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梅皺起眉:“小紫啊,你是傻呢,還是糊塗啊。”
“啊?”
“啊什麼啊,你怎麼的就跟顧家打起官司來了,顧家那樣的人家,是你能鬥得過的嗎?還有這是人家老顧家的孩子,他們那樣的人家,肯定是不會讓孩子在外面,叫別的男人做爸爸的。你也真是糊塗得透了,林之清是什麼樣的家世,會接受你,但是絕對不會接受你的孩子,林之清不錯,媽是覺得他不錯,你要是以後跟他過日子,媽也沒有什麼意見。”
“媽?”
“這孩子啊,你也趁着感情還不長,給他們顧家吧,要多點錢的以後在林家也能說上些話,媽是過來人,媽告訴你,有這麼個孩子,你跟林之清是不會幸福的,而且顧家那邊要是再使壓力,到時林家知道那還得了,就林家這麼大戶人家,可不是我們能怎樣就怎樣的。”
敢情她媽不是林之清請來的,而是顧家那邊叫來勸她的。
她不想聽這些話,她討厭聽這些話。
“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我也想這高興的心情可以一直延續,但是媽你要是再說這些話,我就不高興了,你覺得熙可以拿去跟顧家換錢,如果是你,你當然可以,曾經的我不就是讓你送到衛家去,換來一個破房子嗎?你可以這樣,但是我做不來。”
阮玉梅氣急:“你這是怎麼跟媽說話的呢,啊,衛家是怎麼教你的啊。”
“媽,我在衛家,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你知道嗎?我就是個下人,我吃飯還得看別人的臉色,我甚至不能好好地讀書,就怕是上了大學之後,衛家給我找一個老頭子,叫我去跟人家交往交往,爲衛家的生意而犧牲,媽,我在你的眼裡,是什麼?我真的很想知道。”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藏在心裡很多年了。
那時一直不敢問,一直貪戀着那一點點的血緣親情。
她衛紫就是別人想要就要,不要就踢一邊,像個皮球一樣的人嗎?
“衛紫,你這是在怪媽嗎?”
“我能怪你嗎?我只能怪我自已,我命不好,我嫁到顧家去,我做什麼也是錯,我不做什麼也是錯,我出現也是錯,我不出現也是錯,我跟顧淮墨離婚還是我的錯,我就想生下孩子,我也是個錯嗎?”
她有些歇斯力底的,然後伸手去抱過孩子,匆匆就進去。
“小紫。”阮玉梅大聲地叫。
衛紫咬着牙,把淚水吞了下去回頭看她:“媽,我以爲你來,你會心疼我生了孩子,來看看我,可我真不想聽到你說那些話,一直以爲我知道你對我也不是很親,只會找我要錢,解決你的問題,但是我真的很想要有人關心我,在乎我,這,也是錯嗎?”
“那時候是媽不好,媽也不懂得怎麼跟你相處,可是小紫啊,媽是過來人了,媽告訴你,這孩子你給顧家是二全其美的事,林家是不會容下你這個孩子的,而顧家在爭。小紫,你這是何必要讓自已陷在二難的處境裡呢,女人的幸福,就是嫁一個好老公,過好的生活啊。”她苦口婆心地勸着。
衛紫擠出一抹笑,心裡無比的荒涼:“媽,熙有點想睡了,我帶他進去睡,你隨意吧。”
心裡百般的思緒,很多時候以爲自已可以很不去在乎太多的人,包括一些虛無飄渺的感情,其實她就是一個缺愛的人,什麼感情都想抓得死死的。
熙好好帶,放他在牀上,他就可以閉上眼睛睡,撫着他的小臉,再親一親柔柔軟軟的,身上有着一種奶香味兒。
這個就是她的兒子,她和曾經愛過的那個人的兒子。
知道生下孩子之後,會有很多的問題,大概也會有很多的糾纏,可是還是想有一個孩子。
姐姐已經不在了,小鳳也不在了,這個世上最跟她最親的人,就是阮玉梅。可是阮玉梅又和所有陌生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熙是她的,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與她一脈相連的孩子。心坎處無比的柔軟,她在這個世上,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縱使所有的人都會背叛,都會騙她,可是至少現在,熙不會,他只會依着她,全然地依着。
小嘴兒會拱來想要喝奶啊,她奶水沒有,痛了二天就沒有什麼感覺了,幸好孩子身體這麼好,要不然沒有母乳餵養,哪行呢。
“衛紫。”
林之清回來,敲了敲門。
衛紫睜開睏倦的雙眼,望着外面有些蒙黑黑的天色:“這幾點了?”怎麼時間就過得這麼快呢,才睡了一會就天黑了,在小寶貝的身邊睡,很多時候時間都是會給她遺忘。
“不早了,八點了。”
衛紫起身,熙也睜開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她,她心一軟,逗着他笑:“醒了,小東西,可真能睡啊。”
林之清看她和熙之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來的感情,心裡越發的有些難受。
衛紫一手去撫撫熙的小臉蛋兒,擡頭看着林之清笑:“吃飯了沒有,要不要我去給你熱。”
“不用了衛紫。”
“熙得吃奶了,我去把泡奶粉。你在這兒幫我看着,沒人他可會哭的。”
衛紫哼着歌,忙忙碌碌着泡奶粉,自個還吸二口:“嗯,剛好,不冷不熱了,熙,來,你吃飽飽啦。”
抱住他,找個好姿勢讓他更好地吸奶。
“一開始連孩子都不會抱,想想還真是好笑,之清,幫我把尿片扔過來一下,一會吃完了我給他換塊尿片。”
林之清將一邊桌上放着的尿片拿了塊放在牀上,也坐在一邊看着熙喝奶。
柔暖的光照得衛紫和熙的五官,無比的柔和。
他忽然像是有千斤重一樣,話說不出來。
衛紫喂完奶,再給熙換尿片:“這回讓他自個玩吧,之清,我跟你說件事,我媽來了。”是顧家叫來的。
這放不用說,她想林之清能猜到的,她媽是什麼樣的人,林之清也很清楚。
林之清點點頭,低頭看着雙手,來回地搓着。
“之清,你別這樣子,你跟我說說,官司的事,是不是打得很不如意,沒關係的,你跟我說說,好的壞的,我都想聽。”
他擡起頭,雙眼裡滿是愧疚:“衛紫,只怕官司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