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曹老爺拿着書看,也不跟着兒子說話,曹植就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直到半個時辰之後有太醫來了,給曹植看了傷口,又寫了藥方才離開。
曹老爺看着兒子衣袍上還帶着泥土,就忍不住嘆了口氣,“植哥,你要孝敬父母,卻不能愚孝,你也看到了,你這樣做只會讓你母親越發的糊塗下去,並不是爲她好而是在害她。明日去把你媳婦接回來吧,日後這內宅的事情交給她,府裡的事情就由你們夫妻做主,真有什麼大變動我會提前讓人告訴你們,至於你母親那裡,也不用多去,讓你媳婦好好養胎,讓你母親靜養吧。”
“是,孩兒知道了。”曹植起身時身子還有些不穩。
曹老爺看了越發的心疼,叫了身邊的下人送了兒子回去,自己則在書房裡歇下了,正院裡曹夫人正拉着小兒子和女兒訴苦。
“我做這些爲了什麼?還不是看他不爭氣,他也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結果卻整日裡被一個女人拿捏,說出去都讓人笑話,真以爲我願當那個惡婆婆,這次也不過是藉機會正好收拾一下她的稅氣,也省着府裡就她獨大,也不想想她嫁進來這麼久,我什麼時候讓她立過規規?什麼時候給過她臉色看?可看她越發的不長近,國公府那件事情她也往前靠,她是趙府的姑娘不假,可先是我曹家的兒媳婦。”曹夫人越說越傷心,就真像那麼回事是的,“可你們一個個的哪一個站在我這邊了,到真張的時候,都扔下我不管了。”
“娘,你也別說了,你開始對大嫂?好,還不是因爲她是丞相府出來的,家勢好。而且嫁妝多,現在看着趙府敗落了,就覺得這麼久以來自己委屈了,我最不喜歡你這樣。人都嫁進來了,就是咱們府裡的人,大嫂平日裡雖然有些?拔尖,可一心爲着咱們府裡好,我看就很好,她的嫁妝雖然沒有給你,可是她也沒少往出拿,這樣的兒媳婦你還到哪裡挑去?要我說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個死丫頭,怎麼幫着外人說話?”曹夫人伸手打女兒。
曹雪躲開,“可別打我。原本就像你,再一打這腦了越發的不好使了。”
曹夫人氣的直瞪眼。
“好了小妹,就不要再惹娘了。”曹木在一旁勸道。
曹雪不屑的看了一眼,“二哥,你也別在這裡裝好人。大哥跪了一下午,你怎麼連個面都不露?難怪父親對你有意見,娘不喜歡大哥,那她還是娘,永遠變不了,大哥更是孃的親生兒子,你也是孃的兒子。怎麼也看不起大哥?要我說你還不如大哥呢,大哥十五歲時就中了舉人,你現在連個秀才也沒有中上,娘偏心咱們做兒女的管不了,可起碼要帶着娘往直的走,你卻偏往斜了帶。娘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和大哥呢,憑什麼寵愛都讓你一個人佔着?我不說可不代表我看不明白,你一個男子心胸那麼狹隘,連自家兄妹的醋也要吃。自己佔着吃獨食,若有一天到外面,你怎麼辦?還是這樣爲人處事?那早就被人排擠到一旁了,什麼也做不通。”
曹木被妹妹拔的體無完膚,腦羞成惱,站起身子大步的走了,看着小兒子被氣走了,曹夫人氣得直戳女兒的頭,“你說這些做什麼?沒話說就別說,你看看又把你二哥惹?生氣了,他身子原本就弱,你在這麼一說,指不定明天又病了。”
“他又病倒了那是他心胸狹隘氣的病倒的,怪別人做什麼?一個男子能被氣得病到,還能成就什麼前程,娘,你也別報太大的希望了,就這樣你還指望他什麼?我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樣子,薄涼又自私,除了會哄你開心,他還會什麼?每天只會給別人甩小臉子看,誰又不欠他的,他以爲他是誰,我看他就是不如大哥好,你也不用打我罵我,在你眼裡只有二哥是你心尖上的肉,我們都是那撿來的,等到老了你也只要二哥孝順你,用不着我們。”曹雪也撂了臉子,“你也不用再說我,以後你不愛聽我也不說,你就寵着他去吧,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
丟下話,曹雪也走了。
曹夫人指着女兒的身影半響沒有說出話來,自己悻悻的坐在那裡,雖然她嘴上不承認,心裡也多少明白小兒子心胸確實小了些,現在連個秀才也沒有中,還一副清高的樣子,若真中了秀才,只怕這府裡也裝不下他了,可明白是明白,到底是自己心疼的小兒子,曹夫人是一句壞話也不肯說出口。
