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臉紅着,小口小口地抿了幾口水。
天,這算不算我和羽墨間接接吻了呢?
額頭上一片涼爽,我擡頭,驚住。
羽墨竟然用毛巾給我擦額頭……霧氣濛濛的眸子,一抹縹緲的輕笑浮在他脣邊,他擦得那麼專注。
“呃……”
周圍所有的同學都僵在了當場,嘴巴大張着,難以置信地看着羽墨。
是的,羽墨同學親自給我擦額頭了……就是純粹的戀人間的那種體貼方式……
這節體育課上得太值了!
歐陽犬讓醫生給我綁的囉唆綁腿,我自作主張地拆掉了。不拆不行啊,我必須洗澡,上完體育課,不去洗洗,太髒了。況且,這所貴族學校的洗澡間真是好高檔,不洗太可惜。
因爲沒有帶來備用的衣服,所以只好借了盼兒的一件裙子穿上了。
連體的制服裙,上面是淺粉色的襯衣,下面是連着的紅格子短裙。
“是不是太短了?”我照着鏡子,有點不好意思。
第一次穿這麼短的裙子,真彆扭。
盼兒給我梳着頭髮:“不短,好多女生穿得比這件短多了!樑茶啊,我突然發現了你的一個優點。”
我雙眼大睜:“是不是發現我的眼睛非常美?”
她搖頭:“非也非也。而是你的頭髮很美,像是絲綢一樣柔滑亮澤。”
我馬上泄氣地嘆氣:“唉,是頭髮啊,那管什麼用?難道人家男人找女朋友,是要先去摸摸女人的頭髮嗎?”
“羽墨哥是不是就愛上了你的一頭秀髮?”
“盼兒,你變態啊,給我滾遠點。”
穿了公主裙子的癩蛤蟆,是不是終究還是隻癩蛤蟆呢?
我和盼兒走在一起,有點長吁短嘆。
爲什麼我就不能像那天機場見到的女孩子那樣明眸皓齒呢?
正想着,一雙銀色的秀氣靴子停在我前面:“你是叫樑茶嗎?樑茶?”
“哦,是你啊,美公主……”
說曹操,曹操到。站在我跟前的,竟然是機場的那個女孩,很喜歡歐陽清濯的那個叫做千柔的女孩子。
和她並排的,還站着兩個女孩。
“你還認得我……正式介紹一下吧,我是石千柔,歐陽清濯的內定未婚妻。”她伸過來一隻手。
我遲疑了一下,和她柔軟無骨的小手握了握。
連手都長得那麼美,無一處不是美的……
盼兒早就驚呆了,張大嘴巴看着我和石千柔,大概是來對比一下天鵝和癩蛤蟆的差距吧。
“哦,你好,石千柔,原來你是歐陽清濯的未婚妻啊,呵呵,呵呵……”
她皺眉:“你呵呵什麼呵呵,這很好笑嗎?”
我搖頭:“不好笑,不過我很開心。原來歐陽犬那傢伙有未婚妻啊,太好了,你以後多管理一下你老公好不好,他太喜歡管閒事了。”
瞧歐陽清濯把我腿綁得那樣駭人的樣子,最討厭的是他總是在羽墨面前抱着我。
這下輪到石千柔驚訝了,她眼睫毛閃啊閃:“你、你不是在說反話吧?難道你希望我捏得清濯哥哥死死的,不給你一點乘虛而入的機會嗎?”
微風吹來,我還有點溼的頭髮迎風飄揚。
“嗯,請石千柔同學把自己老公看緊點吧,算我求你了,他好煩的!”
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這話說得不對嗎?
明明就是那個歐陽犬老是在煩我的啊!
“還有啊,請你不要像其他女生那樣懷疑我,我不是歐陽犬的任何人,我只不過就是和他住在一起……”
“什麼!”
“我還沒有說完呢!我雖然和他一起住在歐陽家別墅裡,不過我是他家裡僕人的孩子,我爸爸是給他家做司機的。你放心好了,我和那傢伙屬於等級森嚴的兩個階層,嘿嘿,他是高貴的少爺,我是低賤的僕人女兒。石千柔,你現在放心了吧?”
石千柔一點點笑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她看我的眼光裡多了一分不屑,“我看你的穿着也不像什麼高貴人家的孩子,你難道沒有想過攀龍附鳳,傍上我家清濯,青雲直上?”
我撇嘴,真的是不由自主決來:“切,就他?那麼壞,老是喜歡欺壓人,纔不要呢,我纔看不上他呢!”
女人們都一副對我很不齒的模樣,大概是因爲我又損了一頓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就歐陽清濯?還白馬,應該是白虎吧!
石千柔笑得燦爛:“樑茶,我希望你今天說的話,能夠保持三十年不變。”
“一百年都行!”
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我的後背怎麼涼颼颼的?
我看着石千柔得意的笑容,一點點轉身,吸口氣,眼睛睜大。
壞了壞了!
歐陽清濯那個渾蛋,此刻正站在我身後五米外,抱着胳膊聽着,他的臉,好烏雲啊,好像馬上就要下冰雹了一樣。
一顆冷汗滑下我的額頭。
“嘿嘿……你……也在啊……”我縮着脖子朝他擺擺手。
要死了,我爲什麼有種好像隨時都會被他擰斷脖子一樣的懼怕?
“哼!”歐陽犬冷冷地哼了一聲,“一百年?你行!”
