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這樣的活動足以炒熱場內的氣氛,唯獨林雅早早預料到情況躲到一邊,沒讓盯着她的那些人得逞。
燈亮起的一刻,全場的尖叫聲拍手聲如雷,林沅麒迅速地放開了趙修,混入了人羣中,就像剛剛所做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遊戲。
趙修站在原地看着林沅麒一步步地走回林雅身邊,嘴角甚至勾起了淡淡的弧度,顯然心情十分愉快。
他這是在得意?
慢慢捏緊了拳,趙修冷笑了一聲,面色陰沉地退到角落。
他整個人斜靠在特意做成凹凸狀的牆壁上,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勢,本來被他的身形和下顎弧度所迷惑的女人們也自覺地與他拉開了距離。
趙修隨手拿了一杯酒,大口地灌了起來。
剛剛跟林沅麒的一番糾纏打破了他對那個傢伙的認知,除了噁心得要命之外心裡也陡然生疑,偏偏魅色又是青幫的地盤,不能發作。
他記起林沅麒擒住他時驚人的臂力,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是小範圍的交手已經能看出那傢伙的功夫甚至在他之上。
即使五年後自己拳意大成,跟林沅麒之間也難說勝負,趙修心裡暗暗嘆了一聲。
上輩子對林沅麒這方面的認識太少了,他們的交手更多的是用腦子,而不是拳腳,他根本沒聽說過青幫老大林沅麒有這樣的身手。
藏得可真深!
趙修又吞了一口酒,壓下那種像是吃了一隻蒼蠅進去的感覺。
魅色這家PUB一向是青幫的人罩着場子,別說是找林沅麒算賬,就是稍微有什麼異動,也決計走不出魅色的大門。
趙修喝完了一杯酒,又拿了一杯,金黃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裡折射出誘人的光芒。
晃了晃杯子,他平復着胸中的怒意,迅速地讓自己完全冷靜下來,開始思考林沅麒今晚的舉動所代表的意思。
趙修絕不相信這個男人只是一時興起,在酒吧裡隨便找個男人就親上了。
林沅麒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他是特意找上他,還是真的只是個意外?
接二連三地活動掀起了Party的高.潮,男男女女們擠在舞池裡熱情地擺動着身軀,角落處還有三三兩兩落單的男女正在調情,趙修卻始終靠在牆邊,可以隨時參與到人羣中,也可以隨時抽離,就像一個冷酷的旁觀者。
唯獨視線轉到林雅身上的時候,有些晦暗不明地複雜,他摸了摸口袋想找根菸,口袋裡面卻空空如也,這纔想起來,到魅色來之前洗過澡,煙落在換下來的衣服裡了。
罵了聲晦氣,端着半杯酒又轉了個方向,卻不再喝杯子裡的酒了。
再喝得多了,即使腦子夠清醒,身體的反應速度也會變慢。
一番暗中的打量,對場子裡的佈局又多了幾分認識。
趙修心裡微微有些詫異。
這一場看似隨意的Party青幫可以說做足了戒備,除了各個入口盤查的人,周圍還有人不停地巡場,甚至場內也混了幾個暗哨,一旦發生什麼事能夠迅速應敵。
看來傳言並不假,林方對他這個唯一的女兒寶貝的很。
當年林方死後,林雅從沒在他面前提起過他,每次說起林沅麒連帶着提起林方時,她也常常避開話題,或是長久的沉默。
林雅離開青幫是在林方死後,即使對他有愧,也不該是那樣迴避的態度,當時趙修信任林雅,也不願在她那麼痛苦的時候還問及她不想提起的事情,本來是尊重她的隱私,現在卻覺得作爲朋友他是真的失職了。
回到二十年前,他才發現那時候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放到現在,全都變成了隱患,說不準一點點沒有注意的細節,就會影響所有人的未來。
想到這裡,趙修心下一沉,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
思考間,門口又是一陣騷動,捧着一大束花的小弟經過了一番詳細的檢查後終於被放進了場內,趙修看着他抱着那束紅玫瑰,緩緩勾起了脣,終於送來了。
這樣也算達成了林雅的心願。
二十歲的生日,和帶着面具的陌生人的一舞,以及99朵紅玫瑰。
看着林雅接過花時不可抑制地驚喜,趙修的眼裡終於有了幾分暖意。
她的願望實現起來原來這麼簡單,這樣林雅是不是就不會留下那些遺憾了。
趙修託了託臉上的面具,看到林雅的滿足之後,心裡終於平靜了些,把那些起伏的情緒壓下去。
對她能做的就只這麼多了。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把握,只有保證了自己不進牢房,林雅纔能有平穩的生活。
臉上的笑漸漸收了起來,趙修把手插在口袋裡,慢慢晃出了魅色。
剛剛走出魅色的那條街,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的環境,手機就響了起來。
Jerry火急火了地在電話裡叫他,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怎麼了?”趙修停了腳步,在路邊的小商店買了一包紅雙喜。
