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泰的罡氣因失去了目標而潰散,華天雄的身形也從空中劃越而過,撲了一個空。只有沈家老祖的一棍擊在了樓板之上,火星四濺,竟然發出了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
但只聽見四周“軋軋”作響,在這大廳的四周頓時升起了數百根手臂粗的精鋼圓柱,竟將三大掌門圍在了中間!原來在這“聚賢樓”中,竟設有此等的機關埋伏!
這些鋼柱是用來圍困敵人的,對方顯然是想把三大掌門人都困在這座大廳之中。華天雄怒哼一聲,一招撲空,眼看已來不及衝出四面的鋼柱,頓時雙腳蹬地,沖天而起,直撲向樓頂,試圖從上方破瓦而出,卻是“咚”地一聲悶響,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又彈了下來。
原來這間大廳看似木製的天花板,竟也是由鋼板鑄成,只是塗上了彩漆,才使人從外表上看不出來。華天雄運功一撞,力達千鈞,就算是岩石只怕也會被他擊碎,但撞在天花板上卻是徒勞無功,那塊鋼板極爲堅固,連形狀也未改變半分!
此時又聽到一聲脆響,卻是“鐵劍道人”公羊泰橫躍數丈,縱到了鋼柱旁邊,拔出長劍一劍砍在了一根精鋼圓柱之上,卻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印,同樣無法斬斷鋼柱!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聚賢樓”的二樓大廳轉瞬間已變成了一隻由鋼鐵鑄成的巨大囚籠,將公羊泰、華天雄和沈家老祖三人全都關在了裡面!
從宰嶽逃走,到沈家老祖棒擊地板,華天雄撞向頂棚,公羊泰劍砍鋼柱,三位掌門人反應都是極快,剎那間就已試了三個衝破囚籠的方法,卻均是無法成功。這裡的地板、天花板、四面的圓柱全都是由精鋼製成,牢固無比,饒是三人武功高強,一時之間也休想脫困而出!
此時只聽得一片呼喝砍殺之聲傳來,正是“荊州十三太保”餘下的六人,與公羊泰等人帶上樓來的十多名幫衆交上了手!
這些人原本所站的位置與大廳中央的那張圓桌相距甚遠,此時鋼柱升起,便都被隔在了外面。
這些“三大惡”的幫衆雖是經過精選出來的勇猛之人,個個悍不畏死,但其中卻並無高手,與“荊州十三太保”這等黑道人物的武功有不小的差距,戰端一起,數息之間使被砍倒了兩三人。
餘下的幫衆聚在一起,結成了陣形,背靠着背拼命防守,才能勉強抵擋一時,但情勢已完全處於下風,看來支撐不了多久,更不要說去營救被困的三大掌門了。
此時忽然響起了數聲厲嘯,幾道火光從“聚賢樓”頂飛起,竄向天空,在天上爆裂四散,卻不知是誰施放了煙火信號。
轉眼之間,在附近的數條街道上突然冒出數百名“三大惡”的幫衆,而在“聚賢樓”周邊亦出現了不少身穿黑衣,手持利刃的黑道強人!
原來雙方都在此地埋伏下了重兵,此時信號一起,兩方人馬同時發動,這場大戰便在這“聚賢樓”內外正式開打!
在“聚賢樓”內大廳裡,三大掌門人各出一招,均未能攻破牢籠,便一齊退到了大廳的中央。雖然事出意外,被機關埋伏困在此地,帶上樓來的幫衆又死傷慘重,及及可危,但他們的臉上卻都沒有一絲的驚慌神色。
情勢越是危急,就越需要保持冷靜,三個人都是經過不少風浪的絕頂高手,自然都明白這個道理。
公羊泰道:“這樓上機關,二位兄臺可認識?”
沈家老祖道:“不認識,不過想必是困敵之用,並沒有什麼殺傷能力。”
華天雄道:“管他什麼機關,破解不了,硬闖出去就是!”
公羊泰道:“從哪裡闖?”
華天雄道:“樓頂太硬,恐怕很難。”
沈家老祖道:“這地板也是鋼板鑄成,擊破亦不容易。”
公羊泰道:“好!就打那些鋼柱,憑你我功力,耗費些時間,必能打斷一兩根,就可出去!”
這座大廳就象是一座大籠子,籠頂和籠底全都是極厚的鋼板澆鑄而成,都是整塊的死物,堅硬無比。只有剛纔從地板上升起的那些鐵柱,由於需要用機括運作升降,是可以活動之物,所以連接之處應該就不會那麼堅固。
三大掌門均是行事果決之人,此時更是毫不猶豫,選定了一處鋼柱便合力猛擊,只聽得一聲聲炸雷轟鳴般的巨響從樓內傳出,直震得整座“聚賢樓”都不住地顫抖!