說完轉身就走,步子裡都帶着怒火。
看樣子,歐陽犬生氣了。
“清濯哥哥!等等我嘛,等一下啊。”石千柔扭着身子追過去,抱住歐陽犬的胳膊,卻被歐陽犬狠狠地擲開了。
“滾!離我遠點!”
寒颼颼……我在這麼遠,都感覺到了來自歐陽犬周身的寒氣,簡直就是排山倒海的大寒啊!
這小子的脾氣……真是無語了,他到底想什麼呢!
下午最後一堂課,真是可悲,我竟然在美女老師的講解下呼呼睡着了。
“走啦,放學了,樑茶,求你不要再睡了,比豬還嗜睡啊你!”
盼兒推醒了我,我擦擦嘴角的口水,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外面夕陽西下,教室裡是三三兩兩在收拾東西的同學。
“這麼快就放學了?”
“嗯,是啊,我們學校沒有晚自習的。”
“啊,哈哈哈,太好了,我愛死這所學校了!”我快樂地收拾書包,然後和盼兒結伴走出教室。
可是,怎麼回別墅呢?
老爸說可以和倩倩一起走,我忘記問倩倩是哪個班的了。
跟盼兒在門口作別後,我站在公交車站牌那裡,挨個兒地看看,有沒有車可以到歐陽家別墅。
“嘀嘀……”身邊停下一輛車,不停地鳴笛。
我轉臉去看,玻璃一點點落下,露出來兩張臉。
是那個喊我破丫頭的艾昌和帥帥的羽墨!
哇,是羽墨哥啊!
我的瞳孔馬上開始不自覺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羽墨哥?呵呵,這麼巧啊。”
我湊過去,跟坐在車裡面的羽墨打招呼。
羽墨摘下臉上的太陽鏡,支在腦袋上,很帥,淺淺地笑:“你在等車嗎?你坐幾路車回家?”
艾昌白了我一眼,一副很不情願看見我的樣子。當然,我也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
不過我馬上換作溫暖的笑,看着羽墨哥:“哦,我還不知道坐幾路車呢,呵呵,忘記了。”
羽墨竟然打開了車門走下來,從我肩膀上拿走書包:“書包這麼沉,會壓得不長個子的,我給你拿着吧。”
“嗯?”我眨巴下無辜的眼睛,“可是,可是……”
羽墨已經摟住了我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歐陽家很遠的。”
“不要了,羽墨哥,太麻煩了,不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女孩子一個人坐公交車很危險的,走,我送你。”
坐公交車很危險嗎?天哪,這是我第一次聽說。
艾昌也瞪圓了眼睛:“我沒有聽錯吧,墨哥?你要送她回去?我們不是要去喝酒嗎?怎麼可以送她?耽誤時間的!”
羽墨點點頭:“對啊,要不然這樣好了,你下車,自己打車先過去,我送完樑茶再去。”
艾昌皺着眉,氣呼呼地開門下車,狠狠地瞪我一眼:“真是倒黴啊,怎麼又遇到你這個掃把星。”
什麼?
他不喊我破丫頭了,又喊我掃把星了!可惡!
艾昌下了車。羽墨微笑着,強硬地把我摁進車裡,然後親自關上了車門。艾昌衝着車尾巴叫道:“墨哥,你這樣做很不理智!老大會生氣的!”
老大……老大是誰?好像聽艾昌喊過歐陽犬是什麼老大……
汽車緩緩前行,羽墨側臉對着我一笑:“繫好安全帶哦。”
溫柔如水的聲音,淺淺的笑。
玻璃一點點關上,我聽到了外面女生們的驚歎:“是羽墨哥啊,羽墨哥帥呆了!”
是啊,羽墨哥好帥,而且那麼溫柔有涵養。
“謝謝你,羽墨哥。”
“謝什麼,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客氣的。”
“那個……羽墨哥,我能不能喊你——墨哥哥?”
刷!
羽墨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半天他才失神地看着我,嚇得我驚慌地解釋:“算了,不願意就算了,我主要是覺得喊墨哥哥比較方便,而且……我小時候也曾經……”
“好的。”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羽墨。
他露出一絲苦笑:“你可以喊我墨哥哥,可以的。”
“真的可以嗎?”
“當然。”
“墨哥哥……”我甜絲絲地喊着墨哥哥,心裡卻懷念着小時候的那個“默哥哥”。
他一隻手伸到我頭上,撫弄幾下:“樑茶……對你,好像很熟悉,感覺在哪裡見過似的……”
羽墨哥的手好溫暖哦,我微微害羞地紅着臉看了一眼羽墨那英俊的側臉,暗暗摁住心口窩,壓抑着不要將心臟跳出來。我囁嚅道:“墨哥哥,其實我對你也很熟悉的……呵呵,真的,就好像認識好久了的樣子呢。”
本來看着車前方的羽墨突然轉過臉來,微微震驚地眯着眼,就那樣癡癡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嘀嘀……”對面一輛車使勁鳴着笛,嚇得我才反應過來,猛地拍了一下羽墨的手:“開車,你看前面啦!注意安全!”
“哦。”羽墨這纔回過神,轉眼去看前面。
我發現,羽墨的神志總是有點恍惚,好像一直沉浸在某些回憶中似的。
一直把我送回別墅,羽墨纔對着我笑笑,擺擺手,然後離開了。
“羽墨哥,好帥啊。”我嘿嘿傻笑了兩聲,撓了撓頭髮,往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