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兩個奸細,絡腮鬍子那人似乎挺有骨氣,屹立不跪,另一個就顯得貪生怕死了一些,雙腿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不似絡腮男人閉眼不語,他用頭抵在地上,眼睛卻在滴溜溜的轉。
司馬尺放下酒杯,輕輕哦了一聲,轉身來到兩個匈奴人跟前,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了一遍,毫無徵兆的掏出一把匕首,一手捏住滿臉絡腮鬍子的漢子舌頭,一道寒光而過,一截血淋淋的舌頭便在了手中。
那位頗有骨氣的絡腮漢子頓時滿口鮮血,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出聲,便被兩個士兵,左右各一拳打在肚子上,便被拉了出去。
司馬尺臉上依舊微笑,將那一截血淋淋的舌頭丟在地上,馬上有一隻體形如牛犢一般的狼狗跑入帳篷內,叼起地上的舌頭。
蹲下身子,司馬尺一手撫摸着光滑無比的狼狗毛皮,一邊將自己的血手在另一位匈奴奸細的身上擦一擦:“最難辦的事情就是抓住兩個奸細,,而且還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苦惱啊。所以我先殺一個,這樣就剩下一個了,不捨得讓他痛快的死去,因爲他死了,他們的秘密我就永遠不知道了,所以我一定要用盡方法好好招待他,直到他說出來爲止。不過,你也別想着活着去,我只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而已。”
《∮,.. 跪在地上的匈奴奸細已經汗如雨下,心中驚恐不已,常年和鎮北軍作戰。以爲已經見識到天底下最善戰的軍隊,可是自從西涼軍隊神出鬼沒的從河套平原殺向草原,還差點割了南院大王阿骨打的腦袋之後。才知道還有那麼一種作戰方式。
“你很害怕?”司馬尺眼神冷酷的望向奸細,那條狼犬齜牙咧嘴,滿口血腥味道,似乎下一刻便能夠咬斷奸細的脖子,只是在司馬尺的手下不敢動彈分毫,“雖然喜歡秘密,但是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說完。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再次滑入手中。
匈奴奸細面如死灰,嚇得口吃都有些不伶俐:“別,別。別,我說,我全說。”
司馬尺淡淡一笑,拍了拍狼犬。獨自走回到座位上。自斟自飲一杯酒,仰頭喝下,這杯酒滋味濃郁了些許。
“我是匈奴人,匈奴南院大王阿骨打的手下。”那匈奴奸細說道,不過卻讓司馬尺微微一愣,阿骨打不是已經被鎮北軍的林成平殺了嗎,今天怎麼又冒出來他的手下。
“是的,大王已經魂歸長生天了。可是還有一些心腹留下,如今涼王將軍一同入京。上京城混亂無比,我們商議趁着混亂偷偷溜進城去,進行行刺。又趕上了劍客李慕白和夏侯襄陽決戰於紫禁城之巔,我們分批入城,準備在月圓之夜,於上京城中燃放大火,和潛伏在上京城多年的細作裡應外合,在混亂中行刺。”匈奴奸細用略顯生硬的音調說道。
“哦?行刺?行刺誰?”司馬尺淡然一笑,凡是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事件,後續故事要比事件本身更加耐人尋味,比如朱雀門事變之後,義父領兵搜尋王妃白素,赤壁水戰,渭水同盟等等都是朱雀門事變的韻腳,而且還發生了一件和今日相似的事情:十死士入宮。
如今涼王和大將軍都在京城內,大魏國百官也一併入京,阿骨打的餘孽竟然悍不畏死,想到了行刺的方法。不過,這羣蠻子匈奴只是依葫蘆畫瓢,邯鄲學步,和中原人耍心機,簡直是自取其辱,不過放火的想法還是不錯的。
“凡是爲官者皆可刺殺,但是重點目標在五人身上,當今皇帝、大將軍夏侯襄陽、宰相潘春偉、大學士陳賢,以及西涼王徐……”
話還沒有說完,匈奴奸細就看見那位有“狐蛇”之稱的司馬尺,越過桌子,腳下輕點,身形如飛,剎那之間來到自己面前,然後擦肩而過,而他眨巴眨巴眼睛,只感覺天旋地轉,天變成了地,地變成了天,一顆腦袋凌空而起,在地上咕嚕嚕打了幾個轉兒,最後看到那條壯如牛犢的跑進營帳……
