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年過去了,冬天正寒冷着,過年的氣氛卻越來越熱烈。
小學課程比中學要早上幾天。所以,池娜薇和李沐陽也提早放寒假了。
這天,他們繫了紙帽就開始大掃除,收拾房子準備過年。
李沐陽人小,池娜薇只讓他拿雞『毛』彈子掃灰塵。
“媽媽,爸爸會回來吧?”
李開陽出差到英國已經快一個月了。
“你爸說過年前肯定會回來的。”想起他,她的笑意便氾濫眼底。
“爸爸最近經常出差,回來後,應該不走了吧?”
李沐陽說到他父親的話題就喋喋不休。
哎,可憐的兒子,有父親還沒多長時間,現在還要跟着她承受相思之苦。
“你問他,叫他不要走了試試看?”
池娜薇挑了挑眉,從梯子上下來,腰和脖子都酸掉了。
“哎,媽,真不知道你害羞什麼,爸爸本來就少時間待在家裡了,他回來,你還把他往我房間裡塞。他壓着我想踢腿都不行,以後我長不高,是你們兩個黑心的家長的責任。”
兩年來,他們一家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努力地讓傷痛掩埋。只是,在心底,還是淡淡地痛着。多少次狂烈激情一觸即發的時刻卻嘎然而止之後,她也不敢再有什麼風吹草動了,那種奔放之後的空虛,絞痛了他們的心,控制情感的流動成了她每天掙扎的事情。所以,她才讓他住到兒子的房間。
還需要多少時間哦,他不在家的日子,她總忍不住憂傷,總忍不住對時間追根究底。嘆得她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哎,媽,你又出神了,無語。”
李沐陽翻了翻白眼,實在不知道父母這樣彼此折磨要到何時。
“哦,這裡還欠幾張報紙遮蓋,我找找。”
池娜薇回神卻沒意會兒子的說話。
“咦,舊報紙這麼快就用完啦。”
池娜薇略略驚訝地問。
“哦,我拿去賣掉處理了。”錢也被他花光了,買了遊戲的裝備。
“那我去拿今天的報紙。”
一大早就忙着搞衛生,新的報紙都沒來得及到樓下去拿。
拿了報紙,池娜薇順便開了信箱。一般情況,信箱她不是天天都開的,記得的時候纔會開一次,現在這社會,誰還會寫信呢,都發郵件了。
“咦,有兩封信呢,我看看什麼時候寄的。”
池娜薇十分意外,一封是法國寄來的,是方小小寄的,另一封沒有地址沒有署名,只寫着李開陽收。
“他的信怎麼寄到這裡來了。”池娜薇笑了笑,臉上盡是幸福。雖然他們沒有正式結婚,但是這種生活細節的積累磨合,已是生活的全部意義。他的東西在這裡,和她的不分彼此,他的生活氣息融化在她的生活氣息裡,缺一不可。在生活裡,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所以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覺到自己還活着,仍然在愛着他,這就是她幸福的全部。
“沐陽,休息一下吧。”池娜薇拿開報紙,往沙發上一坐,臉上笑意沒有絲毫減少。
“媽,纔出去一趟,怎麼那麼高興了?”
李沐陽的眼賊亮賊亮的,不時瞄着門外,以爲他那個經常給他們驚喜的父親又提前回國了。可是看了半天他父親還沒進來,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池娜薇沒有答他,而是拿起電話撥國際長途,笑着問:“開陽,你有封信。”
李沐陽恍然大悟,調侃道:“媽,你想爸爸就直接打電話就行了,還找藉口。”
池娜薇瞪他一眼,斥道:“去,繼續掃地板去。”
她的意圖老是被這個小屁孩看穿,頓時又讓她紅了臉。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像年輕的時候那麼嬌情她會更加不好意思的。老夫老妻,她變得更加含蓄了。
“爸,媽媽臉紅了。”灰溜溜地走了,李沐陽還不知死地嚷了一句。
“老婆,兒子又欺負你啦,回去減扣他的零用錢。”李開陽笑着,聲音特別醇厚悅耳。
“呃?”池娜薇愣了一下,熱情漸漸冷卻,她不知說什麼,她只想跟他說說話,可不是討論兒子的。
“老婆,我想你了。還有三天才能回去,你想我了嗎?”
“都老夫老妻了,還說得這麼肉麻。”池娜薇柔聲說道,眉『毛』彎彎羞答答的,女人都愛聽甜言蜜語,她也不例外。
那知李開陽溫柔的嗓音馬上轉爲幽怨:“老婆,我出國都這麼久了,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打給我,你讓我好挫敗呀,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想我。”
“你知道的嘛,這個還要說嗎?”池娜薇柔情萬千地說。
“好,那我以後不說了。”李開陽很快切斷了,快得讓池娜薇驚愕。
“這就掛了?”
