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惡魔遊戲開始到現在,經歷了太多的波折越生死,即便是所有人中最單純柔弱的若離,也已經變得成熟穩重許多,很少有事情能再讓她驚慌失措。
況且此刻是在兩對新人的婚禮上,況且若離現在的身份是伴娘。
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中,若離突然如此失態的,一聲不吭的離開,楚天星首先想到的可能是身體原因,但隨即,美葉子和假王紅的身影在腦海中浮現,還有慕容雲詩和勾存白那如臨大敵的陣勢,頓時緊張起來。
情急之下他拔腿就追,完全沒在意衝進了女廁。
水龍頭裡的水嘩嘩流着,若離雙手扶着洗手檯痛苦的乾嘔。
楚天星急忙走上去,關切的給她垂着背。
嘔了好大一會兒若離才停住,臉色慘白,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怎麼了這是?”楚天星心疼的給她擦拭着臉頰,若離這個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女人懷孕初期的症狀,但這又怎麼可能呢,昨天才剛剛同牀,而上次……上次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以前了,自從被捲進惡魔遊戲,一切都亂套了。
“不知道,就是噁心,不想吃東西,有頓時間了。”若離吸着鼻子說。
“走!”楚天星說着,拉着若離就往外走。與此同時點住耳麥聯繫慕容雲詩:“多調一支小隊進婚宴現場,對所有茶點和酒水全面檢查!”
耳麥裡傳來慕容雲詩的聲音:“怎麼了?這些工作我們早就排查完成了。”
“再查一遍。”楚天星說。這時他們跑到門前拉開了門,正碰到一箇中年女人要進廁所,表情怪異的看着這對年輕人。
楚天星纔不管這個, 徑直拉着若離跑進走廊,跑到窗戶前打開窗戶。
若離問:“你幹嘛?”
“帶你去醫院。”楚天星不由分說一把攬起若離的腰,然後縱身一跳,從窗戶裡跳了出去……
楚天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但現在是非常時刻,哪怕是一丁點的異常他也不會放過,心甘情願做憂天的杞人,也不敢有哪怕一絲的懈怠。
因爲他知道,面對惡魔這樣的對手,任何一點懈怠都可能導致無法預計的後果。
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爲避免被當成外星人圍堵,楚天星飛的很高,很快,五分鐘後,他已經和若離站在醫院門診樓前了。
醫生簡單的聽了聽心跳,詢問若離的症狀,隨後便扔給他們一張表說道:“去做個孕檢吧。”
“孕檢?可是醫生……”楚天星懵圈,
醫生看都不看他,一臉高冷的喊道:“下一位。”
二十分鐘後,楚天星用顫抖的手接過檢查表。
結果一欄上,“陽性”二字無比清晰。
他和若離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兩個粉嫩青年完全不懂是怎麼回事,這一刻,以前看影視劇和科普書籍積累的醫學常識全都失效了。
“已經兩個半多月了,你們還不知道?”醫生掃了檢查表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短暫的眩暈後,楚天星這纔想到上次同牀,是在化工廠一戰後,自己死而復生的時候,按時間推算的話,現在若離腹中的寶寶已經兩個半月大了!
天啊,我當爸爸了,我楚天星,竟然要當爸爸了!!
他激動的看向若離,若離卻已經捂着臉跑了出去。
很顯然,她還並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對於傳統觀念很強的她來說,未婚先孕也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楚天星急忙追出去,從背後將若離緊緊抱住,但隨即又怕影響到腹中的寶寶,於是激動之下跪在若離椅子旁邊,捧起她的臉親了又親。惹得旁邊的醫生護士連忙轉開眼睛,討論起外面的天氣。
楚天星握着若離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親愛的你真是我的驚喜寶寶……”
楚天星向若離許諾,一定會讓她安全和幸福。
雖然這句話之前已經說過了很多遍,但是對於一個剛剛成爲準媽媽的若離來說,這承諾來的十分及時,讓她感動萬分,打破了一瞬間心裡所有的惶恐。
兩人謝過了醫生和護士,手牽着手往回走,楚天星沒有飛,他們也沒坐車,幸福和驚喜來的太突然,他們需要充裕的時間來消化,來回味,來暢想。
一路上行人們看到,都以爲這樣親熱,肯定是剛在一起的小情侶,殊不知他們已經在一起三年,三年的光陰,感情依舊這樣新鮮、熱烈,而隨着小寶寶的出現,這份感情再次衝上巔峰。
