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我明明記得,但爲何往日卻不曾記起呢?
難道時光的偉力如此了得,真能讓人忘卻了過往的痛苦麼?
可既然已成過往,無可挽回,我爲何又要再次經歷一遍?
“呵呵,膽小鬼,你別把責任推脫給時光了,那都是你自己在逃避!”
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猶如利劍一般直刺人心。
蕭凡慌張了起來,朝四周呼道:“誰!是誰!別裝神弄鬼了!”
可依舊沒人迴應,天便再度暗了下來。
再次亮起的時候,雨還在下,淅淅瀝瀝,讓人很是討厭。
醫院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藥水在吊瓶中不斷地減少着,緩緩流入了躺在病牀上的蕭玉風身體。
牀邊有位上了年紀的婦女,身上衣着依舊豔麗,她杏眼含怒,朝病牀前的小蕭凡怒罵了一聲,“你這個小混蛋,把你爺爺弄成這樣你開心了!你爺爺真是白疼你了!”
“媳婦,你少說點,小凡還是個孩子!”蕭凡的大伯將這個潑辣的女人攔了下來,朝自己身邊的弟弟與弟媳暗暗點頭,已表歉意。
小蕭凡雙手緊抓褲子,皺着小嘴一聲不吭,但眼淚卻一直流着,看着病牀依舊緊閉雙眼的蕭玉風,整張小臉皺得更厲害了。
蕭凡的父母看着躺在病牀上的父親,又看了眼無聲哭泣的小蕭凡,無力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站在小蕭凡身邊,還有個較大的孩子,蕭凡看不清他的面貌,卻清楚他的身份,他便是那早早離家遠走的哥哥。
或許太過久遠,蕭凡已記不清他的面貌,記憶中才會變得如此的吧……
……
場面暗下亮起,時光再度跳轉。
幾聲咳嗦傳入了蕭凡耳中,這時病牀上的蕭玉風已經醒了。
不知何時,病牀前的衆人已經離去,空留小蕭凡獨自呆在那裡。
小蕭凡緊緊地閉着嘴,淚水還在流着,紅寶石般的眼睛被水霧蒙得失去了光澤,顯得有些渾濁了。
“爺……爺……小凡……我是不是做錯了……那個可樂超人都是騙人的!”
小蕭凡很是倔強,依舊想把自己的話語道個完整,可惜看着蕭玉風憔悴蒼白的臉,還是仍不住哽咽了起來。
蕭玉風張了張嘴,想和自己心愛的孫子說些什麼,無奈最後還是化作了一陣咳嗽。
一陣喘息之後,蕭玉風終於調整好了呼吸,緩緩道出了話來。
“小笨蛋,可樂超人當然是騙人的!”
小蕭凡拳頭握緊,眼邊的淚水瞬間變大了。
“但是小凡沒有做錯,沒有可樂超人,爺爺可以當小凡的可樂超人啊,爺爺最喜歡小凡了……”
……
病房中有一小學生忽然嚎啕大哭,驚擾了值班的護士。
而病房外的蕭凡不斷用腦袋砸着牆壁,任由淚水流下,嘴邊不斷喃喃:“是我錯了啊!是我錯了啊!真的是我錯了啊!爲什麼你還要說我是對的!都是我害了你啊!如果沒有我,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如果不是因爲護着我,這次你便不會負傷了!”
……
那次,警察帶走了不法之徒,蕭玉風身負重傷送往醫院救治,小蕭凡卻安然無恙。
數月之後,蕭玉風終於得以出院,但風寒纏綿卻怎麼也好不了了。
年齡已大,再加上久病纏身,身體日況愈下,不待多時,蕭玉風便辭世而去。
至那之後,小蕭凡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心懷愧疚,整個人也日漸消沉。
……
場景忽明忽滅,蕭凡將指骨捏得作響,朝四周咆哮,“夠了!你到底要怎麼樣!”
沒人回答他的問話,小蕭凡又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上學的路上,身後書包上的標籤是“二年級”,所以小蕭凡自然只能孤單一人走在路上了。
這並不是因爲成長的緣故,而是此時蕭玉風已經無法在陪在小蕭凡的身邊了。
酒紅色的雙瞳依舊美麗,不過小蕭凡的臉上卻失去了以往的笑容。
陰沉沉的,像被厚厚的霧靄遮去了朝氣。
一日的課程變得索然無味,課間同學們打鬧着,可樂超人依舊是孩童們嘴中不變的議題,聽聞大家的討論,小蕭凡卻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鉛筆,在練習本的白頁之上,不斷地刮畫着什麼。
寥寥草草的線條沒有任何意義,就像小蕭凡此時不明的心緒。
蕭凡看着坐在位置上孤單的“自己”,默默無語,而課室的一角,有一個可愛的小胖子正在眉飛色舞地賣弄這什麼,表情很是得意,與此時的小蕭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
場外地觀衆緊張地注視這大屏幕,他們不知道污妖王命凡到底想幹些什麼,但戰場所傳來的畫面無疑有些嚇人。
污妖王命凡結冰了,凍的是自己,還有一簇酒紅色的火焰在冰魄中忽明忽滅。
現場很靜,隨着冰魄中那縷小型火焰不斷跳動,人們的心情變得緊張了起來。
忽的觀衆席上有玩家被人碰觸了一下,嚇得心中一跳,正想回頭朝着來着臭罵一聲,但他轉過身來,卻怎麼也說不出話語了。
待到那個魁梧的身影走遠,那人才顫巍巍地念叨着,“惡龍?!”
……
壕大胖自從被阿花姐逐出場外後,便一直靜坐在觀衆席上,屏幕上戰況急轉,他也未曾色變。
因爲壕大胖是個胖子,胖子只有舒舒服服的活着,才能成爲胖子,太過擔憂,那便瘦了,更何況“衆神遺蹟之戰”誰勝誰負,他絲毫不關心,畢竟勝利了也不送他個可愛的妹紙。
但看到蕭凡如今的境況,壕大胖不由皺了皺眉頭,不知思索些什麼。
“我可以坐你旁邊麼?”
聽聞有人發話,壕大胖稍稍擡頭,“隨你。”
“你是命凡現實中的朋友?”
“你怎麼知道?”
“主席臺上中間那位腹黑男告訴我的。”
“這人還真八卦呢。”
“我也覺得……”
“你知道命凡現在發生了什麼麼?”
“我哪裡知道,但我清楚他的狀態似乎不太好。”
“嗯,看得出來。以前我在惡魔陣營的時候和他戰鬥,就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你是說哪次?畢竟在凡哥面前你可輸了兩次……”
“你能別這樣麼?”
“是你找我聊天的。”
“好吧,第一次。雖然變得很瘋狂,但他整個人狀態都不太穩定,彷彿他的心裡隨時會崩潰掉一般。”
壕大胖聽到惡龍的言語,沉默了片刻。
“凡哥自那之後就不擅長應對那種狀態,他變成那樣,估計……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