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喜看了他一眼,“難得你也有憂國憂民的時候。”
李習安掃了她一眼,“我哪句在憂國憂民了?只是在擔心咱們到了銅川也進不去城,不過你一說話才提醒了我,有你這個將軍府的大小姐,誰都進不去咱們也能進去。”
隨後又嘲弄道,“就是那些世家,與趙府扯上關係,也能輕輕鬆鬆的進城,何況他們這也算是投奔和碩親王去的,到了那裡自然被當爲貴賓款待,更不用擔心進不了城了。”
直接觸元喜發現越看不透李習安,“你是因爲看不慣他們,所以才把自己弄成紈絝子弟的模樣?其實我也看不上他們明明是些個小人,面上卻裝什麼正人君子的虛僞樣子,可人活在這個世上,哪有不虛僞的時候,就是我自己都是。改不不了別人,只能讓自己去適應,什麼也不如活下去重要,開開心心的活着,不是嗎?”
李習安細細的品着她的話,“說的很好,改變不了別人,只能讓自己去適應,看的到是透徹,受教了。”
那邊包易打了水回來,手裡還提着兩條大魚,人沒有到跟前就笑聲先傳了過來,“想不到這小溪裡還有魚,等吃完了,走的時候咱們再去抓上幾條,這樣也不用擔心路上沒有菜了。”
李習安看着淡淡一笑,對元喜道,“我才羨慕他這樣的性子,不管何時總能給自己找到樂趣。”
元喜也笑了,“同感。”
等包易到了跟前時,看到兩人都對着他樂,摸不着頭腦,“怎麼了?”
“我去收拾魚。”元喜接過來往溪邊走。
包易忙道,“別。那邊離着遠,萬一遇到難民怎麼辦,你拿着水。我去洗。”
又一拍腦子,“我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
把水壺遞到元喜手裡。搶過魚又往溪邊跑去。
包易的精神頭,也帶着大家都有了精神,房媽媽準備的東西到是齊全,把臘肉往鍋底擦了一圈,就把洗乾淨的魚給放到了鍋裡,倒了醬進去添了水,就把鍋蓋上了。
“這樣能吃?”包易都看傻眼了,特別是房媽媽把用過的的臘肉又收了起來。
“怎麼不能吃?還香着呢。”房媽媽把佐料都收好。放回牛車上,看了一眼綠竹那邊煮着的米飯,才繼續道,“當年遇到大旱年,銅川那邊到處是餓死的人,能吃上口飯就已經不錯了,我們和夫人在府裡就是這樣做把日子給熬過來的。咱們一路到銅川那邊怎麼也要三個月,這期間的東西都要省着些用,路上有什麼食材就現弄些,這樣做總是沒有錯。”
又擡頭對着綠竹道。“米飯煮的差不多了,把饅頭扔到米飯上面去,一會兒就能熱透了。”
綠竹應了一聲。就把那凍饅頭都從食盒裡拿出來放到鍋裡,幾個人圍着火堆烤火,誰也在沒有開口,直到飯菜好了,就着魚醬,大家把米飯都吃了,饅頭熱好之後則放在食盒裡,外面又包了棉衣,只等着晚上趕路的時候餓了吃。
元喜做的小薄被子這回頂上用處了。幾個人在牛車上擠了擠,扯了小薄被子蓋在身上休息。都累了,都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天色的,有狼叫聲,纔將幾個人驚醒。
“咱們也快上路吧。”吃過飯之後,東西就收拾了起來,眼下直接趕了車就可以走。
吃飯了又睡了一覺,衆人都有了精神,這趕牛車的事情就落到了包易的身上,衆人開始連夜趕路,至於那些先出京的各世家,馬不停蹄的趕了幾天的路之後,腳程這才慢了下來。
這幾日衆人吃都是在馬車上,各家帶的乾糧也都要用完了,這才選了地方停一下來整頓,這輩子他們也沒有想到會淪落到這樣落迫的時候。
雖然逃出來的,可衆人的心情都很壓抑,一家挨着一家就地搭竈臺做飯,卻沒有人有說話的心思,趙家這邊,這三天來四房頭一次聚到一起。
趙老爺子也被人從馬車上擡了下來,他的臉色很不好,腿折了之後需要靜養,卻馬車裡顛簸了三天,這讓他受了很多的罪。
這次能下來休息,讓他也緩了口氣,一大家人又聚在一起了,趙老太太很是開心,特別是此次去西北,自己的兒子在那邊,其他人多是想借趙府的勢,可他們卻是真正的到兒子那裡,哪怕是在出逃的路上,面上也不免覺得有光。
“按咱們這樣的進程,再過一個半月怎麼也到銅川了,你大伯那裡想來會聽到京城裡的消息,不用咱們送信也會準備院子給咱們。”趙老太太端着派頭。
各房卻心思不一,在京城裡他們是怎麼冷落薄涼對待二丫頭的,他們心裡都有數,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投奔到大哥那裡去,這讓他們去投奔的心情也淡了,甚至怯步,可是不去那裡跟本沒有地方可去。
趙老太太見沒有人附和自己,臉上閃過不快,“這一個個的都怎麼了?放心,你們大哥在那裡是大將軍,在了銅川咱們的日子與在京城也沒有什麼兩樣。”
趙老爺子聽她越說越偏,打斷她的話,“二丫頭呢?在你們哪一房的車裡?怎麼沒下來?”
