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玄武門。
劍氣縱橫捭闔,大將軍和李慕白的身影淹沒在劍氣海洋之內,城頭之上衆人紛紛伸出手臂遮擋住面頰,不讓四溢的劍氣切割到臉面。
林婉兒儘量睜大眼睛從手指縫隙中眯眼望去,希望能夠看清楚場間的戰況,但是一剎那,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扭頭望向趙碩身旁,心裡一咯噔,那位具有大內第一高手稱呼、已經易主的海公公爲何不在二皇子身邊?
皇宮內,承乾殿。
趙乾已經在承乾殿多日,從來沒有出過承乾殿一步,每日誦吟佛經,爲逝者超度,而那位白髮白眉、臉色平靜的大太監海公公站在不遠處,低頭彎腰,一身紅色宮袍緊緊裹在身上,遠遠望去如同凝固的鮮血。
海公公閉着眼睛,嘴角微微翹起,皇宮之外的滔天劍氣,他能夠明顯感覺到,一位是大將軍夏侯襄陽,另一位便是劍客李慕白,兩人都是世間頂尖的武者,一劍便可以開天裂地,像是如此這般全力施爲更是罕見。
武者到了一定程度,可以自創天地,全力出手會引起天地共鳴,所以到了一定程度很少有人會以死相拼,像是如今這般更是千年未見過的浩瀚大氣象,僅是大將軍、李慕白、洪公公、韓重、劍癡少年、劍術出身的零零七以及那位還未露面隱藏在暗處的灰衣老者已然星光熠熠。
再加上京城數人、西北兩騎,西涼三人,東瀛劍棋,北方佛氣,西南劍閣,天下高手齊聚一堂,可真是讓人歎爲觀止,心中激盪。
不過,海公公卻站在了承乾殿內,守着背影消瘦的三皇子趙乾。
趙乾緩緩站起身來。輕輕彈了彈衣衫,他喃喃自語道:“好久沒見婉兒了,心裡還怪想念呢。”
他轉了一個身,望向海公公:“海公公。城外如此熱鬧,海公公有宮內第一高手的稱呼,爲何不去城外大展拳腳?”
海公公低着頭臉上帶笑:“奴才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出去了不過是炮灰,還是不丟人去了。”
“海公公過謙了。公公和洪公公是坐鎮宮內的兩大高手,是守衛皇城的兩大尊神,洪公公是天地之間一老農,海公公便是茫茫海上一漁夫,在驚濤駭浪之前揚帆起航,當年海公公入宮之時,不是還和洪公公有過一次名義上的切磋,實則殺招頻出的死局搏殺嘛。”趙乾望着海公公,淡淡說道,“最後若是我沒記錯。應該是海公公勝了半招,洪公公還說海公公藏拙了,功夫之高隱隱無敵,還盛讚海公公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都是陳年舊事了,虧了三皇子還記得,不然老朽都已經忘了,當年還曾有過爭強好勝的年齡。”海公公眯起了眼睛,不自覺向後退了三步,他能夠準確把握住任何人。但是對這位三皇子卻無從下手,好像三皇子身上有數不盡的秘密。
趙乾踱了兩步,低頭看着腳下:“海公公,是二哥讓你守在這裡的?”
海公公既沒有承認。但是也沒有否認,只是冷眼看着趙乾,他覺得三皇子話裡有話,大有深意,但是他很好奇,爲何趙乾會知道自己留下是二皇子示意。
“海公公。你不用驚訝我爲何知道,因爲這是二哥告訴過我的。”趙乾開口說道,“因爲有一件事情我和二哥都十分疑惑,上京城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總應該有一個人目睹了全過程,思來想去,首先想到的是母后,但是母后去了洛陽城,所以剩下的人誰最有嫌疑?”
海公公眯了眯眼睛,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時懷疑到他的身上,他不但沒有驚慌,嘴角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時常彎着腰也直立起來,挺直了腰板,恍然之間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位奴才。
“海公公,二哥已經命人查過你的過往,竟然沒有查出分毫,如同一張白紙一般乾淨異常,好像天底下憑空跳出來的一個人一般,自願入宮,成了宮內首屈一指的大太監,從來沒有過問過朝廷內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插手過皇宮內的事情,只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守在父皇身邊。”趙乾臉上露出一絲懷念的表情,世人都說帝王最薄情,可是他從那位父皇身上看到了最爲溫暖的慈父形象,“海公公,過猶不及,人的本性還是趨利避害,愛財愛權總是要有點個人愛好,只要是人都需要有些性格上的缺點,而海公公不一樣,薄情寡義到無慾無求,所以他會不會在追尋着其他的事情?”
海公公突然燦爛的笑出聲來,眼睛微微眯起,白髮飛揚:“三皇子,奴才只是一個廢人,即使對陛下有不軌想法,對天下有念想,但是總歸是一介廢人,世上有不少閹人覬覦皇位,但是無論離着那個座位多近,最後都是功虧於魁,遺臭萬年。閹人當權,似乎比那女子坐朝堂更難。”
“這也是我和二哥想不明白的事情,不知道海公公所求何事?”
海公公沒有回答,輕輕向前走了兩步,不再躲藏,雙手輕垂在身體兩側,雖然未動,但是雙袖已經鼓動:“三皇子,奴才曾經無意之間曾經到婉兒姑娘對三皇子說過幾句話,覺得有趣,所以想在這用一下,不知道如何?”
“海公公既然有如此雅興,趙乾也想聽一下,婉兒和我說過很多話,有些話也沒用心聽,不知從海公公嘴中說出來什麼滋味。”趙乾突然有了興趣。
海公公彎腰,低聲說道:“趙乾,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便大發慈悲的告訴你,爲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爲了維護世界的和,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奴才入宮淨身之前,複姓夏侯!”
海公公猛然擡頭,臉上笑意濃如鮮血。
(大家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新年快樂,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家裡可真冷啊,雙腳和雙手凍得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