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紅珠奇道:“蘭兒妹妹何出此言呀?以妹妹的相貌人品,又是城主府的千金大小姐,哪裡有找不到如意郎君的道理,華不石那個傢伙本來就配不上妹妹,你又何須羨慕我?”
司馬如蘭卻道:“紅珠姐姐有所不知,正因爲我是‘萬金堂’的大小姐,爹爹將來要把這座城市託負予我,蘭兒的終身大事,才只能以這座大倉城爲念,全然由不得自己。”
她頓了一頓,接着道:“華先生雖然不會武功,但智慧過人,處事精明能幹,條件本是不差的,只不過蘭兒卻知道他心中另有志向,必定不會長久留在大倉城中,所以並非蘭兒的佳偶。”
古人成婚,往往要講究門當戶對,司馬如蘭乃是將來的大倉城主,擇婿的條件當然更爲嚴苛,文才武功固然都必不可少,而首要的一點,便是將來要能留在大倉城裡,與司馬如蘭一起主持管理此城。
達到了這些條件的男人,雖然並非是沒有,卻未必是會是司馬如蘭真心喜歡,可是她卻深知,大倉城是她的責任,甚至可說是宿命,也正因爲如此,纔會發出如此感嘆。
海紅珠雖然並沒有全然明白司馬如蘭言中之意,但聽這位城主小姐已明確表示華不石並非佳偶,心中卻也暗自窈喜,說道:“蘭兒妹妹用不着擔心,等我回到了中原,一定會爲妹妹多方尋找,肯定能尋得武功既高,文才又好,英俊瀟灑,還能到大倉島上陪着妹妹共度一生一世的好人兒,到時把他帶到島上來交給蘭兒妹妹,那個人肯定強過華不石那惡少爺千倍萬倍!”
司馬如蘭淡然笑道:“那蘭兒就多謝紅珠姐姐了。”
海紅珠一拍胸脯,大包大攬道:“蘭兒妹妹放心就是啦,此事儘可包在姐姐的身上!”
海紅珠本是性情中人,先前因爲藏着心事,才面帶憂鬱,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現在那一塊心病盡去,頓時就喜形與色,與司馬如蘭姐妹相稱,十分親熱。司馬如蘭是慧質蘭心的奇女子,亦是頗喜歡海紅珠這種全無芥蒂的率真個性,與她促膝而言,心中也生出相見恨晚之感。
女人之間能聊的話題本就很多,不過二人都是習武之人,雜聞八卦說了一陣之後,便自然而然地談到了武功之上。
海紅珠道:“我爹爹從小就教我習練家傳的拳法劍法,本也練得不錯,可是後來到了城裡才知道,別人的武功怎麼都比我好得多,哎,真是令人煩惱!那惡少爺也就因爲我的武功太差,才總是瞧不起我。蘭兒妹妹是大高手,我若有妹妹一半的本事,就不會象現在這般處處被人欺負了!”
海紅珠的武功不強自是沒有錯,要說處處被人欺負倒也有些誇大。不過這位海大夫人想起了當初在舞陽城裡,華不石整日大半時間都去陪着楊絳衣,卻很少來看自己,便想當然地認定是因爲楊絳衣武功高強,而她自己武功太差的緣故。
司馬如蘭道:“姐姐過獎了,小妹的武功亦是普通,哪能稱得上高手。據我所知,習武之道其實與體質關係極大,若是練武者的體質與所習的武功不能匹配,進境就會很慢,尤其是對我們女子來說更加如此。紅珠姐姐的武功不強,想來是因爲姐姐家傳的功夫不適合你的體質修習之故。”
海紅珠道:“是麼,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們海家的功夫確是比較剛猛,爹爹和大哥都比我練得好就是了。”
司馬如蘭道:“那就是啦,除了有特別的體質,我們女子本就不適合習練過於剛猛的武功。小妹有一套劍法,頗爲適合紅珠姐姐的體質修習,如果姐姐不嫌棄,我倒是可以傳授給你。”
海紅珠俯掌大喜道:“這可太好啦!”隨即轉念又道:“可是我聽說各個武林門派都門規森嚴,所傳承武功都不能隨便教與外人,少林寺那種名門大派更是如此,姐姐把劍法傳給我,沒有關係麼?”
