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救你。”夏染歌也不叫憐星起來,自顧坐到桌邊,倒了杯茶。
剛剛回來的路上,她便聽說夏峰在見到那兩具屍體時十分震怒,但因爲那個叫慕容紅妝的女人在前院一鬧,用那支翡翠簪也殺了好幾個人,同樣是這樣一擊斃命,因此他並沒有懷疑到自己身上來。
憐星靜默了一刻,苦笑道:“是的。但憐星也知道,大小姐本可以不救我的。”
在柴房的那幾天,簡直是生不如死,她無數次想過要自殺,但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大小姐本可以來問完她的話就離開,完全不用理會她究竟是怎樣生不如死,更不用爲了她殺掉那兩個禽獸。
但是大小姐做了,做得毫不遲疑不顧後果,救了她回來,那麼她這條命就是大小姐的了。
想着,憐星又是朝着夏染歌拜了一拜:“我會把大小姐想知道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您。”
十四年前,正夫人葉芝嫁入夏府,她性情溫和,長得也秀麗明媚,很得夏府的人心。但因爲她沒有孃家,單憑自身的才情嫁給了夏將軍,因此比她後進門一個多月的側夫人張婉反而還掌管了夏府後院大權。
憐星就是這個時候跟着側夫人嫁過來的,當時她不過纔剛剛十歲,還並不是貼身婢女,只是一個張婉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頭。
後來一年之後葉芝和張婉前後相差不過三個月生下夏染歌和夏知琴,本來相安無事的夏府風向就有點變了。
張婉認爲葉芝佔了本該屬於她的正妻之位,害自己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是庶女,因此十分厭惡,不再願意多和葉芝來往。還偶爾給葉芝下下絆子,在將軍旁邊吹吹耳旁風,讓將軍漸漸疏遠了葉芝。
在夏染歌六歲的時候,有一天,張婉帶着已經成爲貼身丫環的憐星散步,無意間看見了葉芝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後山拉扯,還說什麼少主還小,不適合回慕容家的話,張婉並沒有聽太清楚,但一個毒計突然在她心裡暈染出輪廓。
她六年來第一次主動到葉芝的主院拜訪她,稱自己在葉芝面前感到自卑這纔不願多和她來往,但是希望借到葉芝的字帖來從小教養自己的女兒,盼她長大之後像葉芝般才情出衆。
葉芝不疑有他,借了一本字帖給張婉帶回去,卻沒想到張婉雖然的確是讓夏知琴練習,但同時也找人按照上面的字跡僞造了一封書信。
後來,她叫憐星幫她託張御史夫人買來些迷藥,在一個雨夜迷暈了葉芝,然後將葉芝全身綁好,腿再綁上大石頭,連夜沉到花園的湖裡去了。
最後她將那封僞造好的情信以及私奔原委放到葉芝的房間裡,第二日和夏峰一起過來,貌似不經意地說出前幾日看到的情形,再拉出憐星作證,徹底坐實了葉芝私奔之名。
沒人知道,葉芝並不是和誰私奔到了無人處,而是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永遠沉睡在了花園的池塘裡了。
從那之後,憐星每每經過池塘時都會背脊發涼,儘量離池水遠遠的。
她終歸是忠心的,若不是這次張婉慌不擇路將亂安給她的罪名坐實,在柴房時不幫她就算了還三番兩次想要置她於死地,她也不會向第三個人講起這件事。畢竟嚴格說起來,她也是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