“九哥糟了,你快回來吧,小王出事了……”
“什麼事情慢慢說,你這樣我也解決不了。”
Jerry拿着電話,努力地嚥了一口唾沫,“小王偷了櫃子裡的賬冊,找到門裡大佬那去了,說要搞死汪大年,他……我根本勸不住……”他焦急地說道,聲音裡都有了哭腔。
趙修接過老闆找來的零錢塞進口袋,把煙拆開點了一根。
“知道了,馬上回來。”
“九哥,這次你一定要救救小王啊,不然他會死的……”
趙修抽了口煙,安撫了他幾句,“不會的,你也別急,這事情估計場子裡的人都知道了,你表現得擔心,反而搞得人心惶惶,至少在和汪大年當面對質之前,小王不會出事的,而且三爺還沒回來,門裡的大佬不會拿他怎麼樣的。”
“我……我知道……九哥,我等你回來。”
趙修掛上電話,手上還捏着一個硬幣,他擡手輕輕一彈,硬幣頭像朝上落到了他手心。
趙修擡了擡眉頭,看來是個好兆頭。
馥麗晶三樓有一間宴會廳,面積很大,裝修也相當的豪華,一般是用來接待貴賓的。
在三爺的地盤,能當得上‘貴’這個字的人寥寥可數,因此,這間宴會廳用得不算多。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時間都被他們用來當做會議室了。
趙修到的時候,廳裡已經坐了一些人,只是都低着頭不敢出聲,見他到了,也只能朝他使眼色。
他很快注意到兩側首位的人,那是在虎徹門裡也說得上話的,他們兩個竟然也來了,而小王正滿臉蒼白地站在他們身後。
趙修默不作聲地找了個下首的位置坐下。
桌面上擺着的那兩本賬冊正是他前幾天收進櫃子的,現在卻完完整整地躺在會議桌上。
馥麗晶的員工陸續進來了不少,四個媽咪,八個領班,還有保安部的主管,再加上他和汪大年的話,基本上負責馥麗晶三層的人已經差不多都來了。
汪大年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不知道是跑得太急了,還是心裡有些顧忌,身上的西裝都能看出一片片深色的汗跡。
他進來之後,坐在左右上首老神在在閉目休息的兩個人終於睜開了眼睛。
本來沉悶的氣氛被細微的變化打破,卻讓會議室裡的人更覺得壓迫。
只有趙修沒有受到影響,他二十年間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對這種場面早已駕輕就熟,知道要掌握氣氛無非就是節奏兩個字罷了。
他的手放在桌子上,眼睛微微垂着,臉上卻很平靜。
在這樣的場合表現得太顯眼不好,太孬種也不行,沈三爺看中的人起碼也要有些本事,裝得太過了一樣引人懷疑。
汪大年不自然地扯了扯領帶,拖出一個凳子準備坐下。
“讓你坐了嗎?”左手邊拿着雪茄的老頭子冷冷瞥了他一眼,他年輕的時候有個稱號叫‘黑蛟’,跟人對砍的時候被人一刀劃到了頭上,竟然命大沒有死,只留下一條猙獰扭曲的疤痕,那一塊地方再也長不出頭髮,又形似黑蛇,就有了這麼個稱號。黑蛟年輕的時候勇猛過人,爲虎徹門立下不少功勞,現在年紀大了,身上的戾氣少了些,發起脾氣來倒還有幾分當年的風範。
黑蛟這麼一喝,汪大年也只能悻悻地站在桌邊,另一箇中年男人笑眯眯地開口了。
“今天臨時找大家開會,大家可能有些奇怪,主要是三爺不在,有些事情就只能交給我們代勞。”他摸了摸鬍子,笑了笑,和事佬一樣,眼裡卻有幾分陰險,“大年啊,你是不是該給大家解釋解釋這些賬冊的事情。”
“什麼……事情?”汪大年也不是沒見過世面,慌亂了一陣子之後很快沉下氣,“我不明白興叔的意思。”
興叔也就是坐在桌子右側首位的中年男人,在虎徹門裡他是管着一部分賬冊的,笑面虎一個,陰險的很。
“不明白?”興叔點了點摞在桌上的賬冊,“要不要我找個人念出來給你聽聽,還是你自己上前來看?”旁邊的‘黑蛟’老頭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瞥了汪大年一眼,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件垃圾。
“賬冊怎麼會在這裡?”汪大年下意識地看了趙修一眼,卻見他垂頭不語,心裡頓時就有些慌了,再看到站在兩個人身後的小王,立刻就明白過來。
伸手指着趙修,“他媽的趙老九,你陰我。”
本來噤若寒蟬的一羣人立刻把目光移到了這邊。
趙修緩緩擡起頭,看都沒看汪大年,只對着上位的兩個人道,“這事我不知道。”
心裡卻忍不住罵了一聲,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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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太忙了,放假了應該會好些,更文什麼的,我盡力~
這一章情節還木完呢,實在太晚了,就被我掐斷了- -
語句不通錯別字神馬的,我明天慢慢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