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吃驚的看着孫靖邦,林雅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反覆只是一個念頭,這個男人在懷疑她。
久不見她說話,孫靖邦眼底的不安與忐忑越發重了。
“雅蓉……”
“要是……要是莫吉魯他有欺負我,敢問侯爺,你會怎麼做?”林雅蓉出聲打斷孫靖邦的話,雖然臉上沒太多的神色,可是這語氣裡已經帶上了不滿。
孫靖邦久久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伸手將林雅蓉緊緊抱在懷裡,什麼也沒說。
幽幽在心裡輕嘆一聲,林雅蓉也說不清她此時是什麼心情,總之,很複雜,非常的複雜。
仰頭看着孫靖邦,林雅蓉輕聲道:“我沒事,我很好。”只是簡單六個字,她想孫靖邦應該會明白。
若是此時有人進來,定能看到這樣的一幕——兩個人靜靜在牀上相擁着,雖然彼此什麼也沒有說,可是那麼安心靜溢的感覺會讓人莫名感動,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略帶心傷的感動。
長蘇一口氣,林雅蓉道:“其實我們從狼山上下來,莫吉魯有好幾次可以把我抓住,就連後面我受傷時他也完全有機會抓到我。如果莫吉魯的弓箭再往上擡一點,就會正中我的心臟,可是當時……當時我能肯定他有看到我,所以我也看到他的弓在射出之前微微向下,可見他並不想要我的命。”
孫靖邦聽到這,再聯想林雅蓉之前的話,了悟的道:“那也就是說,當初莫吉魯是故意讓你看到火炮的?”
“是,我是這樣認爲的。依莫吉魯的個性,若按往常他的習慣在上狼山前他絕不會單獨讓五個不知底細的中原人帶我上山的,更何況他雖然下了殺令,可是那也只是對阿夏娜一人說的,因爲莫吉魯知道阿夏娜不會傷害我。”
孫靖邦眉頭皺起:“既然你一直堅持認爲莫吉魯不想打這場戰爭,可是他又爲什麼這樣做呢?據探子回報,尉末大軍和草原十二部在今天傍晚前向東前行了十五里,莫吉魯現在離萬里關已經不足五十里路了。”說到這,孫靖邦不掩臉上鬱結神色。
似乎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擔擾,林雅蓉輕輕在孫靖邦臉上吻了一下以示安慰,她輕聲道:“侯爺此時怎麼這般糊塗了?難道你還沒看出來,莫吉魯這是在裝樣子呢,若他真要打,何必只進行而不發動攻勢?難道他就不知道咱們三十萬援軍還沒到嗎?”
做樣子?
孫靖邦起初完全沒明白,說實在的,林雅蓉的話讓他越聽越糊塗,眼前這事完全脫離了他的想法,可是見林雅蓉如此肯定,孫靖邦心裡再一一細想,也不得不承認林雅蓉說的有道理。之前,他也說過,莫吉魯不是善良的人,不是那種和你講什麼仁義道德的人,有火炮相助,莫吉魯還真沒理由不發動攻擊。
那麼……
那麼,林雅蓉說的是對的。
“莫吉魯是想借我之手反攻昌都吧!”孫靖邦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來:“反攻不反攻這我可說不清楚,不過莫吉魯想要的應該不止只是這樣,那是個貪心的男人呀。”說到這,林雅蓉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要問孫靖邦他真想打這場戰爭嗎?孫靖邦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不想。他經歷過戰爭,也知道戰爭是怎麼一回事,戰爭的輸贏那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的輸贏,帶給普通百姓的卻永遠只有一件事——傷痛,無止無盡的傷痛,而那種傷痛孫靖邦最明白,因爲在他心裡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傷口,那是一道用盡一生時光也永遠沒法癒合的傷口。
見孫靖邦眼底是複雜神色,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林雅蓉似乎能從他越握越緊的手感覺到什麼。林雅蓉輕輕摟住身前的男人,她想用她身上的溫暖去溫暖孫靖邦那顆受傷的心。
兩人久久都沒說話,就在林雅蓉快要睡着的時候,孫靖邦突然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動作要快一些,要是莫吉魯改變了主意,這場戰爭就必須打下去。”
腦子裡像被什麼打了一下,林雅蓉猛得睜開眼,然後她立馬明白孫靖邦指的是什麼,要是莫吉魯改變主意怎麼辦?如果莫吉魯發現這場戰爭不像五年前那場戰爭,當莫吉魯發現尉末大軍在此次戰爭中將會處在一個有利的位置時,那個男人會不會改變主意?成爲中原的霸者是不是比一個草原大汗更有吸引力呢?
“那你準備派誰去?”要不是孫靖邦這句話,林雅蓉之前還不曾想的這麼深,當她意識到有這種可能性時,她也不由緊張起來。
孫靖邦剛要張口,帳外傳來徐明的聲音:“侯爺,有人求見夫人。”
下意識的,林雅蓉擡頭向孫靖邦看去,這大半夜的,誰要見她?
顯然,孫靖邦也是這樣的想法,微微一頓,孫靖邦低頭問林雅蓉:“要見嗎?”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孫靖邦不想讓林雅蓉累着。
說了這麼半天的話,林雅蓉也着實困頓,猶豫了好一會,她才輕聲道:“見見吧。”她心想,如此非常時刻,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應該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要求見她。
孫靖邦起身下牀,拿來大披給林雅蓉繫上,才吩咐徐明讓人進來。
那是一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色大披裡的神秘人,因爲看不清相貌,林雅蓉也不知道這人是男是女是敵是友,不過看那身形不算太高,反而略顯轎小,恐怕是個女子吧。
打量了好一會,林雅蓉才低聲道:“你是誰?”
等了好一會,纔有一個細微的包含着太多擔憂的聲音傳來:“夫人,是我。”
當聲音傳入耳中時,林雅蓉不由怔愣,她……她沒有聽錯吧,這個熟悉的聲音是——