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回到澶州已經是晚上,和兄弟幾人稍作聊天,也便簡簡單單洗刷一番睡覺去了。等到了第二天,才知道林婉兒這個名字在澶州又掀起了風浪。
大魏新曆祥符五年的春季小文榜新鮮出爐,而林婉兒在元宵佳節鬥詩會上的八首詩詞悉數上榜,《聲聲慢》《虞美人》《江城子》《滿江紅》《木蘭辭》《臨江仙》《菩薩蠻》不分前後順序、排名高低皆是上榜佔了一席之地,只有那首結尾有些怪異的《青玉案》排在了第十名。
林婉兒的名字不僅在澶州響噹噹,而且在整個大魏國已經傳播開來,大魏國春季小文榜含金量最高,因爲文人騷客在春節、元宵佳節的詩詞都會送往上京城,評比起來更爲困難。但是林婉兒能夠一口氣上八篇文章,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事情。
當今陛下文韜武略,最是喜歡那首《滿江紅》,聽說還特意請了行書天下第一的王書聖將《滿江紅》寫下來,張掛在御書房內,每日誦讀。
而那首《聲聲慢》被皇宮內諸多佳麗送唱——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上京城紀大學士有言:“天下才氣分十鬥,澶州婉兒帶着八斗走,剩餘兩鬥分天下,天下文人掩面走。”說的便是這林婉兒才情出衆,佔了天下八分才氣,剩餘才氣分與天下人,還是讓人不自覺掩面羞愧。
紀大學士還曾經提議天下文人,將八首詩詞的詞牌名封存,不許天下文人再用,後來在皇帝陛下好意勸說下,犟脾氣的紀大學士才善罷甘休。
大魏國還興起了另一種說法——北陳南林。在澶州有林婉兒,而在上京城還有一個和林婉兒齊名的才女陳大學士獨女陳諾諾,以女子身份入了“上京四閣”的文源閣去編纂《四庫全書》,《四庫全書》分爲經、史、子、集,而那陳諾諾一開始便是子、集的總校官,風頭和林婉兒一時無兩。
大魏國臣民那種別樣的情節又開始作祟,比如前些年坊間,總有議論紛紛,那西涼西涼王徐驍和駐守邊關的大將軍夏侯襄陽誰更厲害,雖然討論不出所以然,但是大家還是津津樂道,樂此不疲。如今話題轉移了,上京城的陳諾諾和澶州的林婉兒誰更厲害一些。
有人說是陳諾諾,自小便有才名,十二歲便有詩詞上小文榜。而那林婉兒到了去年纔有一篇文章入了小文榜。
又有人說是林婉兒,一口氣入榜八篇,氣吞山河,震古爍今,那陳諾諾能比得上?
這些和林婉兒很遠,林婉兒對此也毫不在意,只是不知遠在上京城的陳諾諾心裡如何想。
林婉兒最近剛出了澶州城一趟,但是大魏國突然出現不少林婉兒曾經踏足過的地方,這些地方都是標榜着着是林婉兒曾經來過這個地方,比如婉兒灘,說是林婉兒在這個地方思索了《臨江仙》,只是等到元宵節才做出來而已。
正是因爲八首詩詞皆是上了小文榜,所以林婉兒的外號也自然多了起來,有的跟着詩詞詞牌名而來,比如林美人、林木蘭、林菩薩、林青玉、林城子,聽着還挺舒服。特別是根據《臨江仙》而來的林江仙,更是恰到好處,和林婉兒的姓氏不謀而合。
但是有幾個外號實在是讓林婉兒惱火,比如林慢慢、林滿江,前者讓林婉兒不自覺的想起《灰太狼和喜洋洋》上的慢羊羊村長,後者讓林婉兒想起了穿越前的一位歌手。如果林慢慢、林滿江還能有所忍受,那麼最不能忍受的外號就是:林八首。正是因爲有八首詩詞上了小文榜,所以纔有了這個外號。
“林八首,哼,林八首!”林婉兒一邊叨唸着,一邊張牙舞爪的說道:“好像我是螃蟹一般,起這外號人實在可惡。”可能穿越久了,林婉兒還忘了八首還有個諧音“門把手”。
此外,和林婉兒一同惱火的還有知州大人,以前同僚相聚還會叫一聲王啓年,如今林婉兒八首詩詞上了小文榜,陛下嘉獎,讓澶州大爲光彩。其他同僚眼紅嫉妒,也是怕那王啓年瞎顯擺,再聚會的之後只能暗地裡對王啓年說一句“再見,再也不見。”
知州大人沒了顯擺的地方,心中難免窩火,橫豎看自己的兒子王定遠不順眼,總想着打罵兩句(怎得如此喜歡知州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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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正是藉着這股東風,澶州書局劉宏達和崇文書局沈鬆文帶着《西廂記》完全佔據了南陽府的市場,其他話語不用多說,只說一句“這《笑笑待月西廂記》是澶州林婉兒所作。”書局剛剛一開門,書籍就被搶光了。
劉宏達心中讚歎林婉兒的眼光獨到,雖然沒能親力親爲,但是林婉兒三個字的助力是難以估量的,無形之中打開了市場。劉宏達也是時常感激林婉兒的心胸開廣,竟然不計前嫌的同意自己賣《西廂記》,再想到那所謂的老友林普領,又不住的搖頭。
《笑笑待月西廂記》帶來了大量利潤,沈鬆文每天晚上睡覺都會笑醒,心思也開始變得“活泛起來”,曾經私底下向劉宏達提議過,是否虛報一些數據,將送往簡大家和林婉兒處的銀錢折半。
劉宏達一聲嗤笑,覺得這沈鬆文真是鼠目寸光,當場回絕,還有些威脅的口氣說道:“沈掌櫃想怎麼做,劉某管不到,但是澶州書局的銀錢一分也不會少。慢走,不送。”
沈鬆文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心中慼慼然,但是也怕失去賺錢的機會,送回澶州的銀子一分錢也不敢少。
《笑笑待月西廂記》佔領南陽府之後,馬上又向淮安府進軍。
這些都是在南陽府發生的事情,遠在澶州的林婉兒毫不知情,林婉兒只知道林家小院被外面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天天不斷。
趙乾又使出先前招式,對着門外衆人喊道:“林婉兒正在磨刀,說是誰要再圍在門外,就砍了誰!”
