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嘆了口氣,“患者腦部受到劇烈的撞擊,顱內有血塊,必須馬上做手術,否則患者會有生命危險,對了,您是患者的家屬吧,患者送到醫院時一直昏迷不醒,但手裡拿着這個,你先替患者保管吧。不過我倒是覺得奇怪,一個男同志緊緊抓着一個女式包乾什麼,該不會是他搶了別人的包情急之下逃跑時發生了車禍吧……”
醫生交給宮清城的,是夏末的包。
可是,醫生說裡面的是男人?
餘正也傻眼了,看着宮清城驚愕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問道:“醫生,你說裡面的患者是位男同志?”
“是啊,剛纔車禍只送來這麼一位患者,難道還有人員傷亡?”這回輪到醫生不解了。
宮清城不敢相信,推門就直接闖了進去,急救室裡還在做後續工作的醫生護士看到他闖進來,不由得請他出去,可是宮清城不管不顧,目光落在躺在急救臺的人身上。雖然他傷得體無完膚,但宮清城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受傷的人是夏末的司機,他傷得這麼嚴重,那夏末呢?夏末在哪兒?
剛纔在外面的醫生也已經進來了,宮清城轉身衝着他問:“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人送來,我太太呢,我太太在哪兒?”醫生一臉茫然,“剛纔送來的的確只有這一個人,不然,你們去大廳問問,是不是哪裡弄錯了?或者,你太太沒受傷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宮清城拔腿就往醫院前廳跑去。
可是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里根本沒有夏末的身影,而受傷的司機昏迷不醒,要從他口中問出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那麼,宮清城只能像發瘋似的去問護士站的護士,“剛纔車禍送來的爲什麼只有一個人,我太太在哪兒?她在哪兒?”
幾個護士被宮清城的怒吼嚇得一愣,現在醫患關係本來就緊張,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的,弄得護士們也格外的謹慎小心,對待像宮清城這樣態度惡劣的人也就沒什麼好感,縱使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但還是有護士忍不住的說:“醫院又不是你家開的,你太太在哪兒我們怎麼知道?再說一天到晚發生車禍的那麼多,難道我們還要一個個的去幫你找太太不成?”
護士的話徹底激怒了宮清城,怒火直衝腦門,他咆哮道:“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餘正眼看着宮清城的情緒要失控了,趕緊的把他拉住勸道:“宮先生,這醫院裡來來去去的人太多了,有可能是護士疏忽了也不一定,您彆着急,我們分頭去問問看,有可能夏小姐送去別的樓層了。”
此時老張已經帶着手底下的人來了醫院,餘正看到他們連忙說:”你們來得正好,咱們分頭去各個樓層找夏小姐。”
老張卻面色凝肅,“宮先生,夏小姐不在醫院。”
“不在醫院?”宮清城看他好像知道什麼似的,心急地問:“那她在哪兒?”
“宮先生,你跟着您去吳老三家時,夏小姐也正往這邊趕過來,但是在高橋架那邊時突然間出了車禍,我們的人一直跟在夏小姐的車後面,但當時特別混亂,等我們的人衝過人羣要把夏小姐送醫院時,夏小姐卻不見了。”老張從吳老三那兒上車後便看了手機,才知道有那麼多的未接電話,他這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宮清城倒吸一口冷氣,不好的預感襲捲全身,“什麼叫不見了,你說清楚。”
“有人趁混亂的時候以送夏小姐來醫院之名將夏小姐帶走了,當時肇事的那輛車在車禍發生後留在了現場,但開車的人卻不見了,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帶走夏小姐,這一定是團伙作案,而且是有備而來,宮先生,您看現在該怎麼辦,是直接報警嗎?”沒有請示過宮清城,老張也不敢擅自行動。
宮清城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怎麼把一個重要人物忘記了?
“吳老三呢,他在哪兒?”如果這是有策劃有預謀的事件,那麼夏末的失蹤就必定與吳老三有關,他怎麼會忽略了這一點?
老張連忙說:“我離開的時候吩咐人看着他,我打電話過去問問。”老張一刻都不敢怠慢,趕緊打電話給那邊的人,那邊的人回話說吳老三一直在屋子裡沒出來,老張如實將話傳達給宮清城,宮清城卻覺得不對勁,說:“讓人進去看看,馬上把他控制起來,我們馬上過去。”
而小巷那邊,老張手下的兩個人衝進鐵皮屋,鐵皮門嘩嘩作響,門開了,小屋裡光絲昏暗,好不容易能看清楚了,卻發現屋裡根本就沒有人!
怎麼回事?他們明明一直守在小巷口,目不轉睛的盯着吳老三的舉動,如果他出去怎麼可能逃過他們的眼睛?正在兩人驚詫之餘,其中一人發現靠着牆的櫃子有光線透進來,他覺得不太對勁,將櫃子輕輕一推,便發現櫃子後一個偌大的洞!