被擡下來之後,趙老爺子就沒有看到二丫頭的身影,只以爲她跟大家在鬧脾氣,眼下不願聽老伴說這些,只轉了話題,到希望二丫頭一路上與大家多接觸一下,也緩和一下關係。
衆人一愣,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又看向趙老爺子。
“她自己坐一輛馬車?”趙老爺子又問。
“我讓人去看看。”趙玉舒的臉變了色,又看向趙老太太,“母親派去老宅的人可跟母親回話了?”
趙老太太不覺得有錯,“當時只顧着出逃,哪裡還有空回話,怎麼了?”
“快去找找,看二丫頭在哪裡。”趙老父子發現不對了,喝向二兒子。
趙玉舒忙轉身去打聽。
留下的人被趙老爺子的目光盯的渾身都不舒服,半個時辰之後,趙玉舒回一來了,額上滿是汗,“父親,沒有二丫頭的身影,我問過了,咱們府的人根本沒有看到二丫頭。”
再直接點說,那就是他們逃出來了,把二丫頭仍在老宅裡自生自滅了。
趙玉舒的話讓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只有趙元婉的眼裡閃過歡喜之色,一路上想着要投奔大伯,還要受趙元喜的欺負,她的心就沒有好起來過,現在好了,若是趙元喜不在了,她只需要努力一下,哄得了大伯的開心,大伯自會疼愛她。
與趙元婉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高氏,若大伯失了女兒,大房定會把精力都放到趙府裡別的姑娘身上來,五丫頭是不可能,那麼只剩下自己的女兒了。
趙老太太也嚇壞了,“怎麼可能?可仔細看過了?是不是跑到哪裡去玩了?”
“父親,我馬上帶人回京城去找。”趙玉舒看向父親。
“什麼?”趙老太太叫道,“京城裡現在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你還要回去,豈不是去送死?”
“可把二丫頭一個人扔在京城裡,我也無臉面對大哥,與其這樣,到不如死在京城裡。”趙玉舒一臉的悲痛。
“胡鬧,誰也不想二丫頭死,京城裡這麼亂,又不是沒有派人去接過她,許是她不願意來也不一定,你若就這樣回去送死,就沒有想過我?”趙老太太罵向兒子,這纔看向趙老爺子,“二丫頭命大着,指不定已經逃出來了,只管留人在等上等着便是,難不成你真要眼睜睜的看着老二去送死?二丫頭找不回來你愧對老大,那親眼送着老二去死,你怎麼跟他的妻女兒子交代?”
“母親,你不要說了,大哥不在這裡,這些就該我擔當起來。”趙玉舒看向馮氏,“好好照顧父母。”
馮氏紅了眼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府四房的人都圍坐在這裡,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趙老爺子痛苦的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裡面一片冷清,“罷了,這都是命,派兩個家丁沿路往回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二丫頭。”
“父親?”趙玉舒沒有高興父親的決定,到是一臉的震驚。
“不必說了,四下裡都看着呢,到底二丫頭那是怎麼回事咱們也不知道,正如你母親所說,若是她自己不走,不要說下人,就是你去了也一樣無用。”趙老爺子此時只能往好處想,“都去各自歇着吧。”
卻再也沒有心思商議以後的事情。
衆人這才散了。
趙府這邊的動靜,早就引了四下裡人的注意,古言端着乾糧過來的時候,還側面的打聽了一下,程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可憐我們府上的二姑娘,卻沒有跟上來,生死下落不明。”
古言大驚,“可有派人去找?”
眼下這一行人裡,誰不知道趙元喜成了香勃勃,趙府卻將人給弄丟了,古言不嚇到纔怪。
“二妹妹是不是自己不願跟來也不清楚,時局這麼亂,到處是難民,總不能讓家人去送死再尋她。”趙元婉從一旁走了過來,“你能關心二妹妹,元婉在這裡先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