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熊魏鬆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身如勁弓,雙手握拳,力拔山兮,自上而下,和沉腰扎馬、雙手渾圓託天的楊廷熊重重撞在一起。
轟隆一聲巨響,魏鬆連連倒退,後背撞在柱子上,單手捂住嘴巴,一絲絲鮮血從指縫中滲出來。而塵埃落定之後的楊廷熊下半身深陷地下,另一半身子渾身浴血,生死不知。
魏鬆不顧身上傷勢,雙眼憤怒的望向司馬尺,雙目暴睜,腳下猛得發力,發出一聲刺耳聲響,身形比風還要快速,剎那來到司馬尺身前,掄圓手臂,轟然炸出一拳,重重擊打在司馬尺胸前。
一拳發揮至極限,夾雜着呼呼風聲,劃破空間的刺耳尖銳聲音,盡數擊打在司馬尺胸口,任你是大羅神仙,在這一拳之下,也是要魂飛魄散,消弭於天地之間。
但是司馬尺的身形卻如同落葉一般,隨風飄蕩,無着力之處,魏鬆一拳悉數落空,此刻的司馬尺似乎不在五行天地之間,不受天地規則束縛。
還沒來得及反應,司馬尺臉上露出一絲嘲弄神色,手拿玉璽的的左掌印在魏鬆胸前,魏鬆頓時如遭雷擊,身形暴退。
李慕白心隨意動,魏鬆後退的過程中,他輕掠向前,來到司馬尺的身前,雙指成劍,一道劍氣寒光從指尖射出,劍★,..指司馬尺的眉心,既然你是落葉,我便用更鋒利的劍將你攔腰截斷。
司馬尺渾然不懼,身形突然變得模糊。那道劍光透體而過,卻不曾傷他分毫。
平靜的望向李慕白,司馬尺如法炮製。也是雙指成劍,劍氣直刺李慕白的眉心。
李慕白再次匯氣成劍,和司馬尺的劍氣在空中相遇。司馬尺的劍氣汲取於前朝玉璽,更確切的說不是劍氣,而是舉國氣數的凝聚,所向無敵。
兩者劍氣相遇,只是電石火光之間。便將李慕白的劍氣從中間劈開,繼續前衝。
李慕白微微驚訝,掠身後退。躲過那道劍氣,和魏鬆並肩而立。
司馬尺冷笑一聲,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李慕白和魏鬆:“李慕白、魏鬆。你們倆都是人中龍傑。功夫至高堪比高山,但是此刻的我身負舉國氣數,即使你們兩人全盛時期也不定能勝我,何況如今身受重傷,氣力不及以往,難道還想蚍蜉撼大樹,以區區凡人之軀對抗一國之力嗎?”
當年壁壘死戰,前朝軍隊被徐家軍團團圍住。做困獸鬥,爲了護衛袍澤兄弟。前朝駙馬兵聖看似以一人之力對抗十萬徐家軍,其實當時身負舉國氣運的兵聖並非一人在戰鬥,相反由於一人作戰,而且抱有必死決心,駙馬兵聖反而遊刃有餘,千人以上的重騎兵橫掃而過,若是常人肯定被踐踏成肉泥,但是駙馬兵聖反而舉重若輕橫行無忌,最後毅然決然下定決心孤身殺入軍營,取下當時還是秦王殿下的當今陛下的腦袋。
爲了阻止駙馬兵聖,當時剛剛放下探花筆、改用燕玲刀的大將軍夏侯襄陽果決放下東線軍務,動身啓程,要和駙馬兵聖決戰在壁壘之處的龍壁關。若不是前朝昏庸皇帝聽信讒言,認爲駙馬要反,內心震怒,親手鳩殺了當時纔剛剛八歲的小孫女昌平公主,致使駙馬兵聖的心境破碎,道消身死,舉國氣運流散,壁壘死戰勝負很難說。
正是因爲一生得意風流的駙馬兵聖身死壁壘,所以壁壘死戰才冠以“死”字,自那之後,世間之人才知曉人力終有窮盡時,舉國氣數纔是真正的無敵。
此時的司馬尺沐浴在玉璽的光輝之中,渾身泛着金黃色的光芒,臉色被襯托的更加蒼白無色,他身在臺階之下,但是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罷了,罷了,以兩位的性格,我多說無疑,既然如此,那麼司馬便親手宰了兩位,送兩位歸西!”
