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他真叫古德里安?嘯劍兄,你沒騙我吧!”楊豐瞪大眼睛,問特意親自前來接他的蔣孝先,兩人因爲年紀差得最少,所以在一塊兒玩得還算不錯。
“你以爲我很有閒功夫跑來逗你玩?再說他區區一個上校值得你大驚小怪嗎?”蔣孝先不耐煩地說,他自己都不明白德國軍事考察團爲什麼指名要見楊豐,對這樣的要求何應欽自然不會拒絕。
“還區區一個上校,就跟你不是上校一樣!”楊豐打量了他一下,面帶嘲諷地說。
蔣孝先老臉一紅。
“趕緊走吧!”他惱羞成怒地說。
不過剛上了外面楊豐的邁巴赫,他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問道:“楊老弟,聽說你又弄來一批軍火?”
“什麼叫我又弄來,我像是軍火販子嗎?那是美國JY公司的,我們金源只是他們在國內的代理而已,不對啊,你消息怎麼這麼靈通?那批軍火都還沒開箱呢,你怎麼就知道了。”楊豐疑惑地問。
“我是什麼身份,你弄一批軍火從天津拉到北平,我的憲兵三團要是一點不知道,那我還怎麼對付日本特務跟亂黨?
還有你那嘰歪公司,自己兄弟你騙誰呢?外交部早查了,嘰歪公司的老闆就是你。”蔣孝先冷笑着說。
楊豐知道自己的保安隊被攙沙子了,這很正常,一千多裝備精良,卻不屬於自己掌握的士兵就在眼皮底下,何應欽能放心那纔怪呢!不過楊豐可不在乎攙沙子,玩沙子也是需要成本的,這年頭有誰能跟他玩成本?過些天讓美國把保險公司開起來,然後弄一批保險推銷員來一忽悠,我看誰還有二心。
“對呀,JY公司就是我開的,可即便是我開的,那也是一家美國公司,受美國法律保護,和任何一家美國公司沒有任何區別。
還有別告訴我你們惦記那批軍火,你們軍事委員會到現在,還欠我一百門150迫擊炮錢沒給呢!先把錢還了再談別的。”楊豐毫不客氣地說。
“那個不關我的事,我這次純粹是以兄弟的名義,想跟你弄點好東西玩玩!”蔣孝先換上笑臉說。
“那你早說嘛,自己兄弟當然沒說的,說吧,你想要什麼?”楊豐一臉仗義地說。
楊豐對蔣孝先還是比較有好感的,就衝這貨對付日本人和漢奸的狠勁,他是光頭佬的侄子,這種身份足夠橫行無忌,憲兵三團最拿手的就是裝做愛國學生,然後在大街上逮着漢奸或疑似日本特務直接就是一頓暴揍,先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所以日本人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何梅協定特意要求讓他滾出北平。
“給哥哥幾挺勃郎寧大口徑機槍怎麼樣?”蔣孝先問道。
“M2機槍?我這次沒帶M2機槍啊?”楊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他的內線肯定是把裝在木箱裡的高炮炮管當成M2機槍了。
“啊,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了,那東西我倒是不介意給你兩個,不過就怕你玩不起呀!這樣吧,等會兒咱們一起去組裝起來,如果你還想要就送你兩個,不過彈藥可不白送,你得掏錢買!”楊豐隨即說道。
他叔叔要能捨得給他一個憲兵團裝備雙37毫米高炮那纔怪呢!光彈藥他就消耗不起。
