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喜去了濟南府三日便回來了,劉宏達和沈鬆文還帶來了不少印刷所需要的人才,這些人多數是山西難民,因爲感恩林婉兒的所作所爲,於是便自發組織起來,要跟着劉、沈兩人來上京城。劉宏達還命人帶來了大量紙張,足足有十馬車之多,由此可見濟南府一切事情極爲順利。
劉宏達和沈鬆文進小院的時候,林婉兒正在和陳笑笑幾人玩踢毽子,上京城天冷地寒,遠不如澶州城來的溫暖,但是寒冷也有寒冷的好處,稍微活動一下便能身子暖和一整天。
武媚娘這隻白白胖胖的貓咪,窩在陽光底下,懶洋洋的眯着眼睛,看着毽子飛來飛去,好像下一刻那一雙眼睛就會閉上,然後漸漸沉入夢鄉。武媚孃的那幾只小貓卻是十分活潑,追着毽子跑來跑去。武媚娘眼神在幾個孩子身上轉了一遭,好像在嘲笑一般:“傻孩子,你們怎麼和林婉兒一個德行,這麼好的天,不曬曬太陽,美美的睡上一覺,反而跳來跳去,追着毽子跑。”
林婉兒、陳笑笑和夏草毽子踢的不錯,還能踢出花樣來,左腳踢了,右腳踢,還能踢出雙飛燕、鴛鴦拐等高難度動作。特別是林婉兒口中吟唱着“一鍋底,二鍋蓋,三酒盅,四牙筷,五釘錘,六燒賣,七蘭花,八把抓,九上臉,十打花”,毽子依次落在手心、手背、五指、兩指、拳頭、手掌、手指、臉頰上,看得其餘衆人目瞪口呆。
林婉兒對此頗爲得意。
與之對應的是青竹娘和冬蟲卻不善長此道,特別是冬蟲,硬是連兩個都踢不好。別看冬蟲駕車有一手,但是踢毽子卻顯得格外笨拙。
林婉兒肯定不會錯過數落冬蟲的機會。陰陽怪氣的說道:“小冬蟲,我還以爲你琴、棋、書、畫、斧、鉞、刀、叉樣樣精通呢,原來也有不擅長的地方啊,這麼簡單的踢毽子都不會,若不是親眼看到,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的。”
陳笑笑、青竹娘和夏草抿着嘴偷笑。
冬蟲性子倔。越是踢不好越是要踢。直至滿頭大汗也不停下,而是脫了身上那件淺紅色小襖,將披散的頭髮紮成一條長長的馬尾辮。在背後晃來晃去。
劉宏達和沈鬆文就在這種情況下進了小院,林婉兒笑着迎接了兩人,也將隨行衆人安排妥當,引着劉宏達、沈鬆文進了大廳。
冬蟲夏草也趕快將毽子收起來。給衆人倒上了茶水,並讓人將那十車的紙張搬到已經謄好的空屋子裡。
林婉兒示意劉宏達和沈鬆文喝茶。偷偷向着楊二喜豎了豎大母手指頭以示讚許,楊二喜眼睛都在青竹娘身上沒有看到,林婉兒的示好無異於給了瞎子。
劉宏達品了品上來的茶水,讚揚幾聲。開口說道:“婉兒姑娘,如今濟南府的生意蒸蒸日上,都多虧了婉兒姑娘力挽狂瀾。狠狠罵了那羣讀書人一頓,五公子已經來信。說是澶州的絲綢生意也會盡快進入濟南府。”
沈鬆文很少在某些情況上和劉宏達達成一致,但是在濟南府的事情上卻是忍不住點點頭。
“都是兩位老闆的功勞,婉兒不過是路過濟南府,再說了也是那羣讀書人實在可氣。”林婉兒不居功,因爲自己知道打開濟南府的缺口之後,還有很多具體工作需要做,而這多虧了劉宏達和沈鬆文事無鉅細的打理。…
劉宏達笑笑,奉上一疊銀票說道:“這是近來《西廂記》的利潤,婉兒姑娘點點。”
林婉兒接過銀票,隨手交給夏草,開口說道:“兩位老闆,實不相瞞,這次讓兩位來上京城是遇到了大麻煩。婉兒新寫的《石頭記》在上京城賣不開來,所以希望自建書局,打開局面。”
劉宏達點點頭,他從楊二喜那裡看過《石頭記》的前十回,寫的極好,比之《西廂記》還要精彩三分,上京城人才輩出,識貨的人應該很多,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如此。劉宏達在商場上磨盤滾打了十幾年,知道商人最怕的不是天災*,而是官府,商人遇上官人總是秀才遇到兵的境遇。劉宏達開口問道:“婉兒姑娘,印刷簡單,但是取得朝廷的印刷許可並且在市場上售賣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林婉兒嘆了一口氣,說道:“劉老闆確實點到點子上了,但是不試一試,怎麼能夠知道事情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劉宏達如今對林婉兒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一狠心一咬牙,決定跟着林婉兒幹下去了。沈鬆文卻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不幹也不行啊。
於是劉宏達和沈鬆文連夜讓帶來的工人架起了印刷機,林婉兒趁着間隙將《石頭記》前五回又校驗了一遍,認真仔細,就連標點符號也重新校驗了一遍。
冬蟲夏草看着燈光下,一手擎着筆桿子,一手扶着額頭的林婉兒,突然想起了簡大家,每天晚上也是這樣徹夜不眠,和紙張上的每一個字詞較勁。
出於好奇心,林婉兒親自參與了印刷過程,方纔知道印刷中的學問大了去了,首先要將細紋理木材製成手整木板,同時按照板式將文字寫在薄紙上,隨後將寫好的文字反貼於木板,最後掉了文字或者圖像,最後印刷、裝訂成冊。整個過程看着簡單,但是實際上卻極爲複雜,不是熟練的工人很難掌握。
劉宏達和沈鬆文從濟南府帶來的都是技藝精湛的能工巧匠,不幾天的功夫便將十兩車紙張印刷完畢,整整不下三萬冊的《石頭記》前十回,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林婉兒面前。
林婉兒伸手拍一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一層層書籍,只有十回,不是很厚,遠沒有《西廂記》來的厚實,但是林婉兒覺得自己這個搬運穿越前文化遺產的“搬運工”似乎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這個世界的人能能夠看到《石頭記》這麼一本文化瑰寶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其實林婉兒穿越前挺可憐那羣生的比曹雪芹早的那羣人的,一輩子也會讀寫書籍,但是沒有一本能和《石頭記》相媲美,他們也想象不到會有《石頭記》這麼一本極好極好的書,豈不是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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