“哼,回來不給他進家門了。可惡。”
甜蜜蜜的電話頓時又冒起了怒火。
那邊李開陽交代助理:“小偉,通知史密斯,我要明天簽約,還有,取消今晚的聚餐,我們加班再討論一下合同的細節,明天凌晨我們連夜搭機回國。”
方小小的信很短,說她在法國的服裝設計課程就要結束了,今年不回家過年了,託她有空帶她女兒一起出去玩玩。
池娜薇看完信,嘆息一聲。
這兩年張叢生過得落落寡歡,方小小留下的離婚協議書,他壓根就沒簽。他和池娜薇等其他人說是因爲嫉恨方小小,所以不給她自由。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想恢復到以前一家五口的快樂日子。
他發覺,他抱怨得快成小老頭了。他從不這麼怨天尤人的。
他不想回家,不想回家面對家人的嘮叨。最讓他心痛的,還是女兒的沉默。雖然在他面前,思思極力保持着笑容,但他知道,她心裡不快樂。
“可惡的女人,結婚了做人家的母親了還這麼任『性』,方小小,你課程結束了要是不給我回來,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我一定要和你離婚。”
他賭氣地嚷嚷着,點起不知第幾根菸。
在他的怒氣到達沸點的時刻,池娜薇的電話解救了方小小。
“喂,叢生嗎?”
聽着熟悉又陌生的溫柔嗓音,張叢生有幾秒鐘反應不過來,他在猜想,這是他哪個女客戶的電話。
“哦,我是。”他的口氣仍然有點衝。
“怎麼了?我是娜薇啊。”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張叢生歉意地說。
“哦,沒關係,我知道你忙。”池娜薇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麼,“叢生,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八年前,你說過,我的電話你一聽就知道是我了,永遠不會忘記得了我的聲音,可是,如今八年過去了,你到底還是忘了。你想過沒有,也許我在你心中早已被淡忘了。而方小小,纔是你最熟悉無法忘記的人。”
張叢生愕然地愣住了,真是這樣嗎?我對方小小也有感情了嗎?
“你不會是太意外了吧?呵呵,別被這個想法嚇到了,也許只是你不肯去接受而已。對了。小小給我來信了,說讓我帶思思出去玩玩,你幾時有空啊?”
張叢生帶女兒和池娜薇一家出去玩過幾次,全都因爲女兒和娜薇的兒子的緣故他纔不得不去。
看着別人幸福,他只有羨慕沒有嫉妒,要是小小在,他也一樣可以這樣幸福,根本不需要羨慕別人。有時間就出去旅遊,小小最喜歡了。
可是羨慕又有什麼用呢,小小已經去法國了。
“好吧,我有時間,隨你們安排。”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我打電話通知你。”
池娜薇寬下心來,想了想,她突然覺得應該把方小小叫回家一起快樂地歡度春節,可是直接叫的話,她不會回來的。難道?
冬天的早晨,晨光未現,天空灰濛陰暗,氣溫極低,池娜薇捲曲着身子睡着,腳裹着棉被還是冰一樣的冷。
李開陽悄悄打開家門,儘量不弄出聲響,也不開燈,直接丟下行李在客廳就『摸』進池娜薇的房間。
她冷嗎?瞧她都快成個燒熟的小蝦米了。
好累好疲憊,爲了她一通電話,他就連夜加班趕完三天的工作量,只爲快點回家見到她。
她說的沒錯,他們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是,想到她,他仍然有二十多歲時的衝動和激情。
兩年了,禁忌的束縛也該撤除了吧?媽,您該原諒我們了吧?我要和娜薇在一起,你還會反對嗎?
李開陽笑了笑,低聲說:“媽,我即將就要四十歲了,也人到中年了。目前人的平均壽命七十多歲,我估計我能活到八十歲,我把我的一半時間留給您了,剩下的四十年,我想和我愛的人一起相扶走過。我不能忤逆您,可我也不能辜負她。媽,您說人要知恩圖報的,我欠您的,我已經努力還了,我欠她的,卻仍在欠着。所以,我想,您應該原諒我們了吧?”
牀上池娜薇像是被他灼熱『逼』人的目光盯得有點不自在,她躺平了身子,又慵懶地側躺着。
李開陽眉目一動,心頓時被一把熱情的火燃燒着。他急速地除開外套,摘除皮帶,明知她怕冷,他仍等不及地掀開被,夾着滿身的寒意躺了上去,撈她進懷,那火一般的溫暖讓他感動地謂嘆一聲。
“哦?”池娜薇嚇醒,防備意識佔了上風,她揮手就是一拳,惡聲質問道:“誰?你敢碰我,我就死給你看!”
“娜薇,是我,開陽。”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他自己。
“你……不是還要兩天才回來嗎?”
