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語氣惋惜的說道:“南疆有蠱毒,但是又有養鬼之術,以蠱毒爲食,但是一切的根源在於還需要一個活人爲容器,養鬼之人每日必受萬箭穿心之痛,痛不欲生!”
林婉兒一聲驚呼,忍不住用雙手捂住嘴巴,映雪湖中,徐雲楓渾身黑氣蔓延,鬼氣森森。
“不錯,三皇子果真博聞強識,正是養鬼之術。”司馬尺臉色慘白的望着湖面,可是怎麼遮掩都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養鬼之術要以活人爲容器,世子殿下大毅力,竟然承受的住,而且鬼氣越來越壯大,司馬尺佩服。想來兩位也聽說過襄樊死城,萬鬼夜行,百鬼噩耗,未免有所誇張,但是世子殿下的養鬼之術是真的鬼氣,即使我西涼軍潰敗,打不到上京城,世子殿下也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引萬鬼攻城,讓上京城變成第二個襄樊死城!”
林婉兒震驚了,趙乾也震驚了,原來;無;錯;+爲了攻入中原,徐雲楓已經謀劃多年,也許在離開上京城跟隨徐驍入西涼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報仇,用上京城一城來祭奠那些本該活着的善良人。
“趙乾,還有沒有辦法救他?”林婉兒開口問道,無論徐雲楓怎麼瘋魔,他都是一個可憐人,或許他一點都不需要別人的可憐。
湖中心的徐雲楓已然鬼氣縈身,翻騰不止,氣息紊亂,眼神之中全無神采,眉心處的硃砂由濃轉淡,好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瞬間污了整個池水。
徐雲楓手中豢養蠱毒的軟劍瞬間被蠶食殆盡,鬼氣纏繞周身,好似有千萬條鐵鏈捆綁在身。又有千萬聲音犀利張狂的笑聲在身邊,徐雲楓臉上的表情卻呈現出一種極爲享受的神情,無數縷鬼氣從他的眉眼舌鼻中冒出來,恰如地獄惡鬼,人間修羅。
擡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李慕白,徐雲楓隱藏在鬼氣中的臉龐漸漸清晰,依稀可以辨別。但是已經沒了平日的俊美,整張臉泛着淡淡的黑紫色,睹之恐怖。
雙手凌空一抓。徐雲楓雙手之中便多了兩把有鬼氣幻化而成的長刀,仿若實質一般,聲音沙啞,但是也似乎有尖細女聲:“殺林婉兒和趙乾之前。先用你的血來彈一曲前奏。”
說完。只是一眨眼、一呼吸的功夫就來到了李慕白身前,鬼刀夾雜着無敵罡風,一上一下橫砍而來。
李慕白身形微掠,並未後退,而是將身子扭曲成一個弧度,在兩把鬼刀之間橫穿過去,同時以指作劍,一絲青色劍氣傾指而出。直衝徐雲楓的眉心,因爲那是鬼氣中心。
李慕白出劍速度很快。但是徐雲楓的動作似乎更快,微微低頭,竟然一口吞下了那口劍氣,同時一刀而出。
這次李慕白退了,於不遠處站定,衣衫沾染了些許鬼氣,仿若被烈火燃燒,李慕白看着被“燒壞”的衣角,似乎很不喜歡這種鬼氣,微微皺眉。
他是一個安靜的人,表達消極情緒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皺眉,這一個他皺起了眉頭,便說明他很不高興。
交戰從來沒有用過全力的他用劍氣劃破衣角,雙手輕攏,也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把寶劍,瞬間入手,一聲輕鳴。