中南hai何應欽款待德國軍事考察團的宴會上,北平軍界的幾個高層都在,德國方面楊豐只認識陶德曼,坐他旁邊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上校,一身德國國防軍制服,軍容嚴整,目光銳利,而且好像不太適應眼前的氛圍。
“古德里安上校,這位就是楊豐先生,挽救您生命的天一神水,就是他帶給我們的。”陶德曼笑着介紹。
尼瑪,你們能不能換個理由跟我套近乎?楊豐一邊腹誹着一邊伸出手。
“楊先生,非常感謝您,如果您有時間,明天我想登門拜訪。”古德里安很乾脆地用德語說。
聽完旁邊的翻譯,楊豐立刻明白這些德國佬到現在還想保密,如果直接去找自己,很容易引起各方面的猜測,但有了今天這次見面,他們再去找自己就很正常了。
“非常歡迎,上校!”他微笑着說。
接下來的宴會並沒什麼讓楊豐感興趣的,純粹就是一幫老狐狸在那裡秀虛僞,倒是德國裝甲兵之父很少說話,看上去不善言辭,而且對這種外交場合並無多大興趣。
宴會結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迫不及待的蔣孝先拉着楊豐直奔城外,到了工業園的倉庫,楊豐讓人打開一個木箱,蔣孝先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高炮!”他驚叫一聲。
“雙37毫米高炮,你能玩起嗎?”楊豐奸笑着說。
“玩不起,真玩不起!”蔣孝先苦笑着說。
“來,搭把手,咱們先裝一門玩玩,過過隱再說。”楊拿出使用手冊,這還是臨時打印的繁體版,然後指揮着蔣孝先和他手下幾名士兵,很快就把一門雙管高炮組裝起來,然後拿汽車拖到了外面。
“哎呀,可惜也沒個飛機讓咱們打。”楊豐頗爲惋惜地說,不過不能da飛機還可以打地面目標嘛!調來保安隊花一個小時給他弄出一條簡易防線,什麼拒馬,鐵絲網,沙袋掩體,甚至機槍堡全都做上,然後放平炮口,瞬間將防線撕得粉碎,把蔣孝先都看傻了,黃埔出來的他哪知道什麼叫火力覆蓋,平常玩個迫擊炮都扣扣索索的,根本不敢想象這種純粹用鋼鐵推平對手的戰法。
“怎麼樣,日本士兵的素質不是高嗎?槍法不是準嗎?打仗不是不怕死嗎?讓他們在這玩意兒面前衝鋒試試!”楊豐得意地說。
“你有多少?”蔣孝先立刻回過神來,一臉凝重地說。
“五十門,如果軍事委員會能夠同意我在北平和天津,組織民防高炮部隊,我可以用單管厄立孔25毫米高炮的價格,向你們出售這種雙37毫米高炮,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這纔是楊豐的真正目的,北平和天津現在基本上沒有防空能力,一旦遭到日本人的轟炸,幾乎就沒有還手能力,而且光頭佬肯定也沒興趣給這兩地增添高炮,他自己的南京城都不知道有幾門高炮呢,哪還有心管這兒,所以楊豐的目標就是在這兒自己搞。
“他真是這麼說的?”蔣孝先回去報告後,把何應欽都弄懵了。
“這個楊豐到底想幹什麼?肯定不是單純賺錢這麼簡單,可如果要說他有什麼野心同樣也不像,嘯劍,你和他走得比較近,你來分析一下他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何應欽踱着腳步問蔣孝先。
“老師,以學生來看,他這個人沒有什麼野心,他似乎就是單純想保住平津,而且他對日本人極其警惕,曾經有一回兒他喝多了,自己含糊不清地說過什麼屠殺,死了幾千萬之類的,他似乎預見到日本人會和咱們全面開戰,而且我們肯定守不住華北。”蔣孝先說道,這的確是楊豐喝多了的時候說的,而且那時候蔣孝先也喝多了,要不然他會記住更多。
