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林說道:“柴某想請華少爺寫一封書信交予華掌門,調動貴幫派門下的高手前來大倉島,一是爲防備大倉城之中的各方勢力作亂,其二也爲協助‘萬金堂’守護此城,抵禦‘黑龍宮’的侵襲。”
難怪剛纔柴林一口答應派人駕船去萬易島海域去找華天雄,報告華不石平安的消息,原來他早就動了要讓“惡狗門”下高手前來支援大倉城的念頭。
華不石沉思了片刻,說道:“柴兄此舉,是想讓‘惡狗門’傾門派之力前來大倉島,此事對本門來說關係不小,小弟尚有一事心存疑惑,還請柴兄明言相告。”
想要“惡狗門”傾盡高手前來大倉城相助,自然要冒不少風險,柴林見華不石並沒有一口拒絕,心中卻是一喜,當下說道:“華老弟有何疑問儘可說出就是。”
華不石道:“小弟聽柴兄言及,兄臺與司馬城主乃是舊識,不過柴兄如此熱心的相助大倉城,應該不僅是尋常的交情所致,其中的內情,柴兄可否告知華不石?”
柴林目光盯着華不石,忽然哈哈一笑,道:“這其中確有內情,柴某原本打算遲些時候再告知華老弟,既然老弟問起,我也不再隱瞞。”
他嘴上說話,忽然手掌伸出,往桌面上拍下,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這一掌擊出看上去輕描淡寫,無甚力量,所發出的聲音也不算響,打在桌上只是略爲震動了一下,在木板上並未留下任何痕印。
但是這一掌拍過,華不石低頭看時,臉上卻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只見圓桌之下,桌腳接觸的地面,四塊方磚已赫然出現了許多道裂紋,竟然被柴林這一掌之力震得粉碎!
身爲南澳柴園的家主,“柴大善人”的名聲傳遍的粵境,人人都知道這位柴林是一方的富紳,早期曾經在朝廷爲官,十多年前辭官回鄉,便做些生意買賣,且爲人隨和,樂善好施。但是江湖之上,卻從來沒有關於柴大善人會武功的傳言。直到今天,華不石才知道這位柴林原來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一掌打碎四塊青磚或許不難做到,但要一掌拍在桌面上,隔着桌子將勁力傳到桌腳,震碎桌腳下的方磚而木桌絲毫無損,這等掌力,卻絕非尋常的江湖高手所能做到的。而華不石一眼就已認出,這一手正是少林派“隔山打牛”的絕技。
他不由得驚歎道:“原來柴兄是少林派的高手,小弟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柴林微笑道:“高手可不敢當,拙技多年未練,卻是讓華老弟見笑了。柴某早年確是出身少林,當年家師一共收了六名弟子,就屬司馬大哥與我的交情最深,而六名師兄弟之中,能過得了‘木人巷十八銅人陣’的,也就只有我和司馬大哥二人。”
華不石記性極佳,立時就想起楚依依曾經說過,“木人巷十八銅人陣”乃是少林派的嫡傳弟子修煉上乘武功的試煉之所,近二十年來,通過了此陣試煉的少林弟子屈指可數,只有八個人,而其中只有兩名俗家弟子,一個是‘六省拳王’方長生,而另一個就是司馬逐風。
想不到這位貌不驚人的柴大善人,竟然也是通過了十八銅人陣試煉的少林精英弟子。
華不石道:“柴兄可是曾經出家爲僧麼?”
柴林並不知道華不石是從通過木人巷試煉所做的推斷,臉上微現驚訝之色,說道:“華少爺猜得不錯,柴某年輕時曾在少林寺出家爲僧十年,法號圓永,三十歲以後才還俗下山,投入了仕途。當年司馬大哥行俠江南時,我們乃是最好的朋友。”
“後來司馬大哥尋得了海盜王的寶藏,一心組織‘萬金堂’,曾專程來到京城來找我,說出了他打算在南海之上建立大倉城的志向,併力邀柴某一同參與。當年柴林也不過是六品的小吏,早就看不慣當今朝廷的昏庸腐敗,便受了司馬大哥的邀請,辭官不做,幫助司馬大哥共圖大業。”
華不石道:“原來柴兄當年辭官返鄉,其中還有這等原因。”
柴林道:“當初司馬大哥選定碧落島爲建城之地,就是想要建造一座懸於千里汪洋之上的世外之城,通過中西大陸之間的遠洋貿易,作爲發展此城的手段。只因爲寶藏再多,也總有花完的一天,若不能隨時聚金謀利,此城定然不能長久。柴某出身富家,倒是有些做生意的頭腦,司馬大哥讓我留在了南澳鎮,專門爲‘萬金堂’採購和售賣各種遠洋貿易的貨物,南澳柴園也因此而富甲一方。”
他略一停頓,又道:“‘萬金堂’雖然名義上只有兩名長老,主管內、外兩堂,但柴某其實亦是萬金堂的長老,只因遠洋貿易在大明官府的律例中乃是非法之事,而柴某因門派生意之事,必須留在大陸上,爲避嫌疑,是以身份一直未曾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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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林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手掌大小的玉牌,遞給華不石,道:“這塊玉牌,便是‘萬金堂’長老的令符,請華老弟過目。”
華不石接到手中,只見此牌成色碧綠,乃是上品翡翠做成,其上雕着“萬金長老”四個篆字,顯得極爲精緻。他看過一眼,將玉牌雙手交還給柴林。
柴林是司馬逐風的師弟,又“萬金堂”的長老,對於大倉城的安危如此關心也是理所當然。
華不石道:“柴兄乃是‘萬金堂’長老之事,除了司馬城主,城中的其他人可知曉麼?”