吳老三竟然從這洞裡爬出去另擇一條路跑了!
兩個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連忙打電話通知老張,老張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怔,轉身如實彙報給坐在車後座的宮清城,“宮先生,出事了,吳老三跑了。”
宮清城神情一凜,“馬上安排人手去追,餘正你去趟公安局。”
既然是吳老三有預謀的策劃,他一定佈署好了逃離江城的計劃,如果單靠他一人之力,只怕沒那麼容易將吳老三抓住把夏末救回來,只有藉助警察的力量才能在吳老三傷害夏末之前把夏末救回來。
餘正馬上應聲下了車去辦事,宮清城則吩咐老張,“你去吳老三的住處,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然後在那裡等警察過來提取證據,如果有什麼進展,馬上通知我。”
“是,宮先生,我明白了。”老張隨即也下了車。
而宮清城獨自一人則開車往季曉雨的住處而去,在得知夏末無故失蹤之後,他才覺得夏末的懷疑並不是空穴來風。雖然極不情願承認夏末的失蹤與曉雨有關,可是現在他只能去找曉雨,此刻,恐怕只有她知道夏末在哪兒。
敲響厚重的木門,阿姨來開了門,隨之迎來的便是宮遙。
宮遙笑意拂面,一臉和藹可親的模樣,“清城,今天不忙嗎?過來坐吧,這兩天曉雨正在念叨着你呢,這會兒她正在房裡,我去叫她出來。”
“不用了,我進去找她。”宮清城面色凌厲。
宮遙看出端倪,擔心地問,“清城,是不是曉雨這丫頭又闖什麼禍了?”
宮清城定定看着宮遙,眸色沉沉,“夏末今天出了車禍。”
“什麼?車禍?嚴重嗎?她在哪間醫院?我,我和曉雨過去看看……”宮遙一副着急上火的樣子,臉上的焦慮擔憂無以言說,彷彿夏末是他甚爲關心的人。宮清城卻搖頭說:“夏末不在醫院,車禍發生後,混亂之中她被人帶走了,現在不知所蹤。”
“怎麼會這樣?那趕快報警啊!”宮遙急切地說。
宮清城的目光卻看向季曉雨房間所在的方向,凝視片刻,才說:“我已經讓人報了警,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和曉雨談談。”
“和曉雨談?清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宮遙神情凝重。
“二叔,有些事情我需要和曉雨談了之後才能確定。”宮清城說完便往季曉雨的房間走去,輕輕叩響房門,他便推門而入,看到季曉雨坐在飄窗上抱着雙膝,目光看向窗外,好似在想什麼心思一般的入了神。
宮清城走進去,她彷彿也沒想到是他來了,頭都沒回,只是淡淡地說:“爸,我想一個人坐着,什麼話也不想說……”
“是我。”宮清城低啞的聲音說。
季曉雨一愣,猛然回頭看到來人竟是宮清城,臉上的憂鬱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雀躍快樂的笑容,眼角眉梢裡是掩都掩不住的歡欣喜悅,她從飄窗上跳下來,像個孩子似的飛撲過來,拉着宮清城的手眉開眼笑,“清城哥哥,你來看我啦,我在家裡好悶呢,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宮清城神情嚴肅,臉色陰鬱,一眼看去更是露出幾分兇意。
他默然打量着眼前的季曉雨,這個從小便在他身邊長大的女孩,自小便被捧在手心裡如公主一般的長大,可現實和命運卻如此殘酷,讓她經歷了許多人想都不敢想象的苦難,一想到她曾經被吳老三那種人渣一般的男人欺辱,宮清城就只覺得悲從中來。可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看着季曉雨,看着她單純可愛的模樣,怎麼也不能把她和吳老三合謀的事情串連起來。她是心思這麼單純的女孩,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傷害夏末呢?可是夏末現在失了蹤,他必須想方設法把她找回來,而曉雨,說不定真的是一個突破口。
沉默良久,他牽着季曉雨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說:“曉雨,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談談。”
季曉雨巴巴地點頭,“清城哥哥有什麼話就說呀,我最喜歡和清城哥哥說話了。”
“曉雨,你,記得一個叫吳老三的人嗎?”縱使太過艱難,宮清城還是將這句話問出了口,他知道這會戳中她心底最爲痛楚的地方,但是,他必須問。
季曉雨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滯,但轉瞬即逝,而後臉上還是擠出笑容,只是這笑容明顯的帶着尷尬和刻意,“清城哥哥,你說的這是什麼人,我不記得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我不能去想,只要一想我的頭就好痛……”她做出努力回想的模樣,漸漸的臉上露出痛苦的意味,雙手捂着頭說:“我想不起來,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