“你怎麼不早說!”何應欽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學生那時候也喝多了,自己都不敢確定他是真說過,還是我自己做夢的。”蔣孝先尷尬地說。
“從他平常的行爲看,倒的確是對我們沒有惡意,給航空委員會的那一百萬美元,一般人可是拿不出來,而且前些天他剛拒絕向黃季寬出售150迫擊炮,而且他至今也沒向南邊賣過任何武器,但對長城沿線各軍卻低價敞開供應,從這一點看他的確是針對日本人,可他這段時間卻又跟日本人打得火熱,甚至還養着一個日本外宅,這個傢伙真讓人摸不着路數啊!”何應欽一臉感慨地說。
“那給校長的報告?”蔣孝先問道。
“別讓校長擔心了,他現在光應付李任潮那邊就已經夠頭疼得了,這還多虧楊豐幫着咱們解決了馮煥章!”何應欽嘆了口氣說。
馮大個在楊豐從上海回來前就已經被拿下,他是被孫殿英以商議加入察哈爾抗日同盟的名義騙到多倫,然後下藥給藥倒,塞進一架去拉牛肉的大嬸,直接飛到了南京,反正不知道怎麼跟光頭佬談的,隨後馮大個宣佈解散察哈爾抗日同盟,然後去泰山隱居去了。
跟他一起的方振武,吉鴻昌等人無可奈何之下解散了隊伍,最後反而便宜了二十九軍和孫殿英,把一萬多人直接瓜分了。
原本歷史上鬧得刀兵相見的察哈爾抗日同盟,就此沒死一人和平解決。
“還有,”何應欽忽然想起一件事,止住了正要離開的蔣孝先,沉吟一下說道:“盯着點楊豐和德國人,我總覺得德國人這次來有點問題,好像是專門來找他的。”
此時的楊豐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已經被光頭佬盯上,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乎,他現在是標準的挾洋自重,第二天一早古德里安就帶着他的隨員到了小紅樓,來親自感謝楊豐那子虛烏有的救命之恩,然後一行人接着去了王傳銘那裡。
“楊先生,我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環境來檢驗這種坦克。”古德里安撫摸着T34的鋼鐵之軀,眼睛裡有一種異樣的光彩。
“沒問題,如果上校需要的話,我甚至可以給您安排一場演習。”楊豐說道。
“那麼如何做到保密呢?我很希望知道,您是如何把它無聲地運進城的。”古德里安問。
“很簡單!”楊豐轉身出去把自己的廂貨開了進來,很輕鬆地把後車廂變成了摺疊的,然後成了一輛平板車。
“忘了告訴您,這也是一輛裝甲車!”他奸笑着對古德里安說。
T34坦克啓動,沿着一個早就設置好的斜面,很輕鬆地開上了平板車,然後外面用帆布蓋好。
“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出城,然後直接駛往多倫,在那裡您可以盡情地檢驗它的能力,那裡有我一個集團軍的盟友,他們會爲您準備您希望檢驗的所有科目,我甚至可以出動兩架戰鬥機,讓您體驗空地協同的威力,還可以出動容克運輸機,讓你體驗空降作戰的威力,您會看到一種全新的作戰理念,我把它稱爲閃電戰!”楊豐像個神棍一樣說道。
“裝甲集羣快速推進?”古德里安驚喜地喊道,他彷彿找到了知音。
“空降兵空投敵後奪取關鍵節點。”楊豐矜持地說。
“航空兵清除障礙!”古德里安激動地說。
“機械化步兵伴隨支援!”