池娜薇急忙打開燈,下一刻又被他扯進懷裡。
以往,他們到這個程度就會自動剎車的,可今天他隔着衣物親吻還不夠,竟然還火燙一樣地解她的睡衣。
“開陽,不可以的。”
她扯住他的手,但是彼此的呼吸已經失去了正常頻率。
“娜薇,對不起,我們做到這份上已經夠了。從現在起,我只想還我欠你的債。”
他的手又開始進攻。
“可是,我甘願的,我不想讓你有一絲一豪的愧疚。”
“我沒有愧疚了。娜薇,我就快四十歲了,你也快三十四歲了,我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說得對,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沒有時間蹉跎了。今晚,我要你,無所顧忌地要你。我的下半生都是你的,所以,你想怎麼奴役我我也不敢有意見。”
池娜薇十分意外和不信,她睜着疑『惑』的大眼問:“你真的這麼決定了?”
“真的,很久之前就這麼決定了。”
李開陽剝衣服的動作更加利索。
“你好壞,你不知道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等待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滿足於現狀不敢去想更加過分的。你壞死了。”
池娜薇心酸苦澀地落淚,委屈地捶打着他。
“對不起,我是壞蛋,但是,我發誓,從今以後絕不讓你流淚哭泣了,我只準你笑,對我一個人笑,對我一個人過分,比如現在這樣,你可以『摸』下我的心跳得有多快,它還是那麼精力旺盛地需要你。”
“壞死了,討厭。”
“別吵,讓我好好愛你,該死的,娜薇,你還記得?”
他的聲音一會兒高昂,一會兒粗啞,全隨着他的掠奪而情緒起伏。
“我哪裡會記得,我又不像你成天想這些。”
池娜薇羞紅了臉,攬緊他的肩頭,藏住她發紅發燙的臉。
“是嗎?那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天天想。”邪魅的肆笑透着幾分『性』感,分外撩人。
太陽遲遲不肯『射』出亮光,這個清早持續着薄霧的灰濛,而房內,春『色』無邊,纏綿似火。八年的分離全在這一刻綻放輝煌,灼燒着這個晨『色』灰濛的天空,直到他們糾纏得使不出一點力氣,晨光才初現,羞澀地打擾情人的溫柔夢。
“娜薇,你還好嗎?疼不疼?”他有點後悔,怕她累壞了。
“不,我……其實也想你。”
“有我這麼想嗎?”他『性』感挑釁地挑了挑眉『毛』。
“有,我是一天比一天愛你。”
李開陽愣了一下,隨即掀開被子。
“好冷,你幹什麼?”
“天,你這麼快又?”
“寶貝,八年是段不短的時間了,何況,在這屋檐下,我們又約束了那麼久,久到我以爲我會得病了,你不知道,每次到了這裡,就要剎車有多難受。”
“可是,你不是纔剛回來嗎?你看你眼睛都有紅血絲了。”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在他的撩撥下,她也有感覺了。
“我可以摟着你睡上兩天兩夜。”
全然沒有阻擋的恩愛,是羞人的,也是奔放的,無所顧忌的。
當他一次次地啃咬她的肌膚,她微微有些不安,忐忑地問:“我皮膚開始老化了,你還想要我嗎?”
“在我眼裡,你永遠年輕美麗。”他的眼神深情如四十年。
池娜薇承受不住心中感動,急忙轉移話題。
“哦……對了,你有一封信。”
“這個時候你還有精力管信嗎?”他加重了愛撫的力道,幾乎讓她承受不了要死去。
“哎,對方寄的是急件,我想有些重要吧。”
也不知道爲什麼,池娜薇特別堅持,一邊應付他的挑豆,一邊伸手去拿牀頭櫃上的信封。
李開陽邪魅地笑着,並沒有阻止她,彷彿和她的理智較勁似的,他猛烈地需索着,等待着看她投降,不讓她去拿信。
“呃,拿到了。你溫柔點。”
“碰上你,我已經很溫柔了。”
他沒有去拿她手上的信,而是擁着她一同進入極致。待一切熱情漸漸散卻平復,他才微微笑着,撫摩着她的臉,看她甜甜地睡去。
他也側身躺下,捨不得離開她半分。眯上眼睛一會兒,他忽然想,什麼信讓她這麼念念不忘,筋疲力盡的時候還有力氣去拿呢?
他睜開眼來,急促打開信,想快眼看看然後好好睡一覺補回這兩天的熬夜。
“開陽,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我女兒美美已經離開粵城去美國了。
藍心雅的父母因爲和黑社會販賣毒品分樁不均惹起爭奪戰已死去。這件事你已知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要告訴你的是,藍心雅也於五天前『自殺』身亡了。”
李開陽忙移開視線,死亡,不管是誰,總是那麼壓抑。
藍心雅竟然會『自殺』!
她那麼要強,那麼要面子,執著得近乎變態,她爲什麼不想開點好好活下去呢?
雙親的去世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他經歷過,所以他體會。他覺得難過的是,她父母過世的時候,他並沒有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