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冥遠,今日起了個大早,站在浴鏡,他對着裡頭的自己皺眉,怎麼看都是冷漠邪魅,不如僱員套陽光俊朗,他下定了決心,改頭換面了,他想要重新開始,那先改變下外表吧。
歐陽啓迪對於冷鬱希,總有幾分影響,就算拋卻他背後的身家,他的本身,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這個念頭浮現之後,他便坐不住了,大清早去昨天冷鬱希住的地方找了個隱蔽處,跟一羣歐巴桑一起,裝模作樣做晨練。
雷冥遠聞言,藍色的瞳仁中擦出噼裡啪啦的火花,冷鬱希的這番話如同驚濤巨浪,在他心底掀起了狂風暴雨,什麼叫做“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這麼說,到底是要自己望而止步,還是要自己徹底退出跟歐陽啓迪的競爭,莫非她對歐陽啓迪已經心生愛意,所以---
她的世界因爲他的結婚瞬間塌陷,天翻地覆,但是如今他卻跟自己說,他沒有結婚,這就跟他用懶撒的語調說‘今天天氣好晴朗’一樣,自己是鑽心刺骨,如今在別人眼底,竟然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
那條逝去的小生命,他一直不願意去提及,沒想到自己的出現,都能夠讓她憶起,他開始痛恨起自己,可是竟然是這不堪回首的往事,讓他開始一步一步反省---如今讓他怎麼能夠啓齒呢?
僱變表陽。在倫敦出現的每一次,她都是很淡定地驅趕自己,但這一次,聽到她言語中深藏的痛苦,他如遭雷擊,四肢都變得麻木了。
證件補辦起來是很麻煩的,雷冥遠還是去了一趟警察局,拿到錢包的時候,他打開時,發現裡頭已經沒了照片,劍眉擰成了一團,那張照片應該沒人會偷,因爲對別人來說,根本就不值錢。
雷冥遠一愣,他以爲她會說,“他怎麼會在這裡?”看來冷鬱希就是與一般人不同,所以她的邏輯與衆不同。
趁着冷鬱希跟歐陽啓迪做最後的告別時,他便大步流星一般上前,走到校門口了,當然他是瞄準歐陽啓迪已經走了一兩步,冷鬱希也要轉身朝着校門口了,當然他是瞄準歐陽啓迪已經走了一兩步,冷鬱希也要轉身朝着校門口而來。
換好了身上這套裝束,他還真是很不適應,覺得渾身不自在,想要立刻脫去,成熟穩重的雷冥遠突然變成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大男生,讓他覺得恍如隔世,他能夠預料到冷鬱希肯定要對他這一身裝扮嘲弄一番。
震驚過後,冷鬱希倒是沒有被感動,如她這般豆蔻年華,是不會因爲一個人雷冥遠的反悔,就笑逐顏開地撲進他的懷中,感激涕零的。
冷鬱希這才正視起雷冥遠的存在,她懶洋洋地撇了他一眼,“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在你選擇跟英若芳結婚時,就註定我再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了,所以你沒必要再跟着我了,你這樣做到到底有什麼意思呢?看不慣平靜恬淡的生活,一定要加以打攪吧。就算你對我母親冷靈溪有恨,但這些年來,你加諸在我身上的折磨,夠償還了吧?我沒必要這輩子都要爲我母親的錯而對你言聽計從,如同一個聖女一樣奉獻自己的一生吧?”
“你來學習?我沒聽錯吧?”
“這裡是學習的聖地,不是你這種人能夠來的,你來指揮沾污這校園的聖潔。”
雷冥遠本來還強裝鎮定,儘管心頭憋得慌,但當初接觸到了冷鬱希脣畔間逸出的那朵笑靨時,他的心在瞬間被一片寒意席捲,心跳的速度驟然慢了下來,抽痛一下一下也隨之襲來。
冷鬱希說這話的時候,滿臉認真,連那雙深入黑譚的雙眸裡都漾滿了認真,一般人都會動容的。
他本想喊住他,可是喉嚨,猶魚刺在梗,無法發聲。
然而,雷冥遠是怪胎,他向來都是不按理出牌的人,冷鬱希的話,讓他茫然,怔然過後,他心絃倏然一動,削薄的脣抿得緊緊的,人也跟着走了兩步,“我沒有結婚。”
那就只有有一個可能,那個可能就是冷鬱希自己抽走了,至於下場,他不得而知,或許是撕了,或許是帶回去了。
他高大英挺的身體就這樣一動不動站着,望着冷鬱希漸行漸遠,藍色瞳仁中的晶亮隨之逐漸暗淡下來---
她突然笑了,連眸底都沾染了笑意,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笑是帶着濃濃的哀傷,剜去心頭的那一片肉後,含着眼淚、笑得痛苦。
說完,停了停,如願見到了冷鬱希驚詫的神情,他的聲音微微揚了揚,他注視着她,藍色的瞳仁閃爍着些許釋然跟僥倖,冷鬱希只看到雷冥遠的嘴脣一張一闔,她清醒聽到雷冥遠低沉的嗓音鑽進了耳裡,“我沒有跟英若芳結婚。”他一臉的坦然,兩隻手倒是握成了拳頭,那是緊張不安造成的,他發現此刻的自己惴惴不安,仿若一個犯人,正在等待法官的最後審判,而冷鬱希便是那個法官。
只是,左等右等,做到四肢有些發軟了,冷鬱希遲遲未出,這羣歐巴桑的晨練起來也太亢奮了,他可是沒有吃早餐,哪來那麼多的能量做這些大起大落的動作。
