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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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修還沒好心到真的打一盆水來給林沅麒擦臉,輸血都輸了,難道還要他親自伺候這混蛋?

他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點了一根,坐在病牀不遠的地方吞雲吐霧起來。

上輩子這個時候,他估摸着已經出了事,所以林沅麒這一段他也知道得不大清楚,只後來聽說這人手段狠毒,做事決絕,一夜之間就平了林沅祥手下的堂子,不服的就砍了,聽話的就留下。

林沅祥的一部分兄弟直接帶着人投了林沅麒,他生意上的那些朋友一個都沒有伸手,青幫的這場內鬥潛伏的時間非常長,但是真正決一勝負卻僅僅只用了一個晚上。

至於林沅祥本人在去往菲律賓的途中被人劫了下來,下場自是不用說。

黑道上爭勝負的事情比的一樣是勢力和金錢,弱肉強食的道理不管是在黑道還是白道上都是相通的。

趙修靠在刷着白色石灰粉的牆上,前幾天下了雨,牆上還有一些水印,他抖了抖煙,臉色有些莫名,直到換了衣服的姚三更站在門口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才起身走出去,轉身前,又瞥了眼躺在簡易手術檯上的林沅麒,這個人還暈着。

兩個人到了外間,卻沒見胖子的人影。

姚三更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開口道,“胖子去弄吃的去了,折騰了一晚上餓得慌。”

“我沒懷疑他。”趙修看着他,淡淡道。

姚三更微微睜大了眼,細細打量起趙修來,半天才說了句,“你這人有點意思?”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趙修把菸頭按滅扔進垃圾桶裡,又從衣兜了拿出煙盒,抖出一根,“要抽麼?”

“謝了,我不抽菸。”

趙修自己用打火機點了一根,這次卻沒放進嘴裡,只夾在指尖,煙霧緩緩飄了上來。

“你這年紀就變老煙槍了?”十多分鐘,屋子的煙味就沒散開過。

“我只抽了一根,其他的……”他揚了揚手。

“二手菸更毒。”

“我喜歡煙的味道。”趙修看着菸頭上的火光,彎了彎脣,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眼神柔和了一瞬間,很快又轉爲平靜。

“你叫我出來想說的不只是這些吧。”

姚三更看向那拉着的布簾子,“爲什麼相信我?”明明在這一次之前,他們從沒見過面,這個人居然能毫不猶豫地上車,還任憑他給裡面那個人做手術。

趙修沒看他,他抖了抖指尖的菸灰,“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不上車,早晚不是被砍死就是被子彈打死,那些亡命之徒可能被一時的兇悍嚇住,但回過神來比誰都能打,甚至越是流血他們會越興奮,你那個時候來了,總不能是害人的,所以我選擇上車。”那也是當時唯一的退路。

姚三更半天沒說話,半天才說,“你那時候就想了這麼多?”

“當然不是,直覺這玩意兒有時候還是很頂用的。”

姚三更沉默下來,反而是趙修轉過頭道,“我從來不相信什麼無緣無故的施恩,你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去救林沅麒,想得到的肯定比這一次付出的更大。”

姚三更一驚,咬牙:“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趙修好笑道,姚三更就有這麼個習慣,平時笑嘻嘻的,一旦觸到他的線,就會立刻跳起來反擊,兇猛悍然,也難怪當年在牢裡,那麼多人也沒幹倒他,無非這人爆發起來太狠。

“雖然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有什麼事情需要林沅麒去做,他要活得好好的才行,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是林沅麒的保鏢?”姚三更懷疑道,這個人除了身手之外,從氣質到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像是林沅麒的手下,在剛剛生死關頭的時候,這兩個人又是互相維護合作的,不像主從倒有點兄弟的意思,只是現在他的語氣……姚三更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我跟他的關係……”趙修眯了眯眼,“大概是合作伙伴?”

“嗯。”姚三更雖然不怎麼相信這樣的說辭,也沒打算深究。

趙修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姚三更這個人從來只關注自己放在心上的東西,旁的就算鬧得再怎麼厲害他也能當做沒看到的,典型的只掃門前雪,當他的兄弟是件幸運的事情,只是現在兩個人說話竟然也這麼陌生了,想着不免覺得有些悵然。

“天亮之後,胖子會開車送你們去醫院,今晚你們就留在這裡過夜吧,也沒幾個小時了。”

“嗯。”

姚三更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相信我?”

“你對這樣的結果不滿意?”趙修看着熄滅了煙,無奈地放回煙盒,“今天下午,興竹幫的一羣人踏了林沅麒的場子,結果被自己大佬賣了,一窩人全部送到林沅麒手裡。”他笑了笑,“你是爲了救他們,或者,根本你纔是這件事情的起因?”

