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流川浩二的邀請函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沒有路燈的海邊,只看得到黑壓壓的一片深寂,伴隨着嘩嘩的海潮衝擊聲。白尚謙坐在海灘的岩石上,腳下踩的是白御堂的那片地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海風吹得半乾,腳下還是溼溼的一片。
眼前,是比地獄還黑的黑暗,寬寬的馬路像是一道黝黑的鎖鏈,把他的目光牽引到暗黑盡處的幽冥之地。直到,像是菸頭被點亮的光芒在遠處若隱若現。然後,光點慢慢擴大,白尚謙也漸漸坐直了身子,看着光點變成光圈,然後拉長成光柱,照向他這個方向。
欣喜從心底裂開的縫隙中一點點灌入,是她來找他了麼?她回來了?然後耳邊機車的轟鳴聲壓過了海潮聲,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嘴漸漸抿成了一條直線。
“喂,你在幹嘛,謙快上來,我們一起走啊。”星燦揮出一隻手衝他不停的招着手道,白御堂把車子停下,用腳支着地冷冷的看着他這個方向。
白尚謙看着他們,看着星燦另一隻搭在白御堂腰上的手,心底的溫暖無聲的熄滅化爲冰冷的灰燼。
“你怎麼還坐在那裡啊,快上來啊,一會就要有暴雨了。”星燦那隻他看着礙眼的手也跟着舉了起來,兩隻手一起舉起衝他揮舞着。後來見他還是毫無動靜,乾脆跳下車跑上去把他直接拉了過來。
“喂,你再往前面坐坐,否則坐不下三個人啊。”星燦往前推推白御堂,結果他都快坐到了油缸上,嘴裡還不滿的嘟噥着:“我這又不是什麼三廂車,有的坐就不錯了。”
“我用不着坐他的車!”白尚謙也冷淡的說道,星燦又勸了半天,三個人才險險的坐在那輛本來以流線型設計以及炫酷聞名的機車上。
車子的速度頓時減慢,三個人一路伴着嘴向市內進發着,還沒到一半的路程,一陣暴雨伴着雷聲就砸了下來。
“怎麼辦,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星燦捂着頭大聲的說道,她的手上是白尚謙幫她遮擋的手。
“反正你都溼透了還怕什麼?!”白御堂同樣大聲的迴應道,聲音小一點都會被下雨聲蓋了過去。
“那好,我們一路回家!”星燦舉着拳說道。
雨很大,像是小小的石子被老天爺全部甩下,砸在人身上一點一點的生疼。但是車上的三個人卻無所畏懼的勇往直前着,他們從未這樣近的坐在一起過,以後也許也不會再這樣近的坐在一起。所以,雖然嘴上誰都不服軟,但是心裡,都不由自主的想要這樣的時光再長一些。
雨水沖刷掉一些什麼,被澆灌過的土地會長出嫩芽,那是新的生命和希望。
因爲超重,所以車子到一半的時候就沒油了,他們只能選擇先停下來找了就近的汽車旅館。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氣的關係,旅館的標間全部客滿,剩下的都是三人、四人間。最後,他們在收銀員打趣的目光下住進了一個三人間。
他們走後還能聽到這個小旅館的人在一起的引論聲“玩3P哦,現在的年強人可真是生猛。”
三人齊刷刷的做了個翻白眼的動作,然後進了房間。
逼仄的空間內,只有三張相隔一米的單人牀,以及三個牀頭櫃。然後就是一間盥洗室,再沒有多餘的地方。
三個人排着隊洗了澡,一人裹了一條新買的大浴巾,躺在牀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願意多說什麼。
旅館的頂燈可能是老化了,在三人無聲的靜寂中閃了幾閃,然後“啪”的一聲熄滅了。
黝黑的空間內,靜的只能聽見雨點敲打窗子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良久,星燦開口道:“其實,現在這樣很不錯呢。”
然後又是漫長的靜寂,接着是白御堂的聲音:“白尚謙,我很討厭你!”
接着是靜默,然後是白尚謙的開口:“很巧,我也是呢!”
“真受不了你們!”最後是李星燦的總結陳詞,然後,一切又歸於寧靜。漸漸地,風停了,雨止了。房間裡的呼吸也變爲了綿長而均勻的頻率,一切都隨着夜晚的深入而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陽光明媚,又是個新的開始。
三個人從旅館出來,反正是週末,乾脆直接回家。雖然路上出租很多,但是誰都沒有提出打的,加上油又是三個人擠着一輛車呼嘯而過。
當回到半山白家,見到白燁辰和葉晨坐在大廳,看神色竟然是一夜沒睡的樣子。見到他們回來,葉晨站起身急急說道:“你們怎麼現在纔回來,打手機沒一個人接的!”
他們掏出手機,只見全都處於半溼半乾狀態,白尚謙的甚至還誇張的滴下一滴水來。
看着他們的樣子,白燁辰有些瞭然:“你們是在一起的吧。”他的話不是疑問,是肯定,他們三個,終於可以和諧的處在一切了麼?
白尚謙看着他眉頭沒有化開的愁色,禁不住問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葉晨看了他們三個一眼,從桌上拿起一張請柬似的東西說道:“你們自己看吧!”
白尚謙接在手裡,那時一張素樸的邀請函,封面是一把日式的武士配劍。打開,內容是以日文寫就,說的是今年是流川家建勳百年的家族慶典,之前會有傳統的家族會議,邀請流川家的第十八代子孫參加。請柬沒有用請的字眼,只是單純的陳述這個事實,然後說有流川血脈的人應該參加。像極了流川浩二的語氣,只有命令,簡單而粗暴。
雖然沒有用強制性的字眼,可是,都知道這些話下隱藏着怎樣的波濤洶涌。
星燦是半看半猜的弄清楚了含義,白御堂看完則直接往地上隨意的一丟,嘴角不屑的揚起:“那老傢伙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看你外公這次應該是鐵了心要讓你過去。”白燁辰看着他擔憂的說道,他的話語裡沒有提到白尚謙,只單單的對白御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