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再也不依靠任何人

屏幕裡,曉焰通過倒轉時間的能力,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她以爲自己能夠拯救陸沐圓,她不斷開發自己的能力,不斷與魔女戰鬥,所有的事情彷彿都在往好的一面發展。

然而,她錯了。

錯的非常離譜。

魔女之夜到來,這是一隻前所未有的強大魔女,它輕而易舉就擊敗了魔法少女們,畫面一轉,斷壁殘垣之中,陸沐圓全身是血,倒在污濁的泥水裡。

“爲什麼會這樣......”

蕭焰欲哭無淚,她不明白,自己,她們這些魔法少女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看到,陸沐圓逐漸失去焦點的雙眼看着天空,看着這毫不知情的世界。

一滴雨水從陸沐圓的臉龐劃過,宛若哭泣。

陸沐圓的掌心,她的靈魂寶石已經變成墨黑,蕭焰看到,那漆黑的煙霧從寶石中被抽離,涌上天空中,與那肆虐的魔女融合到了一起。

直到這個時候,蕭焰才知道。

直到這個時候,韓清文才終於確認到,原來魔女根本就不是什麼憑空跑出來的怪物。

“原來魔女就是靈魂被污染,墮落而無法被拯救的魔法少女本身!”

韓清文忍不住站了起來,他感到全身都在戰慄,窗外,雷霆炸響,這個設定同樣如驚雷,在他的內心炸裂。

明明是爲了幫助他人而簽訂契約成爲的魔法少女,卻會在自己失去希望之後,變成會傷害到其他人的魔女,而魔女的誕生,又促成了更多的魔法少女,一旦踏入這個世界,一旦成爲魔法少女,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而這條道路的盡頭,毫無疑問,只有絕望。

這是多麼令人悲嘆的事情。

或者說,多麼多麼令人悲嘆的事情。

韓清文沒有類似的體驗,但他也能稍微想象,得知自己一直在與之戰鬥的事物正是自己未來的模樣時,思想會受到多麼巨大的衝擊。

明明是滿懷希望的魔法少女,卻最終會墮落爲充滿絕望的魔女。

韓清文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蕭焰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她再次逆轉時間,決定告訴其他的魔法少女這個事實。

可沒想到,其他人並不相信蕭焰的話,向沙耶甚至覺得蕭焰是在挑破離間,還譴責了她的作戰方式太過粗暴。

蕭焰不得已,除了炸彈之外,也開始使用槍械,但在這一次,向沙耶還是墮落成爲了魔女,集合了四位魔法少女的力量,才終於將其擊破。

“這樣太過分了......”

就在幾人爲了向沙耶的結局而悲憤之時,馬星玫突然行動,將蕭焰綁住了。

接着,馬星玫極爲果斷,一槍擊碎了藍杏胸前的靈魂寶石。

一瞬間,藍杏雙眼黯淡下去,她倒在地上,再也沒辦法甦醒。

鏡頭轉向馬星玫,她手裡握着火槍,眼中噙着淚水,不斷顫抖。

“如果靈魂寶石會孕育魔女的話,大家不是隻能去死了嗎??!你也是,我也是。”

說着,馬星玫瞄準了蕭焰,正準備扣動扳機。

然而一支粉色的光箭驟然射出,將馬星玫髮飾上的靈魂寶石擊碎。

砰——

槍響,卻失去了目標,彷如喪鐘。

寂靜的畫面,只有爲了拯救蕭焰而殺死同伴的陸沐圓的背影。

但她也崩潰了。

在蕭焰的鼓勵下,滿臉淚水的陸沐圓決定和她一起,對抗最後的魔女之夜,但畫面閃爍,這次卻是蕭焰和陸沐圓兩人躺倒在血泊之中,天空中,巨大的魔女破壞着一切。

“小圓,我們乾脆就這樣一起變成怪物,將這個不講道理的世界盡數摧毀吧。”

蕭焰望着陰霾籠罩的天空,放棄般說道。

“直到所有悲傷與不好的事情都像沒有發生過一般,破壞,破壞,不斷破壞,你不覺得這樣也很好嗎?”

