志歌的情況。所以,她懷疑,其實宮主和展志歌之間,有着非比尋常的關係。不然宮主此次不會調出大部分的勢力過來幫助展志歌。
展志歌冷凌的眸子微微一揚,“我和她並不認識,她的關心,我無須顧及!”冷漠的話,像是說着最平常的事情。卻讓青雪再一次看到了展志歌的冷血。似乎只有那個女人在時,展志歌的纔有着人性。
“她可是你的親人,你怎麼能夠不顧及她的感受呢?如果你出事了,宮主一定會很傷心的。”雖然不知道宮主具體是展志歌的什麼人,但青雪很確定,他們兩人一定有關係。
青雪的嘶吼讓展志歌漠然的眼神微微一顫,如冰般的眸子緩緩擡起,看着青雪,淡淡道,“有你們宮主的照片嗎?”
青雪搖了搖頭,閃開來押她的兩名保鏢,再次強調,“宮主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所以你別做讓她擔心的危險事好嗎?”
展志歌如聚的光茫再次掠過一抹異樣,語詞稍稍加重。“說說她的特點,不然就給我滾出去!”展志歌的心跳開始加快,爲他心裡的某個猜測漸漸恐懼。希望一切都不是如他所想,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青雪看出了展志歌的決然,猶豫半分,才緩緩道,“宮主已經五十八歲了,但依然風韻猶存。膚色白淨,幾乎沒有一絲印記。只除了眉毛有一顆小到不易人發現的紅痣,及耳後有一道曾經受過傷留下的小小疤痕外,就沒有其他特別明顯的標誌。她很漂亮,也很高貴,所有晏櫻宮的人都很忠心她。”
若不是宮主,他們這些孤女,根本就不知道生活在什麼地方。所以,宮主就等於她們的再造父母,她們不能背叛。
展志歌聽着青雪的形容,原本蔭翳的眸子閃過一抹傷痛及沉重的哀鳴。輕輕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青雪聽展志歌不趕她走了,心也總算放了下來。但仍然擔憂的提醒,“展志歌,晏櫻宮的人只會幫你,不會害你。別拒我們於千里。”
說完,青雪就轉身走了,她感覺展志歌似乎知道了宮主是何人,不然一向不露聲色的展志歌不會再剛剛閃過一抹沉痛的哀愁。她雖然很想上前安慰,可她清楚,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一但上前,恐怕就再也沒有辦法靠近這個男人了。
青雪離開後,函雨凝走了進來。看着已經完全沉靜在痛苦的中展志歌,心疼的將她摟在懷裡,安慰道,“志歌,別怕,我會永遠在你的身邊的!”
軟軟細細的嗓音,像是最美的天籟之音,瞬間就讓展志歌抓到了浮木,緊緊的將函雨凝摟在懷裡,任懦弱的水珠侵趟在函雨凝的衣襟上。哭得像是單純的孩子,讓函雨凝心疼不已,不斷的安撫,希望能夠讓捂熱他那顆再次受創的心。
直到很久,展志歌才沙啞着嗓音低喃道,“她竟然還活着,爲什麼?我明明看着她和爸爸一起死在我眼前的啊!爲什麼?”他一直以爲晏櫻宮背後想幫他的人,一定是爸爸和媽媽的朋友,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那個在他面前被炸死的女人,爲什麼現在又成爲了晏櫻宮的宮主呢?
既然她沒有死,爲什麼這麼多年不來看他?在他報錯仇,完全墮入黑暗時,她爲什麼不出來提醒?既然她都能夠安然無恙,爲什麼爸爸會死了?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什麼孩子的母親已經站在孩子的身後,卻狠心的不願意走出來的見他呢?
是羞愧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展志歌不敢去想,他怕他會將自己的母親想得太過不
堪,太過自私,但心卻沒有辦法停止思索!曾經的一幕幕都如放在陳舊的電影一樣,在腦海中走了一翻。感覺那噬血的人生原來不過就是一場由別人主導的笑話而已。
他的孤獨一生原來都是別人特意給他的。
而那個人就是他最愛的母親,那個生他養他,卻讓他因爲仇恨徹底墜入深淵的人。而她歸來時,竟然殘忍的想要殺了他的函函,這真的還是那個曾經愛他的母親嗎?
展志歌根本無法接受。
從展志歌喃喃低語中,函雨凝終於猜測出晏櫻宮背後的那個宮主到底是何人了。這個答案讓函雨凝也爲之一愣,猛然明白,爲什麼展志歌會反應如此激烈了。有誰能夠忍受自己一直以爲死了的母親,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呢?
不但出現了,還隱藏起來,任她的兒子去撕殺。這樣的母親,到底是害兒子,還是愛兒子啊?
“志歌,沒事,這麼多的苦難你都走過來了,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既然心中有疑惑,就去問問,問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不管答案是什麼,你都要堅強的讓這一切結束。結束的徹徹底底,再也不讓他繼續影響我們的將來!”
真相固然可怕,但若想擺脫它的束縛,就要勇敢的面對。
展志歌狂躁的心在函雨凝的安撫下,慢慢的平靜下來,再次在函雨凝的身上用力一擦,噙笑看着函雨凝眼前的污跡,嫌棄道,“函函,你真髒!”
函雨凝毛了,她都沒怪他弄得她一身髒兮兮,他到好,先一步嫌棄起來,這樣的展志歌實在欠揍。函雨凝拎起小拳頭,怒瞪噴火的雙眼就砸上那張英俊的臉。展志歌卻微微一用力,將函雨凝接了下來,急速的附上那張撅起的嬌紅。
還好有函函在,不然,他要如何走出這可怕的真相!
翌日,展志歌又恢復如常,像是昨天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函雨凝爲展志歌有這樣強悍的心理感覺佩服。若換成是她,哪裡還有心情管胡愷的事,早奔去質問那個女人,爲什麼要這樣絕情?
計劃持續的進行着,很快,就到了約定好的簽約時間。展志歌知道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不但他們要打贏,還要將胡愷這顆毒牙徹底的拔掉。不然麻煩只會不斷。
黎明升起,卻沒有了往日的晨曦,整個天陰沉沉的,似乎也預示着今日將會展開的大戰。
五輛同款車型的豪車慢慢從堡中開出,分別駛向了不同的方向。遠遠看去,展志歌正坐於五輛車中,可到底在哪一輛中,就留給胡愷去判斷。相信聰明的胡愷,要麼選擇將勢力分成六股,各追一輛,剩下的人繼續留守。要麼一輛也不追,全部留下,註定展志歌並沒有在那些車上。或者是等展志歌進入到必經之路時,他們再下手。
胡愷的人馬並不多,但就像晏櫻宮一樣,個個精英。哪怕他們每輛車只派一個人去追蹤,也會給對方帶來不少破壞力的。要知道,他們最擅長的就是用計謀,武器,在對方沒有察覺時,就將對方致死。
所以,所有掩護展志歌的人,都提高警惕,不讓任何異物靠近他們的車。儘量走大道,讓人羣來掩蓋他們的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