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喜一聽林婉兒還要賠償些銀兩,心裡樂開了花,迫不及待的將大門打開,但是擡頭便看到林婉兒一張怒氣衝衝的臉龐,然後是林婉兒手中的菜刀和棍子。
林婉兒看準了時機,楊二喜剛剛打開門,便將手裡的菜刀砍下去。
楊二喜反應很快,微微側頭躲過了菜刀,菜刀一刀砍在了門框上,林婉兒吃力不住,菜刀脫手。
楊二喜心中驚駭,但是手上不停,一手丟掉煤油燈,死命便要將門在關上,林婉兒一看菜刀脫手,快如閃電的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趁着關門的間隙將銀子砸了過去,然後大門關上,只聽見裡面一聲痛呼“哎呦”,再然後便是楊二喜媳婦的聲音:“當家的,你怎麼了,啊,頭都流血了。”
林婉兒在門外拿着棍子又將大門狠狠砸了幾棍子,衝着裡面喊道:“楊二喜有種你就出來,王八蛋,憑什麼罵我家孩子。不錯,你們家的孩子有爹孃生有爹孃養,但是也沒能養出什麼好鳥。”
站在身後的趙乾忍不住咧咧嘴角,想到了林婉兒粗魯,嘴巴上面沒有把門兒的,但是沒想到一開口就這麼語出驚人。
林翰林反而覺得有些過癮,大姐該出手時就出手。
裡面的楊二不甘示弱,回擊道:“林婉兒,我好男不給女鬥,不和你一般計較。不過謝謝你的銀子了,頭上出點血賺了一兩銀子也是值得。”說話之間又哎呦了幾聲。
林婉兒沒有答話,而是從懷裡又拿出一錠銀子,根據裡面傳出聲音的位置將手裡的銀子又投擲進去。
“哎呦!”裡面又傳出一聲慘叫。
楊二喜媳婦的哭喊聲又傳了出來:“當家的,頭上又多了一道口子,血流的更多了。你別亂動啊。我去請大夫。”可是被楊二喜制止住了。
林婉兒此刻纔開口罵道:“楊二喜,你也算好男,我呸。不是一兩銀子換點血很值嘛,這次姑奶奶給你三兩銀子換你點血,包你穩賺不賠。是個男人就把門打開,我保證不要了你整條命,只要你半條命。想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
裡面慢慢歸於寂靜,一點聲音也沒有了,林婉兒不依不饒,站在門前一個勁兒的破口大罵,從頭到尾都不帶重樣的。
趙乾覺得林婉兒的破口大罵比《西廂記》都神奇,出版出來銷量肯定很好,說不定比《西廂記》的銷量還好,名字就叫《林婉兒罵街大全》。
裡面的楊二喜簡單包紮了一下,將沾着血跡銀子放在桌子上,不去管門外叫罵聲,得了銀錢本該心情愉悅的楊二喜竟然高興不起來,和自家媳婦坐在一起,靜默不語。按理說門外的叫罵打擾不了楊二喜,但是楊二喜的臉色卻越來越差了,自己也是想不明白,以前有人說林婉兒是兇女、惡女,但是作了這幾年的鄰居,從來沒看過林婉兒對左鄰右舍發過火動過粗,相反平日反而和顏悅色的,但是今天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開口道:“這林婉兒好生厲害,開門就是一刀,如果不是我躲得快,這小命就留在那了。”
楊二喜媳婦天生膽子小,沒見過這種場面,提議道:“要不就將銀子還回去吧!再說開光的傷也沒有說的那麼嚴重。”
楊二喜忍不住一瞪眼,嚷嚷道:“到手的銀子就沒有吐出來的道理,讓她在門外嚷嚷去吧,現在天冷,過一會兒就走了。”
兩人熄了燈,躺在牀上睡下了。
楊二喜以爲過個一時片刻林婉兒便走了,但是過了一兩個時辰林婉兒還在外面叫罵,一刻也沒停歇。楊二喜心裡有些急躁,忍不住翻了一個身,牽扯到頭上的傷口,一陣疼痛,定睛一看,自己的媳婦也沒有睡着,瞪着兩個眼睛看着自己,有些惱火的開口道:“你怎麼還不睡覺?”
楊二喜媳婦有些委屈,說道:“你不是也沒睡覺?!”
楊二喜在黑暗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林婉兒真是一個瘟神,以後不能得罪啊!”