然而,這時候,陸沐圓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悲嘆之種,將其觸碰到蕭焰的靈魂寶石上,抹消了其中的陰霾。

蕭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與之對應的,則是陸沐圓的笑容。

“剛纔是騙你的,我還留着一個呢。我想拜託一件我做不到,但小焰能夠做到的事情。”

陸沐圓的聲音輕柔無比,面對蕭焰的質疑,她繼續說道。

“小焰你說過,你能回到過去對吧,能改變歷史對吧......”

說到後面,陸沐圓的聲音已經滿是哭腔。

“你能去救救還沒有被丘比欺騙的那個笨蛋的我嗎?”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救你的,無論重複多少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逐漸朦朧的世界中,蕭焰如此答道,聲嘶力竭,就好像這樣能夠達成祈願。

陸沐圓微微點頭,但很快,疼痛令她扭曲地掙扎起來,這是即將變成魔女的前兆。

“最後拜託你一件事可以嗎,小焰。”

陸沐圓以嘶啞的聲音說道,她擡起了手,掌心,黑色的靈魂寶石彷彿孕育絕望,呼之欲出。

“我,不想變成魔女。”

漸漸變黑的世界,只有蕭焰的嗚咽,她擡起了手中的手槍,顫抖之中,在屏幕變黑的最後一瞬間,扣動了扳機。

漆黑一片的屏幕中倒映着韓清文的臉,他愣愣地看着這一切。

蕭焰的輪迴帶來的驚訝已經逐漸被對魔法少女命運的哀嘆取代。

在這一次輪迴中,魔法少女的無奈展現得淋漓盡致,這根本不是什麼充滿愛與希望的存在,分明只有悲傷與絕望!

時間再度重置,但蕭焰已經心懷覺悟,她摘下了眼睛,解開了麻花辮,一如動畫第一集那般英姿颯爽的模樣。

“我已經不會再依靠人,爲了保護小圓,所有的魔女,都將由我一人打倒。”

紛亂的戰鬥之中,蕭焰孤身一人,與數不盡的魔女戰鬥,很快,迎來了又一次魔女之夜的到來。

“啊,原來是這裡!!!”

韓清文看到了最開始,以爲是陸沐圓夢境的場景,沒想到這裡竟然是之前輪迴的終末。

蕭焰無法阻止陸沐圓成爲魔法少女,在粉色的光芒中,世界陷入沉寂。

荒蕪的世界裡,蕭焰和丘比兩人相對而立,背景中,巨大的黑影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

“陸沐圓一擊便解決了魔女之夜,不愧是最強的魔法少女,只不過,作爲解決了最強敵人的魔法少女,自然也會在之後成爲最邪惡的魔女,估計只要十天,她就會毀滅這顆星球了,不過這是你們人類自己的問題了,我的能量回收指標已經完成了。”

頗爲滿意地說道,丘比看向轉身離開的蕭焰。

“你不去戰鬥嗎?”

“不。”

蕭焰的長髮在風中飄搖,她淡淡地說道。

“我的戰場,不在這裡。”

一集結束,但《Magia》的旋律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片頭曲《羈絆》。

原本充滿活力的旋律,此刻在韓清文看來分外刺耳,每一句歌詞比起第一次聽,都有新的詮釋。

很明顯,蕭焰經歷的輪迴絕對不止這一集裡表現的這幾次,可以想象,在千百次的輪迴之中,她獨自一人,不斷承受大家都相繼死去的終末,一次又一次見證了陸沐圓的逝去,接着,重啓輪迴。

韓清文覺得自己內心被一種巨大的孤寂感籠罩。

就好比,《星之聲》裡,被宇宙分隔開的戀人,宏大時間尺度之下,兩人之間跨越時間的情感。

就好比,《噬魂:零》裡,不惜毀滅自己也要守護愛人的少女,哪怕此身粉碎,也義無反顧。

就好比,《非自然死亡》裡,時刻思念家鄉,又無法歸鄉的男子,烈火之中,他選擇了犧牲自己,拯救摯愛的一切。

在不講道理的世界面前,個人是渺小的,個人又是偉大的。

儘管是充滿着絕望與背叛的故事,但韓清文此刻,看着穿梭於時間長河之中,僅僅爲了一個約定而戰鬥的蕭焰,他確實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

韓清文拉開窗簾,看到仍未散去的陰雲之間,一絲皎潔的月光漏了出來。

儘管身處陰霾,但那月光卻比任何燈火都要明亮。

令人移不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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