李慕白已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但是身爲劍客手中有一把劍,心境總歸是更加圓滿,此刻的李慕白便是如此。若是劍客達到心中有劍便可以手中無劍,那麼這世間便永遠沒有名劍,地瓜也不會特意去劍山挑選了六把利劍。
徐雲楓吞下劍氣,津津有味的咀嚼一下,緩緩吞下,戲謔的問道:“還有嗎?”。
李慕白沒有答話,他用實際行動向徐雲楓表達的一個意思“多得是”,劍一入手,天地青虹,劍氣而至,若是常人站在一旁便會被劍氣所傷,無數劍氣匯聚成一條條的浩然長龍,和徐雲楓的鬼氣相互碰撞,還未出招,已經鬼哭狼嚎。
下一刻,兩人同時對衝,瞬間交手,錯肩而過,再一刻兩人同時回頭再次出手,劍氣如同鐵水洪流,鬼氣恰似漫天黃沙。
李慕白用劍柄輕輕磕打在徐雲楓胸前,徐雲楓身形急速後退,但是雙腳穩穩黏在湖面,雙手在湖面上拍出一個個波形漣漪,那漣漪似乎有生命一般,突兀拔出一個個鬼氣陰森的水柱襲向李慕白。
不見李慕白如何動作,層層劍影已在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那些水柱相撞,激起漫天雨霧,等雨霧落下,李慕白眼前的徐雲楓消失不見。
下一刻,黑氣纏身的徐雲楓突然出現在李慕白的頭頂之上,萬條黑氣突兀激射出來,李慕白沒有擡頭,只是輕輕擡起手臂,便阻擋了徐雲楓攻擊。
再一刻,徐雲楓又出現在李慕白的身後,隨即而到的是角度刁鑽的一刀,李慕白身形未動,手中之劍自動飛到身後,恰到好處的擋住了徐雲楓的一刀。
此刻兩人一攻一守,李慕白成了一座不可撼動的城池,徐雲楓成了攻城的軍隊,一場超脫常理的戰鬥的正在進行。
徐雲楓身形漫天遍野,留下一道道殘影,李慕白身形不動,仿若高山。
劍氣和刀罡在瞬間交手分開,映雪湖上炸起一團團水花,周圍假山盡數摧毀,遠處蘆葦被劍氣刀罡肆意摧毀,消減成一片片,一節節,沒了以往的風中逍遙風姿。
與之同時發生的是,徐雲楓掠過之處鬼氣四溢,在映雪湖上翻騰飛轉,好像漂浮着一層霧氣,只是這霧氣漆黑如墨,那些游魚錦鯉稍微沾染,便沒了生氣,翻着肚皮在漂浮在水面上,看着極爲恐怖。
鬼氣似乎能夠聞到活人氣味,極有規律向着遠處人羣爬去。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身黑甲的司馬尺。
陰森的鬼氣遇到更爲陰森的司馬尺,似乎發出一聲聲悲鳴,不敢過分接近。好像流水遇到水中頑石,從周身兩側流過,在司馬尺身後形成一個漩渦,好像在討好這個黑甲男子。
但是黑色鬼氣遇到鐵浮屠,歡呼雀躍,從黑甲間隙和士卒口鼻之內鑽進去,只是一瞬間。又從眼口舌鼻中鑽出來,帶着一絲猩紅血絲,只留下一具沒了氣息的士卒屍體。頹然落地。
一直盯着湖心徐雲楓和李慕白的司馬尺緩緩扭過頭來,望着死去的鐵浮屠,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變化,似乎這鐵浮屠不是他的親衛軍。而是陌生人一般:“殿下。您的養鬼之術已經大成了啊,只是牛刀小試,威力便能如此巨大,就是那南疆古籍中的記載也不過是鬼氣三五丈,您這可都是已然百丈以上,還能幻化成刀罡,說您是千百年來天賦第一人也不爲過啊。”
再望向林婉兒和趙乾,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鬼氣專門噬人魂魄。只要是身在天地之間的活物,碰到必死。婉兒姑娘和三皇子身無武功,不似李慕白那般可以將劍氣布在周身,如今看來只能死去了。殿下說過要用兩位的血來祭奠近日,雖然不是親手斬殺,但是沾染殿下大神通而死好像也是不錯。”
林婉兒看到紛紛倒下鐵浮屠便慌了,抓住趙乾的胳膊問道:“怎麼辦,怎麼辦?”由於太過緊張抓胳膊變成了捏胳膊。
趙乾疼得齜牙咧嘴,說道:“趕緊跑啊!”