楊二喜聽着林婉兒的叫罵,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是再半睡半不睡之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楊二喜心裡一陣竊喜,心想終於完了,隨即心神一震,竟沒了睡意,在被窩裡想了想,起身穿衣,舉着煤油燈來到門前,在門縫裡向外面看了看,沒看到人影,心裡一安,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
突然間伸出兩隻手抵在門上,林婉兒從側面湊出來,一腳踹在楊二喜的胸上,對方仰頭翻了幾個身躺在地上。
林婉兒拿着棍子便向楊二喜身上招呼,每打一棍子,就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砸在對方身上。
楊二喜媳婦跑出屋來,看到這種場景,竟然嚇得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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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婉兒懷裡的銀子沒有了,才停下棍子,氣喘吁吁的說道:“可以欺負我,但是不能欺負我家孩子,楊二喜你給我記住了。”丟下一句話,人便離開了楊家,至於楊家此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林婉兒懶得搭理。
回到林家,林乾毅看到大姐平安回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自己便回屋去了。
林婉兒對着林翰林開口說道:“老三有意見,但是順着我,也不敢反駁。其實我也覺得老三說得對在理,但是我也絕對不是意氣用事,被人欺負了,不打回去,實在是說不過去。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對錯衡量的。老四你去睡覺吧。”
林翰林聽從大姐的吩咐也去睡覺了。
林婉兒沒有回房睡覺,而是去了寶玉和玉寶的房間,趙乾的牀就在旁邊也跟着進去。
林婉兒坐在牀邊,輕輕撫摸着兩個孩子的臉頰,開口對趙乾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本是應該小事化了的事情,我偏偏弄得這麼大。”
趙乾開口道:“有點。”
“不是我想把事情弄大,而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林婉兒頓了頓,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想了想纔開口說道:“寶玉和玉寶是在澶州城外找到的,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兩個人正趴在雞窩裡相互取暖。看到這一幕我心像是刀割一般,四年前林家大火,我曾經在爹孃的墳前發過誓,一定要將這幾個兄弟拉扯大,不讓他們受一點委屈,可是今天我沒有做到。寶玉和玉寶做錯了,生怕惹惱了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找我這個大姐,而是先想到了逃走。突然間,突然間我覺的自己好沒用,所以我憤怒,更多的是憤怒自己。趙乾,你懂這種感覺嗎?”
趙乾和林婉兒雖然在一間房間內,但是兩人隔着很遠,看不清對方。
“我懂。”趙乾的聲音響起來。
“你懂?”林婉兒。
“嗯,這種感覺我懂,無窮的自責和懊惱,怎麼辦都無法原諒自己的憤懣,吃飯的時候、醒着的時候,就連睡着了都是滿腔的憤怒和自責。”趙乾。
林婉兒沒有說話。
趙乾知道林婉兒看不見自己,但是還是忍不住點點頭,開口道:“還不只對一個人,而是沒能救了兩個人。我本來能夠拯救他們的,但是到頭來誰都沒能拯救。只能看着他們兩人一個一個的走了,很長時間我都邁不過那道坎,覺得自己是個罪人,連身邊的人都救不了。”
說完這話,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寂靜之中,許久也沒有人說話,兩人陷入了各自的回憶中不能自拔。
先是趙乾打破了寂靜,開口問道:“婉兒,真是沒想到,你這麼一個財迷,竟然能這麼豪氣的拿銀子當武器,一擲千金。”
林婉兒想起銀子的事情一陣心疼,因爲自己的原因,家裡的五十兩銀子轉瞬即逝,比割肉都疼啊,但是開口卻說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銀子賺來就是爲了花的,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花,今天晚上我花的很舒服,值了。”
趙乾早就聽出林婉兒話語中的心疼含義,讚歎道:“果真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佩服,佩服。”
林婉兒在黑暗中哭喪着臉,心裡真的很疼啊,那可是銀子啊,真金白銀的銀子啊。
趙乾火上澆油的說道:“嘿,還記得你第一下砸了多少銀子嗎?是一兩啊,第二下更狠,三兩。好像還有一下十兩的。”
“別說了!”林婉兒說道,語氣無不惋惜。
第二天,林婉兒按時起牀,按時做飯,按時叫大家起牀吃飯,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可是寶玉和玉寶心裡總有一個疙瘩,生怕三哥林乾毅找機會收拾兩人,吃飯的時候眼睛一直瞄着林乾毅,但是林乾毅既沒有當面算賬的意思,也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只是上學之前,忍不住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說了一句“沒事就好”。
等到林乾毅走了之後,寶玉和玉寶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寶玉說道:“怪了,三哥竟然沒有責罰我們倆。”
玉寶也是納悶,心有餘悸的問道:“寶玉,三哥摸你腦袋的時候,你什麼感覺?”
寶玉縮了縮脖子,說道:“身後一陣冷颼颼的冷風,心裡害怕的厲害。”
最後寶玉和玉寶總結道:除了大姐以外,一家人中三哥最厲害。
林婉兒絲毫不害怕楊二喜去報官,因爲到五十兩銀子作爲賠償肯定是多的,楊二喜纔不會做這種虧本的事情,到時候再還給林婉兒一些?別開玩笑了。
林婉兒也不在意這種事情,心想着後天就過年了,俺們老百姓啊,真啊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