司馬如蘭道:“姐姐放心罷!我既說傳授給姐姐,當然沒有關係。其實這門劍法也不是少林派的武功,而是我孃親留下來的,最是適合體質纖弱的女子習練,名爲‘飛燕訣’。”
“飛燕決”是杭州“飛燕門”獨門傳承的劍法,傳說是西漢成帝的皇后趙飛燕的絕世舞技演化而來。作爲僅適合女子習練的武功,“飛燕決”輕盈靈動,招式變化嫋娜多姿,司馬如蘭的孃親溫真當年在浙境未出閨閣之時,被譽爲“江南第一美人”,亦是多有得益於她的這一套比天仙還美妙的劍舞。
司馬如蘭的容貌或許不及與當年的溫真,但是她當着海紅珠的面,試演二十二式“飛燕決”劍法時,長裙飛舞,劍影如畫,亦是給人以飄飄欲仙之感。
海紅珠從小到大,習練的都是粗笨的武功,何曾見過這等美妙的劍法,當下大聲鼓掌喝彩,心中卻在想着,若是自己學會了這門劍法,演練給那位大少爺看,他定會然不敢再瞧不起她的武功,多半立時就會拜倒在裙下。
海紅珠在家中一向受到父兄的嬌慣,對於習武也並不十分專心刻苦,但是這一次就因爲這個理由,她已下定決心,非要把這門“飛燕訣”劍法練好不可。
※※※
接下來的時日,海紅珠每天都跟隨着司馬如蘭學習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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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紅珠身材纖細苗條,習練“飛燕訣”確是十分適合,而在這門劍法之中,還包含有專門的內功心法和輕功身法,司馬如蘭亦是毫無保留地對她傾囊傳授。
隨着海紅珠對劍法越來越熟,二女的關係也日漸親密,平日裡亦是無話不談,猶如一對親姐妹。
海紅珠發覺司馬如蘭的年紀雖是比自己還小一歲,可不僅武功比自己高,見識智慧、舉止風度亦比自己要強,心中不由得對她欽佩萬分,幾近崇拜,把這位蘭兒小妹當成了亦師亦友的夥伴,整日都和她待在一起。
海紅珠本是在鄉下出生長大的丫頭,雖然容顏秀麗,但平日舉止動作卻難免有些粗魯隨性。先前華不石倒也給她上過幾晚的禮儀課程,教過她一些基本的待客之禮,只是一個人的內在氣質,卻絕對沒有那般容易被改變。
然而,這些日子習練了“飛燕訣”,卻使得海紅珠由內而外,都有了不小的變化。趙飛燕乃是古代有名的美人,風姿嬌美,有傾國傾城的魅力,由她的舞技演化而來的武功,除了應敵致勝外,還能逐步改變習練者的氣質風度,使人在悄然之間發生改變。
司馬如蘭每日都在教授海紅珠練劍,沒有餘暇去看華不石訓狗,與這位大少爺在一起的時間便有所減少,往往是到了要給公主餵食的時候才前來幫忙。
對於此事,華不石自也不會在意,他現在實在忙得緊。
對大白狗的訓練十分順利,如今的公主,與寶亮對陣已經輸贏各半,而且頗有後來居上之勢。面對越來越厲害的公主,寶亮自也不肯服輸,這些日子天天與公主的對戰,它的能力亦是提高頗多。
寶亮和公主,都是十分聰明的鬥犬,它們都懂得在實戰之中不斷地獲取經驗,並相應做出改變。當公主逐漸掌握了尋找合適的時機進行有效的撲擊以後,實力就達到了與寶亮的同一水準,而由於它在體型和力量方面的優勢,甚至還能略佔上風。
於是寶亮亦學會了謹慎攻擊,撲向對手時保留着三分力量,這樣也就更少的露出破綻。現在兩頭鬥犬的相鬥,往往要打到精疲力竭方分出勝負,而兩頭鬥犬鬥得久了,竟產生了惺惺相惜的交情。
又過了幾天,華不石發現公主和寶亮已經不能再成爲拼鬥的對手了,因爲這兩頭狗在整日耳鬢廝磨之下,已經變成了一對情侶,放入圍欄之中雖然也相互撲咬追逐,卻象是小兩口在打情罵俏一般,親熱多於競爭,全然沒有了兩強相爭的兇狠和氣勢。
無奈之下,華不石只得棒打鴛鴦,將公主和寶亮硬行分開,不讓它們再在一起訓練,而是爲兩頭鬥犬各自另行分配對手。“紫霄臺鬥犬大會”已然臨近,在吠天樓中受訓的鬥犬大都需要進行一些實戰演練,這等訓練方式的改變,倒也正好符合時機。
這些實戰訓練的結果,也並不出乎華不石的意料,在吠天樓中受訓的其它鬥犬,全都不是這一對惡犬情侶的對手。畢竟象公主和寶亮這樣的先天血統優秀,擁有強悍的體質,同時又具有智慧的頂級鬥犬,本就極爲罕有,甚至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
華不石的忙碌,並不僅在鬥犬的訓練之上,他每日更多的時間,卻都花在了雕刻木頭上。曹暮雲和朱洪中“絕弦掌”之毒已近三個月,如今離發作的時日已經不久了,他必須要在掌毒發作之前,練就更加準確和穩定的操刀手法,才能更有把握地爲二人實施“切脈拔毒”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