司馬尺臉上隱隱有怒意,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竟然敢行刺義父,匈奴人該死,該被自己全部殺死。
他將手中薄如蟬翼的軟劍重新放回腰間,單手撕開身上衣衫一角,咬破手指在衣衫上寫下一句話,一聲尖銳刺耳的口哨響徹軍營。
只見一頭渾身漆黑如抹油的大雕俯衝而下,從天而降,落在司馬尺臂膀上,黑雕鐵掛銀鉤,輕輕一握,司馬尺雙臂頓時血如泉涌、鮮血淋漓。
凡是熬過雕的人都知道,大雕雙爪如刀,平常木頭一抓便斷,需要百年之上大樹生出的精華硬木,血肉之軀的人需要在臂膀之上加載厚厚的鐵臂護膝,纔不會被大雕夾斷臂膀。
司馬尺好似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血流如注,將寫有密信的衣衫布條綁系在大雕的爪子上,輕震臂膀,大雕凌空而起,帶走司馬尺臂膀上一塊血肉,掀起一陣大風,風沙驟起,在司馬尺身邊盤旋幾遭,向着上京城的方向疾飛而去。
馬上又軍醫趕來,烈酒消毒,取針縫補,司馬尺擡頭望向漆黑的天空,喃喃道:“義父,我不怕這羣匈奴人的行刺,怕的是上京城有人新歡叵測,利用匈奴人的行刺對您不利。義父,您可不能有事啊!”
他還有一句話,只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了一句話。
…………………
上京城是個熱鬧的地方,先是百官入京,又是涼王將軍齊入京,再是朝廷之上的風雷大動,本以爲能夠稍微安生一下,又出現林婉兒被劫持。三皇子受重傷,西涼王發飆威脅文武百官,獨身入相府侮辱宰相的事情。
每一件事情都能夠讓大魏民衆津津樂道好幾天。就比如林婉兒被劫持事件就被大家演繹成不同的版本和橋段,每一個橋段都帶有傳奇和演義的色彩,將她和三皇子趙乾以及陳諾諾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添油加醋一番,變得更加繁瑣複雜,再加上澶州光景的深度挖掘,最終成爲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開胃大菜,或者飯後消化食物的談資。
而作爲主角的、可憐的林婉兒和趙乾此時還趴在林家小院的牀上。一個因爲“勞累過度”還在昏迷之中,一個因爲“縱慾過度”,渾身不能動彈。
而如今處在空前盛世的大魏國臣民又有了另一個談資。那就是月圓之夜的紫禁之戰。
已經多年沒有出手的夏侯大將軍,和初出茅廬便已經名聲顯赫的李慕白,怎麼尋思怎麼有味道。
還有人聽說,兩人已經在草原上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討論了關於一片海的問題。不少人搖頭不已,極北之地多風雪,哪裡有什麼一片海。
李慕白一直在蓄勢藏起,讓胸中的那片海逐漸趨於平靜,但是海底一直波濤不斷,暗流涌動。經過長時間蓄勢,他已經能夠在大千世界和三千自我小世界來回自由切換,有時候他坐在那個地方。竟然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存在。
可是林婉兒被劫持之後,那片海再也不能維持平靜。一時間激起千層浪,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特別是在林婉兒昏迷的過程中,他臉色雖然一直如常,但是心裡卻惴惴不安,青竹娘和陳笑笑一向御醫詢問林婉兒的狀況,這位劍客便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豎着耳朵傾聽,時不時點頭或者搖頭。
自從從御醫口中得知趙乾是因爲“縱慾過度”的原因七竅流血之後,青竹娘和陳笑笑一直傾向於“林趙戀”的觀點,開始逐漸傾向於“林李戀”。
特別是看到李慕白略顯笨拙的關心之後,兩人時常在背後嚼舌根子,私下嘀咕,李公子如何如何的好,趙公子如何如何的壞,是皇子了不起,哼哼,婉兒會在乎這些?