在“聚賢樓”另一側的屋頂之上,站立着一個黃色焦黃的漢子,卻正是利用了機關從三大掌門的手底下逃出來的“病頭蛟”宰嶽。
他正在觀望着“聚賢樓”內外,雙方人馬在各處的激戰。
剛纔在廳內被三大掌門聯手合擊,那驚天動地的威勢使得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而現在,他身上的冷汗不但沒有幹,而且流得更多。因爲,就在不久前,在他的心裡忽然出現了一個極爲不妙的想法。
根據竺公事先告訴宰嶽的計劃,他的任務就是假冒竺真顏,和“荊州十三太保”裡的其他幾兄弟一起,把三大掌門引到“聚賢樓”的二樓大廳裡,發動機關困住三位掌門人。然後,竺真顏看到煙火信號後便會帶領“沂蒙三兇”等一衆高手突然從外圍殺出,先剿滅“聚賢樓”周圍各處街道上埋伏的“三大惡”幫衆,消滅三大幫派的後援力量,然後再集中全部人手,對付困在樓內的三派掌門人。
在宰嶽想來,這本是一個相當完美的計劃。而他作爲這個計劃的主角,假扮竺真顏引誘三大掌門入翁,事成之後的功勞自是不小,肯定能得到不少賞金。
而實際上,這個計劃的前半段也實施得非常成功,三大掌門人已被困在了樓內。可是,竺真顏和一衆高手到了此時卻仍然不見蹤影,宰嶽的煙火信號已發出了半柱香的時間,就算埋伏得再遠也應該趕到了纔是!
作爲今日決戰的主要戰場,“三大惡”在四面街道上佈下的人馬可並不少,足有數百之衆,其中還有不少各派的嫡傳弟子,武功均是不弱。而黑道一方在“聚賢樓”附近只有不到一百人,就算加上“荊州十三太保”剩下的幾兄弟,只怕也抵擋不住這麼多敵人的長時間圍攻。
更何況時間拖得一長,“聚賢樓”裡的三大掌門人脫困而出,到了那時候,宰嶽這幾兄弟就算想逃跑只怕都逃不了!
竺公此時還不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宰嶽作爲“荊州長江水寨”的壓寨狗頭軍師,當然不是缺少心計的蠢人。此時,一個不祥的念頭已經蹦進他的腦海中,那就是“棄子”。
他們幾兄弟已經不幸成了竺真顏的棄子!
以竺真顏,“沂蒙三兇”和遲家老大的武功,若是埋伏在附近,絕對沒有人能一聲不響地把他們收拾掉。此時還不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根本就不在這裡。竺真顏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增援宰嶽這幾兄弟,他另有所圖!
如果宰嶽猜測得不錯,現在這個時候,竺真顏和一衆高手必定在離“聚賢樓”數十里之外,舞陽城中央的“冷月閣”前,那裡是三大幫派在舞陽城唯一的要塞據點,也是竺真顏此戰真正的目標所在!
而可憐的“荊州十三太保”剩下的幾兄弟,就成了竺真顏手下的棄子,被孤零零地扔在這座“聚賢樓”,充當活靶子,用以吸引對方三大掌門人和一衆幫衆主力的攻擊。
那黑心的狗賊竺真顏,只怕從一開始選在這地處偏遠的“聚賢樓”設宴,所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只可惜宰嶽直到現在纔想到這一點,實在有些晚了。
也許還不算太晚,還有機會能突圍逃走!宰嶽心念電轉,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決定自己性命的關鍵時刻,樓內的機關雖強,卻未必能困住三大掌門多久,他們隨時都會破牢而出。所以,要想逃,就得趁早!
四周街道上“三大惡”的人馬太多,僅憑着宰嶽一人根本衝不出去,恐怕剛一露頭就會被對方的高手圍攻擊殺,因此必須要有人去引吸敵人的注意,他纔有機可趁。
他馬上便想到了他的兄弟!
宰嶽立即雙腿一縱,翻身躍入了“聚賢樓”內。
此時二樓大廳裡“三大惡”幫衆與“荊州十三太保”的戰鬥已經結束,宰嶽的六位兄弟出手兇狠,那十多名幫衆都被盡數誅殺,屍橫遍地。而三大掌門仍在合力猛擊牢籠上的鋼柱,一根鋼柱已有些彎曲,不過幸好一時之間還不至於被擊毀。
“二哥!竺公他們還沒來麼?”老七姜萬鴻問跳進廳內的宰嶽,神色焦急。
宰嶽面沉似水,道:“竺真顏只怕不會來了,他此時正在攻打‘冷月閣’,我們已成了他的棄子!”
“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那公羊泰三人很快就會打出來,我兄弟哪是他們的對手!”
“這酒樓已被包圍,竺真顏不來,我們要怎麼辦!”
被人出賣,事關生死,就算“荊州十三太保”都是鄂境黑道上的狠角色,此刻也紛紛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