這一刻,他們覺得自己能夠敵得過永恆。
同時,有這樣感覺的還有在繽州市另外一個區的景芳大酒樓舉行婚禮的兩對新人:勾存白和慕容雲詩,王闊和蕭妤兒。
他們剛剛完成了司馬文韜小小刁難的啃蘋果小遊戲,現在正在交換戒指,場面進入了最浪漫的時刻。
不,準確的說,是親友們感受到最浪漫,而雷鳴的成員則聚精會神,表面上在祝福、起鬨,心裡面都緊張地提起,注視着周圍的一切,感受着現場的風吹草動。
尤其是慕容雲詩,她現在是衆人的焦點:美貌的新娘子,可她同時也是現場最警惕、最沒有被浪漫氛圍打動的人了。她的腦海裡預演着各種可能的襲擊,策劃怎樣反擊、怎樣保護現場親友周全。
在之前有人說她這樣太冒險了,用婚禮來做陷阱誘使敵人攻擊,則等於是把親友們放在危險的境地,要知道,他們這些普通人在超能力者面前是毫無反擊之力的啊。
這是一場豪賭。
慕容雲詩何嘗不知道。她從雷鳴的團滅中存活下來,她最知道危險給人帶來的絕望。
可也正因爲此,她比其他人更希望一個安寧、平靜的未來。
而儘快消滅惡魔組織,就是其中的關鍵一步。
最近幾年,超能力者之間的局勢越來越動盪,蠢蠢欲動的組織和個人頻頻出現,同惡魔組織這個罪魁禍首互相糾纏在一起,在社會上犯下累累罪惡。雷鳴的任務負擔不可謂不重。
慕容雲詩總告誡自己,堅持,堅持下去。她是雷鳴唯一的倖存者,她肩負的是整個團隊的榮辱,是整個國家安全的使命。
所以,度過這個婚禮,戰勝惡魔組織,前方似乎就有片刻的安寧,惡魔組織之外的罪惡萌芽還在小打小鬧時期,可以說,之後她就能稍稍歇息一些了。也能彌補勾存白一些了。她渴望觸手可及的片刻的安寧,她太渴望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於是她在最應該謹慎的時候做出了激進的計劃,把自己全部的寶壓在了這場婚禮上,這場女人一輩子只會有一次的美夢成真的夢幻典禮上。
贏了,她能稍稍緩口氣,能分神經營只屬於自己的幸福了。
輸了……
輸了的話。慕容雲詩沒有想過。她不允許自己輸,也不允許自己思考輸。
因爲這次如果失敗,將是滿盤皆輸,後果太慘烈,這些努力將全部付諸東流,讓雷鳴,讓社會,讓整個國家乃至整個人類世界,全都陷入危險的境地。
慕容雲詩從出神中回到現實,出於多年的習慣,第一件事是留神四周的環境,以及耳麥中各個單位小組的彙報。聽到一切正常的時候,她稍稍鬆了口氣,又有些疑惑爲什麼攻擊還沒有開始,惡魔組織到底在策劃什麼。
又或者,惡魔真的已經大勢已去威脅不再了?
這時候,她斜眼瞟到勾存白小心翼翼注視自己的樣子。她心裡有些難受,她知道自己的強硬沒有給這個男人安全感,可她必須這樣,她的強硬支撐自己度過了雷鳴那次近乎滅頂的災難,她不能離開自己的強硬。
按照楚天星的囑咐,現場的每個人,從端茶送水的服務生到樂隊的每個人,所有茶點和酒水,全都又仔細排查了一遍,仍然沒發現任何問題。
現在,婚宴終於要正式開始了。
所有人都預期着慕容雲詩會發表一番嚴肅官方的另類誓言,而他們被震驚了。
慕容雲詩根本沒有想到寫誓言,她太忙了,昨天晚上佈置現場安保和後備支援到了三點,睡了只有一個小時,又得起牀爲她的婚禮化妝,收拾,準備。
當然,按照她的性格,現場編出一番高冷的言辭是非常簡單的,可她沒有這樣做。她內心的堅冰真的融化了一些。
她上前摟住勾存白的脖頸,在他額前落下一吻。
現場躁動起來——他們看到了什麼?如果這是普通新人的婚禮,什麼誓言都不講,只是一個kiss未免有敷衍之嫌。
可問題是,她是慕容雲詩啊!從來不讓別人接近自己,從來都像一座冰山的慕容雲詩啊!
一旁的王闊首先反應過來,他笑嘻嘻地鼓掌歡呼起來,接着朋友們,親人們都站起來鼓掌。這一刻愛情的美好讓所有人感動,讓整個世界都爲之溫暖。
最感動,最震驚,最感到懵圈的當然是勾存白了。
他在這段感情中完全是被牽着鼻子走的那個,甚至都不能揣測身邊這個人的真實想法。有時候夜裡多疑起來,他會猜測難道這段感情,這段婚姻難道又是慕容雲詩百變多端的計劃中掩人耳目的一環?
然後他又被慕容雲詩的舉動嚇到了。
他的臉紅彤彤的,像是提前喝了婚宴所有的酒水。腦袋也輕飄飄,暈乎乎,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是事實。
這時候,慕容雲詩非常典型地瞪了他一眼,輕啓朱脣說了句什麼,是用的脣語。
外人看來,都覺得那句甜言蜜語。
只有勾存白讀懂了那句脣語:“小心戒備”。
這頓時讓原本懵圈的勾存白恢復了神清氣爽——
哈哈,這樣的慕容纔是慕容,這樣的她纔是最正常的嘛。
勾存白笑了,不由分說的將她一把抱住,蠻橫的封住她的脣瓣。
慕容雲詩一雙美眸頓時瞪大了,兩隻手困窘的不知往哪放。
勾存白心中那叫一個得意,他上面吻得熱乎,手也沒閒着,在慕容雲詩後背上敲打着摩斯密碼:“注意僞裝,小心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