趙修的話一出,姚三更就像見鬼一樣望着他,逗笑了趙修,他眯了眯眼,“你一定又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了?我猜的。”

“見鬼。”姚三更嗤了一聲,“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個傢伙醒了之後就跟他說,讓他把這一次的人情帳還給我,放了我的兄弟。”

“你覺得林沅麒真的是有恩必報的人麼?”

“你什麼意思?”姚三更冷下臉,“你信不信我馬上弄死他。”

“你隨便,我早就希望這個人死乾淨了。”

“你剛剛還給他輸血。”

“我做的是我需要做的事情,你要做的事情我也阻止不了。”

姚三更看着趙修的表情,終於發現這個人竟然是在逗他,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媽的,別亂開玩笑。”

趙修歪了歪頭,“我什麼時候說笑了。”心情卻在這句話間好了許多,看着姚三更這張比記憶中稚嫩了很多的臉,再與二十年後那個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的人對比對比,頓時就很有欺負的興趣。

知道也不能逗得太厲害,心裡樂完了,臉上還維持着淡淡的表情。

“不管你想要什麼,都要讓林沅麒好好活着。他雖然是個混蛋,但是受了你的恩,自然不會爲難你,不過一次管一次,再多了也沒有了。”

一碼歸一碼,姚三更這一次雖然是攜恩求報,但至少真的救了他們,按林沅麒的性格,放過他的兄弟不是難事,只是這一次過了,他們也就兩清了。

姚三更點了點頭,想清了之後接着又道:“你爲什麼幫我?”

趙修站起身準備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因爲你有點意思。”

也不管後面姚三更的反應了,他大笑着進了廁所。

等到趙修從洗手間裡出來,姚三更已經躺在沙發上打起呼呼了,看着時間也睡不了多久,趙修乾脆晃到了簾子後面,打算就窩在旁邊的椅子上打個盹。

剛進去就看到林沅麒皺着眉頭,滿頭的大汗,臉上通紅一片。

他皺着眉走近了兩步,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燒了?

他這麼燒着不會死過去吧?

趙修轉到外面拍了拍姚三更,“林沅麒發燒了,你去看看。”

姚三更翻了個身,“剛剛流了那麼多血,又割肉取了子彈,這都是正常現象,你要是怕他燒壞腦子就打盆冷水給他敷一敷。”說着又把頭埋進枕頭裡,不理會趙修了。

趙修望了眼姚三更,又轉頭看了眼林沅麒躺着的地方,暗罵了一句,死心地打了盆水。

擰了一塊毛巾扔在林沅麒的頭上,皮笑肉不笑,“林沅麒,你這次最好別掛了,你要是掛了,我這筆賬找誰去算啊?”

見林沅麒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幼稚地可笑,多少歲的人居然還有這種心理,冷嗤了一聲,又換了塊毛巾。

這筆賬他自己記着也就是了。

敷着毛巾,林沅麒臉上的熱度終於下來了一些,只是眉頭仍然皺着,嘴裡還不斷低聲囈語,不知道是不是在發什麼噩夢。

趙修眼神一動,微微傾身湊近。

“媽……”

媽?什麼意思?

“你靠這麼近,是要勾引我?”林沅麒沙啞着嗓子開口道。

趙修一驚,猛地起身,眉毛凜了凜,把毛巾扔進水裡。

“麒少是燒糊塗了吧?”

林沅麒的眼睛裡泛着血絲,他看了眼趙修,又看到地上的那盆水,表情有些奇怪。

“現在什麼時候了?”

“快天亮了。”這間屋子除了一扇門,連窗戶都沒有,趙修沒有戴手錶的習慣,好在外面的木桌子邊有個銅色的小鬧鐘。

“嗯。”林沅麒還很虛弱,說了兩句就不再開口了,他閉上眼睛。

趙修以爲他睡着了,準備出去,說做吃的那個弄了那麼久還沒弄出來,他終究不大放心。

“趙修。”林沅麒突然出聲。

“你叫我什麼?”趙修轉過身,冷着臉看向牀上的人。

“你的本名不是這個嗎?”

“那又怎麼樣?輪不到你姓林的叫。”

林沅麒沒說話,只漠然地看着他。

趙修的表情很冷,之前的嬉笑一瞬間就不見了。

“林沅麒,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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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日被母上大人拉去相親,三個小時,男方木講超過十句話,悶騷到極致,我還等着他問我最大的愛好是什麼呢!我的答案就被扼殺在搖籃中了o(╯□╰)o

今日應該有雙更,大約是在轉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