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詠以爲送去庫房鑰匙,蘇老爺就該消停了,誰知道轉眼就四個粗壯的婆子過來守着柳繡苑的院門,說是老爺的吩咐,讓她沒什麼事就在屋裡歇息養胎,府裡的瑣事就不必憂心了。
這是直接奪了她掌家,完全不留情面了。
聞言,王秀詠氣得臉色漲紅,還是陪房嬤嬤生怕她口不擇言,這才把人扶着進屋去,小聲勸道:“夫人息怒,老爺正在氣頭上,過幾天消氣了便好。”
“老爺簡直是得寸進尺,這是把我往死裡逼。逼死懷斐不夠,還想要我跟肚子裡這孩子一併逼死了嗎?”
陪房嬤嬤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生怕王秀詠聲音太大被外頭的婆子聽見了:“夫人可不能胡說,這孩子好的很,夫人跟老爺還會有其他孩子的。”
王秀詠氣得要命,肚子隱隱作痛,只得躺下了。
她知道陪房嬤嬤說得在理,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保命符。
只要把孩子生下來,又能把蘇老爺哄回來,王秀詠會有更多的孩子。
等以後孩子繼承家業,就未必有蘇老爺說話的地方了。
王秀詠忍了這麼久,當然不樂意功虧一簣。
她躺下歇着,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多久,王秀詠是被人硬生生從牀榻上拽下來摔在地上。
疼得她不能不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蘇老爺怒氣衝衝的模樣,把手裡的幾封信箋扔在王秀詠的臉上:“好在,你居然揹着我跟家裡的表哥聯繫,看看上面寫的什麼,還怪我棒打鴛鴦,拆散了你們二人?”
蘇老爺真沒想到,王秀詠這些年來一副溫柔小意,一直當他是天的乖巧模樣,暗地裡竟然跟別的男人有所瓜葛。
就算王秀詠沒怎麼出府,不可能跟這位所謂的表哥私底下有什麼來往。
只是蘇老爺一想到兩人在信上露骨的話,就止不住的噁心。
王秀詠給摔懵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喊冤道:“老爺,這信不是我的,我跟家裡斷絕關係後,就再沒跟任何人來往了,這是誣陷……”
“誣陷?”蘇老爺打斷她的話,冷笑道:“看看信箋上的字跡,就算化成灰我也是認的,都是你的字跡,你敢說不是你寫的?”
不是王秀詠,誰能寫出這些字跡來?
王秀詠慌忙把信箋撿起來一看,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這些信箋上的字跡跟她是一模一樣,只是這些信箋陌生得很,自己根本就沒寫過這樣的信。
王秀詠素來謹慎,就算有這樣的信箋,看完肯定燒掉,哪裡會留下來成爲別人的
把柄?
所以說這分明是陷阱,還是精心佈下的,要置她於死地的鐵證!
“老爺,我冤枉啊。我對老爺忠心耿耿的,哪裡會對別人有心思?這表哥離開自我出嫁後就離開京中,再也沒回來過,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如何能聯繫上?”王秀詠咬死不認,根本不是她做下的事,如何能認?
誰知道蘇老爺根本聽不進去,怒氣衝衝地道:“就是你表哥走了,聯繫不上,你就寫這些信箋來對他表達思念。若非婆子打掃的時候發現這些信箋,你還打算一直瞞着我?”
他越想越是不痛快,枕邊人的心裡居然想着別的男人,還是一想就十年。
王秀詠會嫁給他,分明是不情願的,看上的不過是蘇府的門第!
想到這裡,蘇老爺只覺得被落了臉面,看着王秀詠就像把她給撕了!
王秀詠真是比竇娥還冤,看向陪房嬤嬤,又急着道:“嬤嬤能作證,她從來都在我身邊伺候,我哪裡寫過這樣的信箋?”
蘇老爺聽了,冷哼道:“她是你的嬤嬤,自然你說什麼就是還沒。行了,府裡出了喪事,暫時也不能再鬧出什麼來。我姑且留着你和孩子,若是孩子能平安生下來,也就罷了。若是孩子沒了,夫人也不必繼續留下的。”
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王秀詠的頭上,她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十年的枕邊人,尖叫道:“老爺怎能如此待我?這分明是陷害,我沒做過的事如何能硬生生扣到我頭上來?”
