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樊的話剛罵出口,那邊鄧秀才的話就打斷他,“羞恥?我說我是趙將軍的岳父有什麼羞恥的?不知恬恥的到是真有一個,我不是京城人,可也聽說你們幾房是怎麼害人家姑娘呢,現在還大言不慚的來說是人家的弟弟,呸,這種不要臉還好意思說別人羞恥。大家都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錯?百事孝爲先,我是小妾的父親,那也是將軍的岳父,這怎麼沒有道理了?”
說到一半,鄧秀才還不忘記招四周看熱鬧的人往自己這邊站,可是四下裡看熱鬧的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的,這兩個人可算是半斤八兩,一個把女兒嫁爲妾,還有臉四處說出來顯擺,這就不用說了,另一個是趙府的五房,當初趙丞相府的那些事,他們也是知道的,現在看着人家趙府大房好了,又想過來巴結了,連親侄女兒的命都不放在眼裡,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這兩個人哪個都不是好東西,他們自己不怕丟人,衆人哪有不看熱鬧的道理。
“不要臉的老東西,爺今天就打死你,看看哪個給你出頭,爺今天就讓你看看爺的厲害。”趙玉樊一邊罵一邊叫身邊的小廝過去打人。
幾個小廝就擁了過去,鄧秀才一看,就大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趙府五房要殺人了。”
緊接着是一陣痛呼聲,那些小廝哪裡會在乎他的喊聲,他們也是在外面看慣了的,這種潑皮無賴看的太多了,像鄧老爺這樣的更是小角色。
鄧氏從馬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父親被人圍打着,不由得一陣心疼。又是一陣的恨,“住手。”
突然有婦人出來,又喊出聲。小廝們停下來望過去,鄧老爺也從下面爬起來。“女兒,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被人打死了。”
衆人這才知道原來這婦人就是將軍府的小妾。
“爹,你這又是何苦?”鄧氏看了父親一眼,才走向趙玉樊那裡,微微福身子,“讓五老爺見笑了。還求五老爺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這次就放過家父吧。”
鄧秀才那邊還要開口,鄧氏卻不理會,繼續道,“父親,你不要再撞着老爺的名聲在外面爲非作歹了,老爺向來公私分明,更不會被有心人利用,你這樣做到最後只能害了自己,趁着老爺還沒有生氣發火。父親就收手吧。”
當着衆人的面,鄧氏也隱晦的把實情說出來了,衆人都明白了。趙玉樊那邊也有了面子,冷哼道,“罷了,你是大哥的妾,我給你面子,這次就算了,不過你還要好好告訴你父親一下,打着將軍府的名聲在外面招搖撞騙,可小心自己的命。這京城可不是銅川那裡。”
鄧氏連連認錯,趙玉樊落了簾子。讓人趕着馬車走了。
鄧秀才失了面子,卻當街罵起了女兒。“你這個不孝女,竟然幫着外人來一起對付自己的親父親,你就真以爲嫁進將軍府就可以不要家人了?你可別後悔,哪天被趕出將府軍,還不得孃家收留你?”
鄧氏不想丟人,掏出十兩銀子遞到父親的手裡,“我也就有這麼多了,父親不想惹惱了將軍,就不要再胡做非爲了,當初女兒就說過,不要來京城,這裡不是咱們窮人生活的地方,女兒不過是個妾娘,父親若是想讓女兒無家可歸,就只管再繼續這樣做下去吧,日後女兒陪着父親一起死,也算是成全了女兒的孝心。”
一聽這話,鄧秀才老實了,拿着銀子站了起來。
冷哼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鄧氏卻羞紅了臉,逃一樣的回到了馬車裡,避開那些目光,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淚也不由得涌了出來,爲了打發父親,把銀子都給他了,卻給不了女兒那裡。
鄧秀才的日子不好過,他的房子是靠着將軍府的名聲買來的,銀子少人家是想巴結上將軍府,可是看着他不過是個小妾的父親,又根本不入將軍的眼,對方哪裡會高興,整日裡去找麻煩,鄧家大郎更是在在與人家爭吵的時候,被打斷了腿,足足在牀上養了三個月才下得了牀,這都是後話。
再說鄧氏回到府裡之後,先去莫氏那裡回了話,莫氏也沒有多問,直接讓她回去,鄧氏早就麻木了,回到院裡看到趙元娘在,也沒有像往日裡那樣開口,愣愣的坐着。
趙元娘早就知道是鄧家的人又鬧了,可她來卻是有旁的事情,“若是嫁進包府,總要有嫁妝,我想着京城裡一些鋪子去逛逛,姨娘不如挑個時間和夫人說一聲吧,我現在從院裡出來都人偷偷的從後窗跳出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鄧氏應下了。
趙元娘想着她答應自己的事情卻從來都沒有做不到的,也沒有多想就回去了,卻不想一等就是兩天,沒有等來消息,卻傳來鄧氏自殺的消息,這可把趙元娘嚇壞了,撞開婆子跑去了鄧氏的院子。
這一次,莫氏和趙玉珩都在,看到趙元娘衝過來,兩人都沒有說她,鄧氏被人發現的早,救了下來,人卻像沒有了靈魂一樣的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
趙元娘撲到牀邊,哭了起來。
她一直也沒有把鄧氏當過回事,可直到聽說鄧氏自殺了,她才真的怕了。
她的哭聲,終於讓鄧氏有了反應,人慢慢的回過頭,看着牀頭的女兒,還求救的看向趙玉珩,“老爺,妾身沒有求過老爺,二姑娘要嫁做平妻,求老爺給二姑娘一份體面,給她準備一份嫁妝吧。”
趙玉珩黑着臉,“你上吊就是因爲這個?”