柴林道:“此事城主大小姐自是知曉,熊副門主、鄧冉和姚公孝兩位長老也都知道,但普通的幫衆弟子卻是不知。”
他目光望向華不石,又道:“大倉城現今內外交困,所面臨的危機非同小可,柴某已號令南澳柴園門下的數百賢士幫衆,三五日之後便會乘船抵達此島,只是柴園的人手有限,實力不足,才希望能借助華老弟‘惡狗門’的力量,想必定能扭轉局勢,守住大倉城。”
幾個月來,華不石費盡辛苦開辦吠天樓,就是想要在大倉城中通過遠洋貿易賺取銀兩,無論此城被海盜黑龍宮佔領,或者發生內亂被一些商家所控制,想必都會對現今的自由貿易發生不利的影響,自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
華不石本就是處事果斷之人,很快就下定決心,說道:“柴兄對小弟有過救命之恩,所求之事華不石自是不能拒絕。如此就依柴兄所言,我立刻寫信給家父,調集‘惡狗門’下的人手趕往大倉島,以助‘萬金堂’一臂之力。”
柴林聞言頓時大喜,道:“多謝華老弟,我早知老弟乃是仗義之人,司馬大哥眼光不凡,定然是不會看錯人的!”
華不石心中一動,問道:“其實小弟與司馬城主僅僅相識了幾日,有過數面之緣而已,柴兄多次言及司馬城主選中了小弟,卻不知這是從何說起,讓華不石摸不着頭腦,柴兄可否明言相告?”
柴林卻嘻嘻一笑,道:“這件事情嘛,到了時候華老弟便會知曉,現在柴某卻還不便相告,總之老弟只須知道,這是一件大好事也就行啦!”
※※※
事情既已定下,華不石也不遲疑,立刻拿過筆墨硯臺,揮毫寫下了一紙書信交予柴林,讓他差人送交父親華天雄。
信上除了報平安之外,還請父親調集“惡狗門”下的高手,前來大倉島援手。而與這封書信一起,華不石還附上了一隻隨身攜帶的香囊當作信物。
柴林見華不石行事如此周到,自也很是欣慰。收下書信之後,又與這位大少爺攀談的幾句,這才告辭而去。
雖然華不石知道書信會盡快送出,但是按照他的估算,父親華天雄和“惡狗門”下的衆人要趕到大倉城,卻至少是月許以後的事情。大倉島距離大陸有兩千餘里,即便是乘坐最快的帆船往來一趟,也要二十日以上,何況調集人手也需要一些時間。
在這月許之內,大倉城是否會發生變故,卻是完全預料不到之事。
不論城中的危機是否當真存在,“紫霄鬥犬大會”卻依然要進行。兩日之後,大會的第二輪如期開戰。
這一輪的戰況,依然乏善可陳。
繼第一輪輕鬆取勝之後,寶亮此輪抽籤抽得的對手,去年的紫霄排名尚不及第一輪的對手疾風,最後結果自也不出所料。
而首輪躥出的黑馬法國猛獸波爾多,卻抽到了去年排名第二十六名的鬥犬。二十六名在大會第二輪來說,已可算是極高的排名,一些人本以爲這將是一場激烈的拼鬥,卻沒想到纔剛剛鳴鑼開賽,波爾多對手的馴獸師就立刻扔出白絹認輸。
那位馴獸師顯然是得到了東主的指示要保存實力,根本不讓已方的鬥犬與波爾多拼鬥,以免得無謂受傷。如今的波爾多在許多人看來,已經是與呷羅狸、黑蟒和赤火等頂級鬥犬實力相若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