他咬牙堅持着,就在他覺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了,冷鬱希纔跟歐陽啓迪兩人說說笑笑出來,兩人揹着揹包,一副典型的學生樣,手上拿着的是麪包跟牛奶,邊吃邊走,邊說邊笑,很礙眼的一幅場景,讓他心頭很不是滋味。
“我也是來學習的。”
冷鬱希偏頭,雷冥遠俊美的容顏在光線遮擋下隱晦莫測,她的下顎緊繃,看上去整張臉因爲倔強,五官開始變得生動起來。
冷鬱希的言辭,猶如利器,在他的心頭劃上一道有一道,還是接二連三,連喘息的時間也不給。
原以爲她會拿他的錢包威脅自己換回手機,沒想到錢包早早被她扔了,警察局的人打過電話過來說有名清潔工在晨間整理垃圾桶的時候,發現了錢包裡頭的物件,錢已經沒了,但是卡什麼名片身份證都還在,讓他去失物認領。
若不是因爲冷鬱希,他雷冥遠或許還挺欣賞這個歐陽啓迪的,但如今,註定他們這輩子成不了朋友,只會是永遠的敵人。
跟着他們,發現還沒走到牛津,在一所語言學校不遠處,冷鬱希停了下來,歐陽啓迪也停了下來,而他也跟着停了下來,看歐陽啓迪指指點點,冷鬱希時不時目光飄向這語言學校,他心中頓時明瞭,這幾天的守株待兔也有了答案,敢情冷鬱希這幾天都在這裡呆着,而非去牛津。自己守錯了地點,怪不得遲遲等不到人呢,難怪歐陽啓迪還能夠帶着自己練練繞,這麼有情致。
“喂。”
只是當報以回到他身上,他自顧不暇,無力承受而已。zVXC。
“沒有爲什麼,我說你沒必要圍着我團團轉,請你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跟我這個有夫之婦糾纏,我冷鬱希也沒有好脾氣跟一個有婦之夫糾纏,我希望你越快離開倫敦越好。”
雷冥遠錯愕過後,大步跟了上去,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他如今是秉持着耍賴的性子,連他自己都開始對自己不屑起來。爲了冷鬱希,如今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雷冥遠自嘲道,若是雷氏那幫員工看到這樣的自己,八成都要嚇到掉了下巴。冷鬱希沒心沒肺起來,的確很可怕,雷冥遠暗暗的想,他是想起了昨天在超市那血。淋。淋的惡整教訓。
雷冥遠掛完電話後,自嘲地勾起一抹笑,原來她對他的態度,就如那隻扔了的錢包。
手機振動,他看也沒有看屏幕,就接了起來,聽到裡頭的人一直講個不停,他愣住了,原來,她真的是不想見到他了。
他本想跟上去,可是足下,猶墜了千金,無法提起。
本來雷冥遠是想要等冷鬱希自己找上他的,但他有覺得她會費勁去找他嗎?怎麼他覺得她說她的手機掉了,然後再換一支,這個機率會比較大呢。
冷鬱希在跟雷冥遠擦肩而過時,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個念頭浮現,讓他整個人人忍不住後退了兩步,渾身一震,他幾乎是吼出聲來,“爲什麼?”
雷冥遠的出現,每一次都讓她陷入那個不好的回憶,手術檯上的冰冷時刻提醒着她那段飽受煎熬的過去。
他本想跟她一起去上語言學校,儘管是爲了想要接近她,但是在這一刻,他發現無論他做什麼,都會遭到她的鄙棄。
她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了揹包的肩帶,聲音卻極力裝出平靜,“就算你跟英姐沒有結婚,我跟你,也回不到過去了。我心甘情願做你情。婦的日子,已經是過去式了,我有美好的明天,爲何一定要留戀於過去呢,何況這般過去,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你每一次站在我面前,有沒想過,你的出現,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看到你,總會讓我想起一件事情,一件刻骨銘心而我卻不願意卻接觸,沒膽量回憶的事情,我也是個人,我需要時間療傷,那個深深烙在心頭的烙印留下的傷疤,我不想一下子揭開,導致鮮血淋漓而亡。”
“如果你的良知還沒有泯滅的話,請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其實,當初的雷冥遠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走出警察局的門口,手機再次振動,他想要拒聽,今天他整個人很浮躁,靜不下心來。
飢餓導致頭暈,他找了公園裡一處凳子坐了下來,想要拂去那股令他難受的頭暈,手機卻不依不饒再次振動,他有些火大接起,“喂。”爲什麼這個時候,讓他安靜一下都不可以,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他的清淨。
沒想到電話另一頭是英若芳,覺得心頭不再原先那麼堵得慌了,聲音有三分冷意,“什麼事?不是說沒事不要打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