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冒險者

數小時後,蘇菲和墨紅魚順利到達了對面島嶼,幸運的是期間天氣一直不錯。

墨紅魚跳下來,蘇菲纔將船隻拖上岸,這纔有時間仔細打量這座小島,目測不比他們降臨的那座島嶼小,墨紅魚瞧了眼蘇菲:“你的手臂真的不要緊?”一個人持續划船數個鐘頭,這非人類的耐力和恢復力着實讓她眼皮直跳,不愧是特殊能力者。

“沒什麼事,就是有點餓。”蘇菲揉了揉小腹答道。

墨紅魚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吃貨。”

停頓了一下,女孩側過臉,脣角微微翹起:“今晚的食材就交給我來解決,你好好休息。”

經過一天一夜的修養,她的手也差不多痊癒了,海盜攜帶的醃製肉乾的味道實在不怎麼好,在可以吃到新鮮肉食的情況下,兩人都不想再碰那些肉乾。

蘇菲注視墨紅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青銅色卡牌,墨紅魚在他醒來後就扔了回來,顯然是猜到蘇菲打算學習這門劍術,蘇菲亦是下定決心多修幾門技藝,無論是劍術也好,法術也罷,面對今後越來越強大的未知敵人,他必須儘快掌握一兩手底牌,畢竟運用‘柳絮’的後遺症太大了,不能當做常規技能來使用。

右手無名指上戴着的黑色指環碰了碰卡牌,一排排銀色數據流浮現在面前。

「正在檢測被選者是否符合學習條件,請稍後——」

「種族檢測通過;」

「力量、體質、精神符合最低要求,通過;」

「被選者是否使用技能卡(斬風)?」

「是」,「否」

蘇菲若有所思點了左邊選項,看來惡魔島轉化的技能卡也不是想用就能用,事實上這樣才符合‘常識’,否則將來要是拿到了精靈、吸血種、惡魔等種族特有的專長技能,人類點點手指就能學會,那才叫扯淡。

伴隨着他的選擇,卡牌頓時潰散成無數青銅色的光粒,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紛紛涌入蘇菲的身體裡。

一分鐘後,蘇菲的腦海裡便多了一套叫斬風的秘劍術,劍術架勢、發勁方式、錘鍊方法等諸般技巧浮現在心頭,他盤腿坐在沙灘上閉目陷入冥思中,如飢似渴吸收着所有知識。

墨紅魚來回跑了幾趟,拾來足夠一晚上用的柴火,又不知道從哪逮來一隻小野豬,架起篝火再用打火機引燃,從船上找了把彎刀,女孩擼起袖子露出皓白細嫩的手臂,把一根根樹枝的表皮削掉、枝頭削尖,整齊擺放在身邊的一塊油布上,之後手法無比嫺熟的宰刨小野豬,看得剛睜開眼的蘇菲一愣一愣的。

“你還會烹飪?”蘇菲回過神來不可思議道,他眼中的墨紅魚更像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家庭環境絕對不差,普通人家也養不起一個從小修習拳術的修行者,若是整日都在爲生計發愁,連一頓飯都吃不飽,還講什麼修行。

墨紅魚衝蘇菲得意一笑:“十九歲前我可是一直住在鄉下,每年都會獨自進入深山修行一段時間,自然有一手好廚藝。”

還是一位優秀的獵人。

“你用了那張技能卡?有什麼發現嗎。”墨紅魚手上動作不停,擡頭好奇看向蘇菲。

蘇菲不言不語來到小船上拿起一柄水手彎刀,手掌握住刀柄,深深吸了口氣,體內的氣脈按照‘斬風’的發勁技巧開始活躍流轉,然後渾身勁力集中於一點爆發,由下而上拔刀劈去,只見一抹寒光乍現,無聲無息間,前方空氣泛起淡淡波紋,接着三四米外平整的沙面上好似被人劃了一刀,浮現一道狹長的刀痕。

他來到墨紅魚身邊坐下,回味一遍剛剛的那記‘斬風’的過程,沉聲道:“看來我的猜想並沒有錯,沒有任何劍術底子,很難發揮出這門劍術的真正威力。”這就像一臺電腦新裝了軟件,可以正常使用,但會用和精通完全是兩回事。

蘇菲將自己的猜測和見解一一告訴墨紅魚。

“當然惡魔島的技能卡還是很方便,這門劍術技巧如果讓我不用技能卡來學習,起碼要一個月時間才能正式入門。”說到最後也不知是何滋味,短短半小時就將一門複雜技藝學會入門,對他這種從小刻苦修行過的人衝擊很大,彷彿以前一切的努力都是一個笑話。

墨紅魚見蘇菲一雙眼眸黯淡,忽然身子前傾,屈指彈了彈他的額頭,恬靜道:“請靜下心來,強壯的身體和超凡的技藝都只是力量的一部分,於我們修行者來說,這兒纔是力量的源泉。”

