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地撫着我的臉:“小米,不要問過去了,可好,我願意放下你。哪怕,我失去了一切。”
爲什麼要這樣子呢,我徒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全都不願意告訴我,我以爲你會告訴我,可是連你也不願意了。
雙手捂着臉,任由淚水滑下來。
他蹲下身,輕輕將我擁入懷裡,滿身的酒氣撲鼻而來。
“喝得多了,但是能看到你,真的很好,你能來找我,我真的好高興啊,小米啊。”
我擡起頭,看到他露齒一笑,溫柔如水地說:“我以爲,再也不可能看到這樣溫和的你,我以爲,你會恨我一輩子,不過我卻是想通了,我寧願你是恨我一輩子的,我來這裡,就是想和過去的我們,我們曾經那深刻的感情作個告別,聽了一下午的歌,喝了一下午的酒,小米,可是最大的收穫是,我居然看到你來找我,我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痛疼。”
“夏子夜,我怎麼會對不起你呢,爲什麼呢?”我哭着問他。
真的,我真的無法去想通啊,他是我的生命,我居然會對不起他,恰恰那重要的一部分,我卻記不起來了。
“你沒有錯,小米,我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啊。”
他抱抱我:“小米,不早了,我們走可好,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要問,就這樣安靜地走,也許慢慢地,我們都會平靜了。”
是麼,他結了帳出去,我走在他的身邊,我分明看到他的手緊緊地抓成拳頭,他是多想拉着我的手是不是,就這麼近,他卻控制着。
十點多卻人還是很多,過一個小橋的時候被人擠着,擠得讓我差點往一邊倒去,夏子夜終於是忍不住了,伸手過來拉住我的胳膊。
他的手心很溼,都是汗,也很燙,我回頭看他一眼,他擠出笑來:“小心點,別摔着了。”
“嗯。”
就這麼慢悠悠地走着,走進不知名的小巷,人少了很多,能聞到悠悠的花香撲鼻而來。
“這裡有株櫻花,很美。”他說。
“你早上來這裡看過櫻花是不是?”我知道,這條街巷子就只有一株櫻花,而且就是在我住的客棧後面。
推開窗的時候,剛好就能看到,我看着櫻花便去問的客棧,加多了點錢,老闆這才讓我住進那間房的。
他點點頭:“是的。”
“我在櫻花後面的那個客棧住。”
他愕然:“你是早上看到我了麼?”
“是啊。”是真的緣份吧,這千千萬萬的人裡,我居然還能看到他。
他感嘆地說:“以前我們說過,往後有空的時候,還會來這裡看花,只是後來一直都沒有來過了。”
彼此看着,卻覺得是無言以對。
千言萬語,都不知要說什麼好啊,我第一次覺有一種痛疼的難受,和他相對的每一分,都是一種難以割捨,但又很複雜得理不清的情緒。
在花樹下站了很久很久,他長嘆口氣說:“風冷了,小米,會着涼的。”
誰在乎呢,着涼就着涼啊。
“小米。”他叫我的名字,然後卻不知要說什麼了。
我的手機響了,打破了現在的沉默,是裴楓打來的。
我看着,想要去按掉電話。
夏子夜卻說:“去接電話吧,時間不早了,這裡到了晚上冷,你穿得太少了,小米,別吹冷風,你身體不好。”
“可是。”可是我怕我這一回去,也許我又找不到你了,其實我也知道他說得很清楚,有些事情我知道了反而更難受,然後我要怎麼去彌補,我又該怎麼去選擇,都是一個痛疼的決擇。
“我知道你住在這裡,就好了。”他笑,然後猛然地轉身,大步地離開,像是逃一樣。
看着他那樣,淚又差點想流下來了,手機還在堅持不懈地響着,我悵然若失地拿着手機進了客棧。
在一株楓樹的鞦韆裡坐下,接了裴楓的電話。
他像是鬆了口氣一樣:“發了幾個信息給你都沒有回,小米,我擔心你,我也很想你了。”
我咬着脣,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話,我整個下午不停地尋找着夏子夜,根本沒有看過手機是不是有信息。
“小米,你回到客棧了嗎?”
“嗯,回到了。”
“這個時間,那裡一定冷,你可得多穿件衣服,你都沒有收拾行李,我今兒給你買了些衣服寄過去了,有些東西,那邊可不如這邊購物來得方便,明兒個就能到麗江,你要方便,就去取一下,你要是不方便,由得它放着。”
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裴楓,我現在都沒有弄清楚我以前的事,我現在覺得我是負了夏子夜,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再負了你,你幹嘛要對我這麼的好啊。
“你今天吃飯了嗎?別吃太刺激的,胃要是不舒服,先喝點溫水。…。”
我不忍心聽他再說,打斷他的話:“裴楓,我要睡覺了,就這樣先,行不。”
安靜了好一會,他輕聲地說:“好,那你要照顧自已,什麼時候回來,你告訴我一聲就好了。”
“嗯,好的。”
就這麼安靜着,我都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風吹在我的臉上,卻吹不冷靜我現在的腦子。
然後他掛了電話了,我閉着眼,我真想和夏子夜一樣,一醉了事。
也許所有人都覺得爲我好,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要知道好了,就連夏子夜不也是這麼想的麼,我已經負了他了。
那過去,不要去記起就算了吧,我是這麼安慰着我自已,可是卻還是放不下啊。
頭又開始痛疼得不得了,我便去找老闆娘:“你這裡有沒有烈酒,我想要一瓶。”
我想要把自已弄醉一點,這樣腦子就少想一點,就可以不會那麼痛疼了。
開了窗,對着櫻花一杯接一杯地飲着,夜越來越深了,熱鬧已經慢慢地變得安靜了起來,一盞盞的燈連接着熄掉,這裡的夜,要是黑起來也很純粹啊,黑夜裡,感覺到有人在看着我。
夜已深,酒冷冷,半薰的感覺終於放鬆了,我倒在牀上,仰頭可以從玻璃上看到星光,也是清冷冷地看着我。
有些事,我想沒有人能幫得上我的,只有我自已才能幫得了我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