衆人不退,喊道:“好啊,快來砍我吧,被林大家砍死也是值得的!!”
趙乾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衆人,說道:“你們怎麼比我還賤啊。”
衆人大怒,這小子怎麼說話呢,怎麼開口便罵人呢,頓時羣情激奮,要讓趙乾這小子好看,有些人已經舉起了拳頭。
林婉兒從門後面走出來,雙手掐腰,臉上隱隱有怒意,衝着衆人說道:“大白天不好好工作,圍在別人門前,你們這羣人怎麼這麼賤呢。”林婉兒已經在裡面憋了好長時間,最後實在憋不住纔出門,再加上心直口快的性格,一句話蹦出嘴巴。
衆人先是一愣,隨即集體說道:“林大家教訓的是,我們馬上就走,還望林大家不要生氣。”
林婉兒身後的趙乾自尊心碎了一地。
林婉兒氣呼呼的回到前廳,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的喝着茶水,旋即想到一件高興的事情,心情有所改善,從懷裡拿出那張地圖,鋪在桌子上,指着幾處說道:“按照先前的約定,蠶繭已經在各個村莊出發了。我想過不了幾天能夠到澶州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先聯繫好澶州城內的小作坊,等蠶繭一到,馬上開工。”
趙乾開口問道:“絲綢織好以後,你準備如何推銷出去。澶州市場一直被林家綢緞莊佔據着,雖然沒能夠拿到今年的蠶繭,但是底蘊和實力還是在的,市場沒有突破口,絲綢滯留在手中,一點勝算都沒有。”
林婉兒嘿嘿一笑,說道:“靠《西廂記》。”
“《西廂記》?”趙乾心思活泛,剛剛說出疑問,馬上恍然大悟,豎起手指頭說道:“高,實在是高,婉兒,你不虧是澶州才女啊。”
林婉兒“謙虛”的說道:“兄臺過讚了。”
其實林婉兒的方法很簡單,傳統絲綢都是繡些鴛鴦水草,或者牡丹菊花。還有一些是官家定製的官府,以及皇宮裡嬪妃貴人們的衣衫。林婉兒另闢蹊徑,想以《西廂記》爲依託,繡些故事圖樣在絲綢上面,或者直接繡些詩詞,絲綢不僅能做衣服,還能做成手帕、手絹。大魏國女性又裹頭的習慣,還可以繡成頭巾。
總之一句話,綁定銷售的同時儘量避免和林家綢緞莊的正面衝突。
林婉兒和趙乾兩人正在前廳說話,青衫飄飄的韓青衫推門而入,腰間一塊玉佩左右搖擺,好不瀟灑。韓青衫身後跟着隨從,隨從手裡領着大包小包的禮物。
韓青衫看到林婉兒既不驚訝也不欣喜,寵辱不驚,好似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韓青衫情感波動一下。
韓青衫對着林婉兒作揖,林婉兒對着韓青衫萬福,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到好處,如此的和諧,如此的杉杉有禮。
只有趙乾的鼻子一哼,明顯是心情不悅。
韓青衫款款入了座,開口說道:“韓某唐突了,前些日子也來小院,只是林姑娘出門,韓某沒有這個福氣,擦肩而過,沒有遇到罷了。”
林婉兒倒上茶水,笑着回道:“韓公子言重了,說起來,婉兒還要謝謝韓公子對林家的照顧。”
韓青衫笑着擺擺手,眼睛在桌上的地圖輕輕瞄了瞄,開口問道:“這是?”
趙乾呼啦一聲將地圖收起來,說道:“這是什麼管你鳥事?!”
韓青衫毫不在意趙乾的話語,笑着說道:“趙公子快人快語,真性情。”
韓青衫越是儒雅有禮,趙乾越是惱怒,比如此刻。
趙乾想找幾句刺人的話,好好數落韓青衫幾句,打擊一下對方的囂張氣焰。
韓青衫卻反客爲主的給趙乾倒了一杯茶水,說道:“趙公子,請喝茶,去去火氣。”
趙乾桃花眸子都噴出了火,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