女孩指尖又拂上蘇菲的胸口。

那是心臟,也是心靈。

“爲什麼要覺得失落和氣餒,我等修行者,數千個日日夜夜,鍛鍊的可不僅是軀體與技巧,還有一顆堅韌的心臟和精神、意志、毅力,有山擋你,你就爬過這座山,有河阻你,你便遊過這條河,世上能阻擋你前進的只有你自己。”

“再想想自己爲什麼要進入惡魔島。”

墨紅魚循循善誘道,卻是不奇怪蘇菲的情緒起落,修行者也是人,一樣會有喜怒哀樂等情緒,需要經歷挫折和磨礪才能一步步成長脫變,畢竟世上生而知之的妖孽太少,墨紅魚幾年前也迷茫過,自己在現代化社會修習家傳拳術到底有何意義?就算把拳術境界練至超越母親又怎樣,在一隊裝備頂級的精銳軍人圍攻下也只能飲恨。

直到後來才醒悟何須想的那麼複雜,自己只是喜愛拳術和心靈逐漸充盈的喜悅感,僅此而已。

我喜歡,那就繼續修行下去,直到頂峰。

墨紅魚自覺長了蘇菲兩三歲,作爲一個大姐姐,有必要指引一下後輩。

“謝謝。”蘇菲眼神漸漸發亮,想起家裡兩個可愛妹妹,嘴角浮現一縷溫柔微笑,一時間倒是自己鑽牛角尖了,他朝墨紅魚真摯道了聲謝,忽的臉色一變:“焦了!焦了!”

墨紅魚還沒回過味來,什麼焦了?但她很快聞到了一股肉焦味,這纔想起自己還在燒烤野豬肉,同蘇菲一起手忙腳亂收拾那些烤肉。

看着手上焦黑的野豬肉,兩人相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日暮的餘暉下,海風將這對年輕男女的笑聲帶出很遠。

接下來十數天裡,蘇菲和墨紅魚接連換了十多座小島,島上都沒有發現任何人類居住過的跡象,這些島嶼間的距離很近,相隔最遠的不到十海里,值得一提的是,期間下了不少次大雨,兩人趁機洗乾淨身體,享受了一把野外沐浴,亦是二人依仗身體素質夠強悍纔敢這麼幹。

又登上一座面積超過十萬平方公里的大型島嶼,這一回覓食時倒是碰巧遇到了一些人類。

那是一羣冒險者,人數有六個,攜帶的裝備十分齊全,身邊擺着燧石和火鐮,還有帳篷、麻繩、揹包、便攜水壺等等,武器不離身,他們坐在篝火前默默吃着手上的乾糧,臉上神色顯得十分疲憊,其中兩個青年手臂上還帶着血跡,傷口只用麻布條簡單裹起來。

蘇菲和墨紅魚藏在大樹陰影下遠遠打量這六個冒險者。

“你覺得他們像好人嗎?”蘇菲低聲問道。

墨紅魚那溼潤光澤的脣瓣向上一翹,反問一句:‘我和你看起來像好人嗎。”

蘇菲忍不住瞧了女孩一眼,自己和她都不是那種性格暴虐無常、一肚子陰謀詭計的壞人,卻也算不上什麼好人,當然若從外貌來看一個人的善惡,兩人大約都算得上天底下少有的大好人。

想盡快知道一個人的好壞,那就得親自去面對面交流。

二人朝冒險者的臨時營地走去。

正在用樹枝撥弄篝火的中年男性突然拿起身旁的長劍,利刃出鞘,他臉色沉重地朝對面喝道:“是誰?”

另外四個冒險者一驚也紛紛拿起武器,順着中年男人劍指的方向警惕看去,彰顯出非同一般的軍事素養和豐富經驗,蘇菲和墨紅魚要是多瞭解一些沃恩澤世界的基本情報就會發現不對勁,一羣在巫瑟羣島上四處淘金的冒險者怎麼會有那麼好紀律性,除去極少數真正喜歡尋找遺蹟探險的人,大部分冒險者在平民裡的名聲僅次於那些臭名昭著的盜賊和海盜,可想而知冒險者的整體素質到底有多爛。

那邊傳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四個青年冒險者的神色也越來越緊張。

當蘇菲、墨紅魚從樹林裡走出來時,藉着篝火帶來的光源,衆人瞧見居然是一對衣着奇特的年輕男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反而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敢在巫瑟羣島上亂逛還沒死的傢伙到底有多危險。

何況這對年輕男女的肌膚如牛奶般白皙柔嫩,容貌也是漂亮的一塌糊塗,一看就知道兩人都是從小到大沒幹過什麼重活的貴族子女,但問題是,這兩個貴族小孩閒着沒事跑到巫瑟羣島來幹嗎?

一時間,所有人心裡生出一股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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