曹府裡鬧騰了一天,趙府裡也很忙碌,三房搬了出去,緊接着是四房,趙玉尉原本是不同意搬的這麼早,一聽程氏說是父親那裡讓的,這纔沒有再拖遲。
三房和四房搬出去之後,就只剩下二房和五房,馮氏主持着府中的事情,自然是要先五房搬出去,最後纔是二房,五房的院子是趙老太太給買的,東西也是馮氏讓人幫着打理的,只一天就都搬了過去,至於宅子裡的事情,就由一個老媽媽先幫着打理。
只有二房沒有搬了,這天莊府卻來人了,說是給二姑娘送補品藥才的。
馮氏想了一下,直接讓人帶着莊府的人去了月閣院見元喜,這莊府送來的東西,要怎麼辦收與不收都要看元喜的意見,馮氏卻不敢再多管了。
這幾日元喜頭上的傷也好多了,只是失血太多,人看上去厭厭的,每日裡只靠在牀上發呆,綠竹和房媽媽在一旁乾着急也沒有用,只能勸着。
這日午後,元喜喝過了藥,讓綠竹和房媽媽下去休息,自己則在屋裡小憩,卻被後窗的動靜給驚醒,她睜開眼睛,等了一會兒,再次聽到有人敲後窗之後,才確信是沒有聽錯。
“誰?”
“趙元喜?”外面反問了一句。
找到了這裡,卻不確認裡面是誰,元喜苦笑,這人到是有趣。
不過聽着聲音到是耳熟,“誰?”
她的話音剛落,後窗就被推開,包易一張臉露在了窗口,“趙元喜,是我。”
看到是他,元喜確實挺驚呀的,“你怎麼在這裡?”
隨後就想到了,壓低聲音,“你又是偷偷跑進來的。”
“我可不是偷偷跑進來的,你們府裡都快搬空了,我進來也沒有人理我。”包易被戳破面上無光卻強詞奪理的爲自己辯解。
元喜也不挑破他,“你找我有事?”
包易就一臉的彆扭,扭開頭,“安哥病了,在莊子上。”
“那又怎麼了?”
包易聽了就跳起來,指着元喜,像她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安哥可是爲了你才被打的,被我家人發落到莊子上的,在那裡沒有大夫,沒有吃的,連口水都沒有人端給他,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狠的心,竟然還說那又怎麼了?好好好,我果然來錯了,以前當小爺看錯了人,還以爲你是個講義氣的。”
哼了一聲,包易扭身就走。
偏人還慢慢的走,明顯是假意要走,等着元喜叫他呢。
看到他這副彆扭的樣子,元喜笑了,下了牀到了窗口才叫住他,“等等。”
話音剛落,包易就又竄回到了窗邊,“小爺還沒有走遠呢,怎麼?知錯了?算了,小爺不跟你計較,這次來找你就是想着你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還有藥材?也算是你報答安哥爲你報不平的情份。”
元喜笑意的看着他,“這些東西在普通不過,你們包府不缺吧?”
被問到這個,包易的臉變了好幾個顏色,最後就見他一橫心道,“我是從府裡偷偷的跑出來的,沒有讓他們找到我。”
又怕元喜笑話他,“你別笑話爺,爺就是正大光明的出來,他們也攔不住爺。”
“行了行了,小小年歲,一口一個‘爺’,不知道的以爲你七老八十了呢。”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鬥,你現在讓人準備吧,我就在這裡等着。”
明明是來求人的,卻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元喜知道包易這是走頭無路了,不然不可能找到自己這裡,打撞頭之後,她的死活想來外面根本不知道,包易這也是病急亂投醫吧。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包易出來帶的銀子不多,現在又是災年,什麼價錢都高,沒幾天就花沒了,偏安哥那裡又不急着用,若是回府,安哥是死定了,包易沒有辦法纔想到了元喜這裡。
當他敲窗聽到有迴音後,整個人差點興奮的直接推開窗戶跳進來。
“既然府裡不讓你出來,你去莊子上他們豈不是直接就找到你了?”元喜疑惑的看着他。
包易不願回答,“你怎麼話那麼多,要幫就快點,不幫爺可走了。”
“這幫當然也要聽實話,不然我哪知道你的話真假。”元喜也不怕,只跟他耗着。
包易就狠狠的瞪過去。
元喜也不怕,迎視着他,隔着窗,兩人就站立着誰也不肯退讓一步,直視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