李慕白焦慮,每隔一個時辰就會進房間看一看林婉兒,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像是一個鬧鐘一般,定時進房間,不多說話,只是淡淡看一會兒,然後悄然離去。
即使在深更半夜,這位劍客也會邁着輕輕的步伐擎着一盞油燈,走進林婉兒的房間,安靜的注視他一會兒。
這讓已經清醒的趙乾大爲惱怒,自己睡得好好的,一睜眼,於黑暗之中看到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一身白衣李慕白背對着自己,髮絲輕輕飄起,陰森恐怖,活像一部正在上映的現實版恐怖片。
趙乾先是一驚慌,難道又有人想要劫持婉兒,下一刻馬上準備去營救林婉兒,但是全身不能動彈,努力了一把,身子紋絲不動。
聽到身後聲響,李慕白轉身扭頭,淡淡的問道:“你醒了?”
說的輕描淡寫,毫無一絲內疚,趙乾一時氣結,一口悶氣憋在胸前:“大半夜,你想孤魂野鬼一般瞎轉悠什麼?”
李慕白說道:“李某放心不下婉兒姑娘,特意過來看看。近來天涼,也怕婉兒姑娘沒有蓋好被子。”
趙乾胸口的那團悶氣變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氣:“有我在,哪裡需要你來關心婉兒。”
李慕白沒有抓住趙乾話語中的惱火成分,很認真的想了想對方的話,說道:“若是平常,趙公子還能照顧婉兒姑娘,但是如今趙公子身不能動,還怎麼照顧婉兒姑娘?”
“嘿!我這個暴脾氣!”趙乾再次大怒,“李慕白,有本事咱倆單挑,讓本公子分分鐘教你怎麼做人!”
李慕白又很認真的想了想趙乾關於“單挑”的事情,用和上一句相似的詞句回答道:“若是平常,趙公子四肢健全,還能單挑,但是如今趙公子身不能動,還怎麼和李某單挑?”
他全然沒有諷刺挑釁趙乾的意味,而是認真考慮了趙乾當前的現狀做出了結論和好意勸慰,但是趙乾卻覺得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天而降,左右開弓,啪啪啪打自己的臉:“李慕白,不用你囂張,等到了月圓之夜,看夏侯如何教你怎麼做人!”
“不是趙公子要教李某做人嗎?”這一句是李慕白在諷刺趙乾,可是全然沒有前一句的殺傷力大。
他隨即眼神一黯:“李某必敗無疑!”
趙乾臉色也嚴肅起來:“因爲你的心不靜?”
“是的,因爲李某的心不靜,出去的劍也不靜,不靜便是不穩,不穩便不能勝。”李慕白淡淡的說道,早知道自己必敗,但是還會去迎戰。
趙乾又問道:“那爲什麼還要去?”
“因爲……婉兒姑娘好像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李慕白灑然一笑,扭頭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林婉兒,臉上盡是笑意。
此時青竹娘和陳笑笑沒有在身邊,如果聽到這句話,又會像聽到李慕白說過“婉兒姑娘圓滿了我的劍心”一樣,被感動稀里嘩啦,眼淚噼裡啪啦的向下落,好幸福,好感動,世上最好聽的情話,明知道必敗無疑,但是你感興趣,所以我一定會去,只爲你高興。
而那個趙乾趙公子呢,平日裡除了和婉兒鬥嘴,還做過什麼?哦,也做過一些事情,比如萬壽節過後偷偷在婉兒的房間裡藏了三天,哼,都不知道期間做了什麼事情,事後也沒看到這位皇子如何表示。
婉兒心寬,過的糙,但是我們這羣做姐妹的要給婉兒把關,一定要讓婉兒得到真正的幸福。
一個女人一旦對某人有了不好的感官,他的優點會被忽略,缺點會被放大,如今的趙乾在兩個女人心裡就是缺點的完美化身,一舉一動都透露出討厭,討厭,討厭,真討厭!
趙乾又被李慕白的話氣的不輕,口水都流出來了,沒有其他辦法,雖然噁心了一些,卻只能再喝回去,結果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忍不住咳嗽,一咳嗽便牽連全身,那是一個酸爽的疼啊。
李慕白眉頭一皺:“趙公子,麻煩您小點聲,莫要吵到婉兒姑娘休息。”然後如同鬼魅一般,又離開了。
一個時辰之後,再次準時出現!
趙乾那個恨啊,恨得牙癢癢,李慕白,你給我等着。
(青竹娘和陳笑笑,哈哈,真像蘭英的兩個姐妹,當然不能因爲林婉兒是主角,就將青竹娘和陳笑笑看作配角和附庸。陳笑笑會和林婉兒有一次大的吵架,好想寫那個橋段啊!)
(今天又想起了簡大家,可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