下一刻兩個男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上校,我從沒有想過,會有人和我有同樣的想法!”楊豐很令人噁心地搖晃着古德里安的手。
“楊先生,我也沒想到古老的東方,會有人成爲我的知己。”古德里安說道。
王傳銘一幫人在旁邊直接看傻了。
終於找到知己的古德里安,拉着楊豐在那裡傾訴衷腸,把他對坦克戰術的種種理解,以及初期同僚們的種種不理解,盡情向楊豐傾訴,楊豐則窮搜枯腸地應付着,兩人越說越投機,漸有相見恨晚之感,好在德國人不興拜把子,要不然古德里安說不定都得拉着楊豐斬雞頭燒黃紙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楊豐親自開着平板車出了城駛往多倫,他的車上除了坦克,還有德國人帶來的37和57兩種口徑的戰防炮,另外還有專門給他定做的85毫米炮彈。
而第二天早晨,古德里安等人則秘密登上機場的大嬸直接飛往多倫,到達那裡時楊豐已經等在機場,和他一起的還有孫殿英跟馮佔海。
“孫哥,馮哥,這位是德國軍事考察團團長古德里安上校,古德里安上校,這位是五十四軍軍長孫魁元中將,這位是六十三軍軍長馮壽山中將。”楊豐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然後一起到了一處被封鎖起來的試驗場。
楊豐親自出馬,帶着三名訓練好的駕駛員,開着T34在複雜的地形環境中盡情馳騁,當坦克以超過三十公里的時速越野時,古德里安的臉色明顯變了,接下來當楊豐向他展示坦克的防禦能力時,他已經顯得有些激動了,不論是37毫米還是57毫米戰防炮,統統對它無效。
“楊,不得不說,這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坦克。”他興奮地對楊豐說。
“可惜沒有輛坦克,要不然您可以更直觀地感受它的威力。”楊豐頗有些不滿意地說。
“楊老弟,我這兒有!”孫殿英突然伸過腦袋說道。
“你哪兒弄得?”楊豐驚訝地問。
“上次打回熱河時候繳獲的,馮老弟說是什麼雷諾,還是原來他們北大營的。”孫殿英頗爲得意地說。
“孫將軍,我可以從您手中買下它嗎?”聽完翻譯後,古德里安忙說道。
“沒事,你們拿來用就行!”孫殿英很慷慨地說。
“上校,您回去幫他們從貴國軍火商那裡弄一批步槍就可以了。”楊豐可不能白用他的。
“沒問題!”古德里安說道。
很快一輛雷諾FT17就被開了過來,兩輛坦克直接沒有可比性,速度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一個像狂奔的獵狗,一個像蹣跚的鴨子。
火力同樣沒有可比性,37炮根本就是給T34撓癢癢,85炮卻一炮直接將雷諾打了個對穿,第二炮甚至把炮塔都掀飛了。
接下來就是對防禦陣地的進攻了,孫殿英拿出一個團,按照他以前的經驗,挖好防禦陣地,甚至還配上了150毫米重迫擊炮,而楊豐這邊就是一輛坦克,然後用他的廂貨充當裝甲車,拉上一車步兵伴隨支援,結果孫殿英兩道陣地幾分鐘功夫讓T34給衝開了,當坦克帶着滿身被子彈打出來的火星,衝過炮彈爆炸的火團,直接輾過陣地的時候,古德里安已經笑了,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夢想中的鋼鐵洪流。
“楊,這是一輛完美的坦克,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會由陶德曼公使負責跟你談,但我會親自向總理閣下保證,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古德里安拍着楊豐的肩膀說。
“楊老弟,你們的那兩門炮怎麼辦?”孫殿英湊過來說道。
“孫將軍,送給您了!”古德里安聳聳肩說:“不過孫將軍,作爲一個軍人我想提醒您,您的軍隊遠不能稱爲一支真正的軍隊,他們在作戰中的錯誤太多了。”
孫殿英尷尬地笑了笑。
送走古德里安後,這貨一臉鬱悶地問楊豐:“老弟,哥哥我的部下真就這麼差嘛?”
看來他挺受刺激。
“拉倒吧,你就一幫土匪,說實在的,連我的保安隊都比他們強,不信下回我讓老林帶着保安隊拉過來,跟你們試一試,你們要能擋住他們一次衝鋒,我輸你一萬大洋。”楊豐毫不客氣地繼續打擊他。
“人多了沒用,我早就給你說過,看你現在都快七萬人了,你自己心裡掂量一下,真上了戰場,有多少人會一鬨而散的?
你現在需要的不是數量,而是質量,你把人馬精簡下一半來,我回去給你弄一批好的種子,再從國外弄些長絨的種羊,你把精簡下來的兄弟編成一個屯墾軍,讓他們直接在這裡安家落戶,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把多倫建成塞外名城。
這樣老蔣也歡迎,至於你保留下來的部隊,我那裡有一批美國僱傭軍,回頭派幾個來幫你訓練,如果馮哥願意,他的部下也可以這樣處理,我敢保證用不了一年,你就能得到一支真正的軍隊。”楊豐盡情地忽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