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莫依依坐在沙發上,四處的觀望着。
這還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來到酒吧這樣的地方呢。
小的時候,她算得上是大家閨秀,家教森嚴,每天都過着父母安排的生活。
後來,她家道中落,被秦家收養,每天與秦逸形影不離,並沒有機會來到這樣的地方。
再之後,她從秦家搬了出來,過着勤工儉學的日子。
那個時候,她雖然有機會來到這種地方,卻並沒有那個時間,更沒有那個錢財。
慢慢的,她就忘記了小的時候,每每路過這種地方的時候,那想要進去目睹一下的好奇心。
莫依依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看着不遠處的林無歡拿着兩瓶酒走了過來,莫依依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怪怪的。
沒想到,她第一次喝酒,居然是跟這個她十分討厭的傢伙。
“今天你可以敞開了喝,我不會收你錢的。”
將兩瓶酒放到桌子上,林無歡笑着說道。
“哈?”
莫依依愣了一愣。
“誒?我沒有告訴你嗎?這個酒吧其實是我開的!”林無歡坐在莫依依的對面,伸出雙手,環顧了一下四周,很是得意地笑着,“怎麼樣?看上去還不錯吧?”
莫依依眨了眨眼睛。
她很想告訴林無歡,這家酒吧光從外表來看,就已經輸給了艾格麗莎學院商業街上的其他酒吧。
只是,看着林無歡那一臉得意的樣子,她一時間倒還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還,還行……”
在林無歡那充滿了希冀的眼神下,莫依依昧着良心,結結巴巴的開口道。
林無歡一聽,頓時就喜笑顏開,笑的跟個孩子一樣,人畜無害。
“對了,你想不想聽聽向景辰小時候的事情?”
林無歡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後,輕笑着說道。
聽到向景辰的名字,莫依依的耳朵立馬就豎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小白兔一樣,看上去十分的可愛。
還不等莫依依說話,林無歡便拿着酒杯,自顧自的開口道:“我跟向景辰那個傢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因爲兩個家族一直處在對立關係的原因,我跟向景辰也一直被兩個家族的人互相當成對手。久而久之,連我和向景辰,也都視彼此爲對手了。”
莫依依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發現杯中的酒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苦澀,反而還有一絲絲的甜味,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因爲她現在的內心太過苦澀了。
“你既然是向景辰的女朋友,應該也知道向景辰有多麼優秀。從小開始,我就一直跟向景辰是同班同學,而學習成績,也就成爲了兩家長輩最爲直觀的比較方式。只是,在學習成績方面,無論我多麼努力,卻還是一直都比不過那個傢伙。”
莫依依學着林無歡,將滿滿一杯的酒一飲而盡。
“咳咳……”
莫依依忍不住的輕咳了兩聲。
一小口還好,這一杯下去,還真是有點嗆人啊。
“你還好嗎?”
林無歡遞過來了一張手紙。
“謝謝。”
莫依依接過手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被向景辰壓着,爲此也沒少挨家里人的揍。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跟家裡人的關係也都不怎麼好。”林無歡又是一杯酒下肚,繼續道,“其實,如果我跟向景辰只是普通的對手關係的話,或許我們之間並不會鬧得像現在這麼僵。只是……”
“只是什麼?”
莫依依忍不住的開口問道,白皙的小臉上寫滿了好奇之色。
“我的成績一直都超不過向景辰,使得我家的那個老頭覺得很沒有面子。搞笑的是,那個老頭竟然把我成績超不過向景辰的事情,怪在了我媽的頭上,覺得是我媽太過溺愛我了,所以我的成績纔會一直都上不去。”
林無歡冷聲一笑,神情卻是寫滿了悲傷。
莫依依微微一怔。
她跟林無歡雖然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可在她的印象中,林無歡一直都是那種嬉皮笑臉的模樣,就像是沒心沒肺,沒有什麼煩惱與悲傷一樣。
見了這幾次面,她還是第一次,第一次見到林無歡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們大吵了一架。那個老頭不顧我那正在哭泣的母親,直接摔門離開,連續好幾天都沒有回來。我媽給他打電話,他不接,我媽給他發短信,他不回,我媽去公司找他,他不見。而那個時候的我,又很是叛逆,覺得我媽一天天哭哭啼啼的煩死人了。”
林無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語氣很是平靜,平靜的就像是在說着一件與他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
“我對我媽惡語相向,學着那個老頭一樣,摔門而出,躲避我媽,見都不肯見她一面,更不用說回家了。一個星期之後,在學校的我收到了我媽跳樓自殺的消息。”
莫依依身體一震,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輕輕一抖。
“我看到了我媽的遺書,遺書上寫滿了對不起。她覺得是她耽誤了我,所以對不起我,她覺得是她平日裡做的不夠好,所以那個老頭纔會一直都躲着她,不見她。林無歡揚起腦袋,咕咚咕咚的灌下了一大口酒,“很可笑吧?在普通人眼裡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事情,可我媽卻是那麼的較真,最後還走進了死衚衕。”
“林無歡……”
看着林無歡那神情低落不停灌酒的樣子,莫依依櫻脣輕張,想要開口去勸慰幾句。
可話到嘴邊,莫依依卻突然發現,她居然完全不知道,她此時此刻應該說些什麼。
“我很自責,很懊悔。那段時間,我每天都能夢到我的母親。夢裡,我的母親笑的那樣溫柔,對我是那樣的好。可是我,我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她的心。”
林無歡放下酒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神情卻是突然變得陰狠了起來:“可讓我不能接受的,是那個老頭。他居然一點都不傷心難過,仍舊每天都做着他該做的事情。爲了那些事情,他居然不爲我的母親掃墓,甚至都不去看一眼我母親。我不止一次問他,他都會以工作太忙作爲理由來堵我的嘴。工作,工作!工作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爲了工作,連去看一眼與自己相守了數十年的亡妻,都做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