林婉兒一想也對,拉着趙乾扭頭就跑,一回頭才發現,周身已經滿是鬼氣,那鬼氣似乎有生命一般,變成小骷髏的形狀,齜牙咧嘴,還能發出一聲聲悽慘的怪叫。
從沒有見過如此場景的林婉兒嚇得哇哇大叫,指着小骷髏頭說不出話來。
趙乾捂住林婉兒的嘴巴,在她嘴邊說:“彆着急,趕快大口吸氣閉上嘴巴,一會兒我們衝出去。”
林婉兒依言照做,雙手緊緊攥住趙乾的雙手,趙乾低頭看了一眼兩人攥在一起的手,思想開了一個小差,但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也猛吸一口氣。
周身鬼氣越來越濃厚,漸漸匯聚起來,將兩人的身形淹沒其中。
司馬尺看着那一團黑色的鬼氣煙霧,臉上的笑意更濃,他清楚等那一團煙霧散去,地上便會多出兩具屍體,一個是大魏才女林婉兒,一個是大魏三皇子趙乾。
林婉兒是才女,這點不是多麼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的身份,他二弟是鎮北軍鎮北龍雪騎的首領,是精神圖騰,三弟是湘西的一個小縣令,但是被潘春偉當作儲相來培養,四弟在林翰林任職,最主要的是寶玉,一個世子殿下不敢去面對的孩子。
若是她死了,西涼軍和鎮北軍鎮北龍雪騎算是結下了死結,而且寶玉和殿下之間也是一個死結,那樣殿下不得不逐鹿中原,因爲那是他唯一的選擇。
至於三皇子趙乾的死,利弊參半,上京城會少了些宮廷爭鬥,無形之中增強了朝廷凝聚力,是一件很麻煩的事,畢竟潘春偉、陳賢和洪新甲那羣人是一羣才能極爲出衆的人,但是好處也顯而易見,殿下心中在上京城最後的羈絆也會消失了—十三太保,他們會被軟禁,然後殺頭,不過他們十三人應該慶幸,因爲他們是爲了千秋大業而犧牲。
司馬尺思索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如同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一般。
那一團鬼氣黑霧之中,趙乾拉着林婉兒就要前衝,卻發現寸步難行,因爲腳下鬼氣形成一條條鐵鏈將他倆捆綁起來,而小鬼一般的骷髏頭在兩人身前身後不斷搖曳遊蕩,好像在戲弄兩人一般。
林婉兒嚇得小臉煞白,什麼鬼啊神啊的,她最害怕了,所以晚上永遠不敢走夜路,需要寶玉和玉寶領着。
趙乾知道林婉兒膽子小,憋住呼吸,伸手指了指她眼睛,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兩人四目相對,轉移注意力。
於是兩人便四目相對,林婉兒看着趙乾一雙眼睛,便忘記了害怕,他眼睛很好看,和笑容一般好看,眼睛配合着嘴巴的笑容,一波三折,好看極了。在上京城的時候,陳笑笑和青竹娘都喜歡李慕白的笑不漏齒,風度翩翩,林婉兒也隨聲附和,但是私下,只有她自己知道更喜歡趙乾的笑容,沒心沒肺,笑得好看燦爛。
兩人盯着對方,林婉兒覺得怪怪的,好像是吃飯的時候聽到一個笑話,突然十分想笑,她馬上就要憋不住了,強忍着笑意,肩膀不斷聳動,腮幫子越鼓越大。
趙乾臉上露出了焦急神色,只要憋不住那口氣,鬼氣入身,必死無疑,林婉兒的臉色越來越紅,笑意越來越濃。他突然心頭一計,用純潔的、善良的、無邪的、純屬幫忙、絕無其他心思的眼神望向林婉兒——我要嘴對嘴給你點氧氣。
用眼神說完,趙乾閉上了眼睛,嘟起了嘴巴,雙手扳住林婉兒的肩膀,漸漸逼了上去。
林婉兒看到趙乾的一張嘴越來越大,哪裡見過這等架勢,忙着扭動身子躲藏如同洪水猛獸的那張嘴巴,但是趙乾的臉越來越近,一着急,舉手衝着趙乾的臉上就是一聲響亮的大耳光,直打得趙乾眼冒金星,趙乾的嘴巴一瞬間便腫了好高,他一手捂住嘴巴,還不敢喊疼,眼神幽怨的望着林婉兒。
似乎她自己也沒有料到這一耳光竟然如此響亮,忙開口說道:“對不起!”這一開口,她愣住了,趙乾也愣住了。
那一小團鬼氣卻歡呼雀躍從林婉兒嘴巴中鑽了進去,林婉兒趕忙呸呸幾聲,卻於事無補,那團鬼氣在她身體內亂竄,不斷尋找着美味的魂魄。
趙乾眼中露出了驚慌神色,下一刻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決絕的表情,全然不顧生命安全,猛得吸了一口鬼氣,開口說道:“婉兒,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覺得自己必死無疑的林婉兒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趙乾,還沒開口說話,只覺得胸腔之內五臟六腑翻騰不止,一股極爲難受的感受涌上心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倒在了趙乾的懷中。
(越到關鍵的時刻,生活工作越忙了,哎。蘭英,不能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