鄧氏上過吊,聲音還啞着,聽到趙玉珩的聲音,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她這樣直接承認,到是讓趙玉珩再問不出來了。
趙元娘也傻了,呆呆的看着鄧氏。
莫氏在一旁冷着臉,“咱們府裡馬上就要辦喜事了,姨娘這樣做可想過會讓別人怎麼說?元孃的嫁妝你不必擔心,我早就讓人準備好了,自然不會虧待她,不想因爲這點小事,姨娘就上吊,真是可惜了老爺的一片心,當初老爺怕委屈二姑娘,可是一直讓姨娘親手辦二姑娘的婚事的,是姨娘自己推脫不行,現在又用死想逼,也不先問問老爺準備嫁妝沒有,不然豈不是白白死了?”
鄧氏慘白着臉,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反駁。
趙元娘低着頭,也不哭了。
“胡鬧,眼下江南戰事不平,在府裡你還爲這點小事鬧上吊,真是好啊。”趙玉珩丟下話,怒氣衝衝的走了。
莫氏看了她們母女一眼,也轉身走了。
沒有了外人,下人也都退了出去。
趙元娘纔開口,“姨娘,你這又是何苦?”
“我在夫人那裡說不通,說了也沒有用,只能這樣去死,才能實現你的願意。”鄧氏的聲音很平靜,“元娘,這是姨娘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以,以後姨娘就是真的死了,老爺也不會再多看一眼,只會說姨娘死的好,我累了,你回去吧,想來夫人不出幾日就會讓你出府去挑嫁妝。”
“姨娘,女兒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趙元娘低下頭,羞愧的不知道再說什麼。
牀上的鄧氏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趙元娘等了半個時辰,才退了出去,看着府裡下人異樣的目光,趙元娘熱着臉回到了自己的院裡,那兩個守着她的婆子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卻讓她有種無力感。
隔着窗子,外面小丫頭的議論聲,卻讓她又毫無辦法。
“真是丟人,逼着自己的姨娘去死換取她的榮華富貴,這種人怎麼還有臉活着?”
“噓,小點聲,那位脾氣可不好着呢,小心出來撕了你的嘴。”
“我可什麼也沒有說,說的都是真的,現在府裡誰不知道鄧姨娘上吊是爲了幫她要妝嫁,夫人又不是刻薄之人,什麼時候少過她吃的穿的用的?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當真這些年養了一頭狼。”
兩個小丫頭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出了院子。
元孃的兩個大丫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趙元娘揮揮手讓兩個人下去,才摔了一屋的東西,她一定要把今日受的侮辱還給她們,讓所有人都後悔今日這樣待她。
隔天,莫氏身邊的入畫就來了,讓趙元娘換了衣服到外面挑首飾,“夫人給二姑娘準備了些首飾,想來二姑娘看不入眼,讓奴婢帶着姑娘上街去挑一些姑娘自己喜歡的。”
又遞了五百兩銀票過去,“嫁過去做平妻,嫁妝總不能超過正妻,那也是對人家不禮貌,傅家備了一千五百兩的嫁妝,夫人說給二姑娘備一千兩的,這是五百兩,二姑娘自己看着買。”
才一千兩?怕是還不夠趙元喜壓箱底的錢。
趙元娘咬了咬脣,拿過銀票,準哼一聲出了門,想看她的笑話門都沒有。
入畫嘲弄的勾了勾脣角,跟了出去,現在京城剛剛平定,首飾鋪子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夫人的心意她當成毒蛇,那就讓她自己去讓人看笑話,到時也省着傳出夫人刻薄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