她說完,又震驚地看向蘇老爺,喃喃道:“莫非老爺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這是厭棄了我,想要我讓出主母的位置來了?老爺好狠的心,若是如此,只管跟我說一聲,我直接剪了頭去廟裡當尼姑就好了,何必在我身上潑髒水?”
蘇老爺聽得臉上一冷,嗤笑道:“夫人自己做下的事,卻露出無辜的模樣來。這些都是你的字跡,夫人卻不肯認,口口聲聲說是陷害。夫人倒是說說,究竟誰要費盡心思來陷害你?是已經被打殺的彩晴,還是你身邊這個陪房嬤嬤?”
王秀詠皺眉,她還真想不到府裡究竟誰能有這個本事,在柳繡苑裡藏着這樣的東西來。
柳繡苑的丫鬟婆子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忠心耿耿的,這些年來也沒出過什麼差錯,怎的忽然會鬧出這樣的紕漏來?
因爲蘇老爺的話,她不由自主看向身邊的陪房嬤嬤。
除了這位嬤嬤,還真的沒有人能在柳繡苑自由進出,能藏下信箋,真可能是自己身邊人動的手腳。
陪房嬤嬤被王秀詠一瞥,嚇得面如死灰地跪下來:“老奴對夫人忠心一片
,絕不會做下這樣叛主的事來。老奴可以發誓,若是背叛了夫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王秀詠還沒問罪,她就哭叫一番,分明是心虛。
“我還沒說什麼,嬤嬤倒是激動得很。我這柳繡苑不大,你們都是我親自挑來伺候的下人,沒想到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陷我於不義。老爺待我這麼好,我恨不能跟老爺白頭到頭,哪裡會有別的心思?老爺可別被這些黑心肝的下人給騙了去,傷了你我夫妻之間的感情。”
她說得情真意切,蘇老爺頓時有些動搖。
畢竟這些年王秀詠待他是一心一意,真要有別的心思,也不可能盡心盡力經營着蘇府,讓他能夠肆意揮霍。
“行了,既然是你院子裡出了差錯,這些下人也不必留下了。”不管真假,蘇老爺是不會讓這些人把事情泄露出去。
不然自家夫人可能跟別的男人私下來往,光是流言蜚語就讓蘇老爺出門都沒臉了。
陪房嬤嬤不可置信地看向王秀詠,沒想到自家夫人如此狠心,爲了能撇清關係,直接就把她推出來當替死鬼。
她沒做過的事,王秀詠這是逼着陪房嬤嬤應下了。
想到還在王秀詠手裡的孫兒,陪房嬤嬤卻也不敢再辯解,一臉死灰地被護院押下去。
只盼着看在她願意給王秀詠擋在的面上,能夠待自己的孫兒好一些。
可是這點願望,在慶元過來的時候,卻被徹底打破了。
慶元帶着一個荷包過來,荷包上是熟悉的圖案,分明是陪房嬤嬤特地給自家孫兒繡的圖樣。
花費了足足半月的功夫,就算化成灰,陪房嬤嬤也能一眼認出來。
她慌張地把荷包捏在手裡,急急問道:“慶元小哥,這是老奴孫兒的東西,怎的會到你的手上去?”
慶元嘆氣道:“我也不清楚,彷彿是你家孫兒手腳不乾淨偷了東西,夫人便派人把他拿下打了板子。這會兒是隻剩一口氣了,求着我把荷包送出來,我憐他年幼,這才冒着得罪夫人的危險把荷包送到你手上。”
見陪房嬤嬤怔忪在原地,似乎半信半疑,慶元又道:“荷包已經送到了,好歹全了你家孫兒的念想,我也該回去了,不然老爺沒見着我,該不高興的。”
陪房嬤嬤這纔回過神來,抓住他的袖子哀求道:“還請慶元小哥幫老奴在老爺面前求一求,老奴家就剩下孫兒這麼一個男丁了,可不能就這麼沒了。”
若是沒了,她家豈不是要在這一代斷了香火,後繼無人?
要是到了陰曹地府,陪房嬤嬤還如何去見列祖列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