話音剛落,司馬尺身上的光芒更加強盛,恍若太陽一般璀璨耀眼,那些光芒越來越強盛,已然看不到司馬尺的身影。
遠處衆人忍不住遮住了眼睛,林婉兒更是閉上了眼睛,心裡想到,若是今天大難不死,必然讓趙乾那廝製作一副……墨鏡,省得看別人打架看不清楚。她的思維模式和常人不同,九曲十八彎,尋尋覓覓,常人不可揣度。
只是下一刻,司馬尺身上的那些光芒突然消失,慢慢吸納到司馬尺的身體裡面,一絲也不得外泄,好像剛剛的光芒萬丈都是前奏。司馬尺的身體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所有光芒都逃逸不出。
他平靜的望着李慕白和魏鬆,倨傲的一手在後,一手在前,輕輕伸出,示意對面兩人可以動手了。
李慕白和魏鬆相互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一人凝結劍心,劍氣外溢,輕輕揮手,範鶴鳴所用那把無鋒劍一聲輕鳴,飛入李慕白的手心,而他整個人和無鋒劍合二爲一,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把劍。
魏鬆握拳,那把舉世聞名的銀槍如同閃電一般回到他的手中,槍尖之上縈繞其一團白光,嗡嗡作響,那團白光越來越亮,直到極限。
三人同時動身,腳下起清風,在場間相遇,司馬尺面帶冷笑,雙手推出,雖然是肉掌,但是如同金石,一手握住李慕白的無鋒劍,一手抵在魏鬆的槍尖之上,銀槍在兩人的巨大碾壓力之下,繃出一個觸目驚心的恐怖弧度,好像下一刻便要崩斷、碎裂一般。
魏鬆爆喝一聲,又向前推進三尺,司馬尺的身形向後滑動三尺,突然發力,復又回到原地,魏鬆卻向後退了三尺。
三人狂暴無常的氣息相互碰撞,發出嘶嘶的響聲,周圍空氣被拉縮擠壓,出現了些許肉眼可見的空間裂縫。腳下岩石突然寸寸龜裂,形成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漸漸蔓延。
臺階之上的林婉兒忙着抱起寶玉。跳到平坦的地方,心有餘悸望着腳下越來越深的溝壑。寶玉臉色煞白,緊緊抱住大姐的脖頸。
司馬尺臉色更加煞白,他沒想到李慕白和魏鬆雖然重傷,但是困獸之怒,越發狂暴,雖然自己力抗兩人而不敗。但是也不是長久之計。
微微冷哼一聲,司馬尺抵住魏鬆槍尖的左手猛然攥住,銀槍槍尖上的白色光芒如同遇到傾盆大水的火苗。瞬間熄滅,沒了光彩,魏鬆頓時七竅流血,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於此同時。司馬尺的右手突然放棄了無鋒劍。在腰間再次一抹,一把軟劍已在手中,無鋒劍前行,司馬尺手腕一抖,軟劍如同毒蛇一般纏住無鋒劍,但是劍尖之上突然冒出一條猩紅色小蛇,軟劍無端長了三分,刺向李慕白的手腕。
若是平日。此等伎倆,李慕白可以輕描淡寫的化解。但是如今重傷的他化身爲劍,已然和無鋒劍化爲一體,不得掙脫,只能眼睜睜看着猩紅小蛇向自己襲來。
“去死吧!”司馬尺臉色再次猙獰,眼神之中盡是瘋狂神色:“這天下沒有誰的命比誰金貴,所以也沒有人是不能死的!”
突然之間,有兩雙手突然從地下冒出,出現在司馬尺的身後,速度之快快若流光,那兩雙手的主人殺入戰圈,間不容髮揮出雙掌,一人手上潔白如霜,好像生成了一團海冰,一人手掌熱氣騰騰,恰如燒紅的鐵板鋼流。
兩雙手,四張手掌,結結實實印在了司馬尺的後背,沒有驚天動地的響聲,但是後勁十足,寒冰蔓延,熱浪滾滾,冰火兩重天之間,萬物盡毀,寸草不生得。
兩人眼中都是喜色,若是平日斷然不可能如此簡單得手,司馬尺手段繁雜,心思縝密,而且有玉璽傍身,可謂密不透風,但是和李慕白、魏鬆交手,他也不得不全力以赴,更何況司馬尺和玉璽的融合還遠遠沒有達到前朝駙馬那般圓潤自如、渾然天成,以斷氣辨數著稱的左右供奉纔有了千金難買的喘息機會。
重重遭受一擊的司馬尺口吐鮮血,手中動作略一停頓,在千鈞一髮之間,魏鬆猛然爆喝,雙手棄槍,一手握拳,趁着間隙砸在司馬尺左胸前。
李慕白一手點在停頓的猩紅小蛇的頭上,一絲劍氣順着軟劍反射而回,射在司馬尺的手臂之上,炸出一團血霧,李慕白的劍氣勢如破竹,再前進,點在了司馬尺的右胸前。
身前的魏鬆和李慕白重重擊在胸口之上,身後兩人四掌貼在司馬尺背上,司馬尺嘴角溢血,帶有舉國氣數的不敗金身有了一絲裂縫,無數的氣息從他身體裡面開始外泄,像是流水一般逆流而上,重新流回玉璽之中。
司馬尺身後的左右供奉偷襲得手,折身便退,但是下一刻兩人驀然一驚,面露慌張之色,司馬尺的身體好像有萬般吸引力一般,牢牢吸住了兩人的手掌,不得掙脫。
緩緩扭過頭去,司馬尺雙眼猙獰瘋狂,鮮血從他的嘴角不斷流出:“兩個老東西,找死!”雙掌揮出,左右兩掌拍在左右供奉的眉頭之上。
左右供奉眉發向後四散,只覺得那雙掌如同從天而降的巨掌,不得躲避,兩人提起內息,竭盡全力接下一掌,但是身體卻還是如同秋風之下的落葉,飄零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扭過頭,司馬尺又吐了一口鮮血,低頭看了看砸在左胸口上的拳頭和刺在右胸口上的劍氣,左胸口已然完全下陷,右胸口被劍氣貫穿,悽慘一笑:“可笑,可笑,我怎麼能死在這裡,我怎麼能死在這裡,我還沒有報仇!”
說着,他艱難舉起雙手,外泄的氣息徒然一頓,用盡渾身氣力,酣暢淋漓劈向李慕白和魏鬆,兩人用盡全力抵擋,但是卻抵不過司馬尺下劈的雙手,兩人飛了出去,鮮血在空中飛濺出兩條拋物線。
此時的司馬尺渾身盡是鮮血,搖搖晃晃,樣子悽慘,不忍直視,他掀起那把無鋒劍,抹乾淨臉上的血水,理了理紛亂的頭髮:“結束了,都結束了!”
用盡渾身氣力,他的身體像是一頭雄鷹一般,張開翅膀,直直的刺向林婉兒。
只是人還沒到,趴在地上的徐雲楓突然暴起,堪堪擋在了無鋒劍之前,劍身貫穿肩膀,司馬尺面無表情的繼續推進無鋒劍,劍身已然盡數沒入徐雲楓的身體。
司馬尺棄劍,單手成鉤,握向徐雲楓脖頸,緩緩將他提升地面:“殿下,和當年一樣,你救不了任何人,只能看着他們一個又一個的死去,就在你面前,無助和自責將會伴隨你一生,你的周身永遠都是無盡的黑暗,永遠找不到彼岸,看不到光明。”
徐雲楓雙腳不能着地,只是掙扎,鮮血已經讓他意識模糊不清,用盡最後的力氣,他猛然握住胸前的無鋒劍,快速的抽離出來,一道鮮血飛濺而出,盡數潑灑在司馬尺的臉上。他咬牙堅持,將手中的無鋒劍斜斜的向司馬尺刺去,直插他的胸口心臟,而且越來越近。
嗡的一聲,劍身一陣悲鳴,在司馬尺心臟前三寸處停止,再也難以向前行進一分。
面無表情的司馬尺憐憫的望着徐雲楓,兩人身上的血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了:“殿下,好可惜,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你就能殺死我了。”
無論徐雲楓如何用力,那把劍似乎長在了司馬尺的兩指之間,難動分毫。
“殿下,結束了,終於到了最後,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司馬尺臉上都是解脫,他緩緩的擡頭,盡情的呼吸一口空氣,望向灰濛濛的天空,那裡有一隻黑色的鳥劃過,滿是孤獨,而在更高的地方,陰霾了多日的西涼王府上空,終於迎來了第一束真真正正的陽光,洋洋灑灑的鋪灑下來,毫不吝嗇的照耀每一個人。
這一刻司馬尺透過掛在眉梢上的血珠,似乎看到了一束彩虹,他覺得很輕鬆,很自在,很開心,很解脫,於是他緩緩張開了雙指,讓那把無鋒劍順利刺進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